等等，那是何人？
顾鹰视力惊人，径直瞥见一人像极了北夏皇帝。她心里纳闷，凑到女帝身侧，刻意压低声音道：“似乎，北夏老皇帝来了。那，士兵里混迹的，两鬓发白的便是。”
女帝不可置信，顺着她目光看去。
印象中，幼年是见过北夏皇帝的画像。那人，看着有四五分相像。加之顾鹰佐证，应该是无疑。
擒贼先擒王。
女帝和顾鹰对视，心照不宣。
顾鹰得到女帝的授意，立刻纵马向前冲。
女帝倒是多了一分顾虑，连忙喊住，“等等，带上他们一起。”
顾鹰瞥见那群士兵，向女帝点头，随即，下了城楼。
城楼之上，女帝捡起弓箭，并且命令把俘虏来的将军押下去。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有些困意，也是揉了揉眼睛，尽量保持理智。
月亮不断攀升。
广袤无垠的地面逐渐有了一丝暖意。
顾鹰纵马疾驰，红色丝绸的发带高高绾住黑发，不经意间她带上银质面具。夜光下，女将骑行奔赴。
那边瞧见来人，并不着急后撤。
横空出世的一只大螃蟹，拦住了她的去路。螃蟹本来不属于陆地，来此，纯属意外。他叫螃蟹肥肥，是只炼化成为妖怪的螃蟹。
顾鹰勒住缰绳，控制马儿前进，面对乍现的螃蟹怪，心里多少是有点畏惧的。
螃蟹肥肥横着走路，发出哼哧的声响。
顾鹰拔出长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实在是太过于渺小。
螃蟹肥肥稍微挥舞大钳子，就将顾鹰一等人甩开。
顾鹰从马上跌落，猛地砸在地上，张嘴就吐出一口黑血，看来是内伤。
其他人也不好过。
一支飞箭抵在螃蟹肥肥的面前。
顾鹰抬眸。
不远处，一道俏丽的身影纵马而来。是女帝，她骑着马，手中握着弓箭。随着距离拉近，那手中的箭不曾挺过，一支又一支，射中螃蟹肥肥。
奈何。
螃蟹肥肥的身体是比钢铁还要顽强，飞箭根本奈何不了他。
月光渺茫。
北夏老皇帝也不藏着，索性站出来。
螃蟹肥肥伸出一只钳子，北夏老皇帝顺势走上去，直到立在螃蟹肥肥的头顶。
“我知道你，顾鹰，南夏第一位女将军。”
北夏老皇帝和外界传闻的不一样，他看起来身体硬朗，完全不像是终年吃药度日的人。而且，耳聪目明的，估计还能蹦跶好久。
“如果愿意归顺，我许你异姓王的封号，可好？”
顾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手肘撑着长剑的剑柄，抬起脸：“不好，我不愿意。我生是南夏人，死也是南夏鬼。”
北夏老皇帝笑着鼓掌，嘴里念叨：“好吧，肥肥啊，那就杀了她。把他们都杀了。”
螃蟹肥肥迈开步伐前进，妄图将他们都踩扁。
这个时候，女帝赶到。
她匆匆而来，气息不稳，箭袋还有一大半。瞄准北夏老皇帝，发出一支飞箭。北夏老皇帝头一歪躲过去。紧接着，她又开始一轮攻击。
“我也知道你，你就是南夏的女帝，沈长宁。这样吧，你要是带着他们都投降，我许你，一生荣华富贵。”
女帝懒得废话，飞箭不断。
即便北夏老皇帝躲得再快，也经不起量大，肩膀上中了一箭。他迅速变得严肃，脸色铁青，不再扮演好人的角色，敕令螃蟹怪先踩死女帝。
螃蟹肥肥铛铛铛几下。
女帝的马受惊吓，把她摔下去。
恰好，地上有个石子。
她摔下去的时候，被石子割破手掌，鲜血流淌。
蛊术发挥作用。
另一边。
海月感应到女帝受伤，立刻加快进程。本来他已经解决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不消多久，海月从厚厚的云层飞向女帝。
他出现的刹那，女帝明显看到他身上有层光芒笼罩着。
“我来了。”
他温柔扶起女帝，摊手抚摸女帝的伤口，伤口瞬间愈合。随后，他面向螃蟹怪，“是你？”
螃蟹肥肥停下脚步，化成人形，是个十岁小童模样，身着红色小衫，飞奔向海月。
北夏老皇帝本来站在螃蟹怪的头顶，在螃蟹怪变成人形的时候，就跌落地上。
“海月哥哥，你怎么来了？”
螃蟹肥肥抱住海月的大腿，十分亲昵。
海月扫视一圈，记忆中上一世螃蟹肥肥是并没有参与到任何战事中的，估计是自己重生后一切发生了变故，所以螃蟹肥肥也改变了原来的轨迹。不管如何，都改结束了。
他摸摸螃蟹肥肥的小脑袋，“因为我的妻子在这里。肥肥，这位，是我的妻子。长宁姐姐。”
螃蟹肥肥望向女帝，想到刚刚自己伤害了女帝，心里愧疚，埋下小脑袋，瓮声瓮气：“长宁姐姐。刚刚，对不起，我错了。”
女帝很快意识到他们之前是认识的，也就释怀，“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但是，可以和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海月也想知道。
“就，昨天我溜达的时候，不小心溜到到他家里。他和我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给我好吃的。我就同意了。然后，今天，他突然说要是能来这里就好了。我刚好会瞬移术，就把他带来了。”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他让我打败你们，我照做了。谁知道，你们是海月哥哥的人。”
螃蟹肥肥垂着小脑袋，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北夏老皇帝想趁着他们叙旧，转身就跑，却被海月注意到。
海月伸出手，一颗水球立刻攻击北夏老皇帝，迫使他四肢无法动弹。
“要，杀了他吗？”
女帝有些迟疑，“不，留他一命，但是，对外说，他死了。”这话，后半句，是对着顾鹰说的。
海月不明白，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乖乖照做。
女帝牵起海月的手，耐心解释道：“先留着老皇帝，对外说他死了，那北夏就会诞生新皇帝。等时机成熟，就把老皇帝放回去。任由他们内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仅此而已。
北夏那群皇子，可不是省油的。
今夜，看来可以好好睡一觉，生擒北夏的将军，意外收获北夏的老皇帝。未来，无忧。
“对了，顾鹰他们也受伤了，你也给他们治疗一下。”
“嗯。”
“那你去吧。”
“不用。”
海月抬手，形成十来颗水球，泛着蓝色的光芒。
意念操控之下，水球分别飞到伤员面前钻入肌肤，起到治疗的效果。顷刻间，那些伤口全部都愈合了。
女帝疑惑，刚刚他可不是这么治疗自己的，转念又想明白了，笑容灿烂。她挽着海月的胳膊，“去城里吧，我困了。”
海月带着她和螃蟹肥肥飞向城内。
“肥肥是个小小的螃蟹怪，喜欢到处溜达，曾经就溜达到我居住的那个茅屋附近，我们就结识了。后来，他溜达离开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一边解释，一边搂住女帝。
螃蟹肥肥点头附和，“对啊对啊。我和海月哥哥很早就认识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喜欢到处溜达，就没有一直陪着海月哥哥。长宁姐姐，刚刚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海月哥哥的关系才出手伤你的。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今晚就吃不下饭了。对了，我又饿了，能给我吃点嘛？”
“当然可以啊。”
女帝瞧螃蟹肥肥长得喜庆，便也没有那么计较。
小小妖怪，不懂事，可以理解。
归来时。
长安还没有睡下。
螃蟹肥肥和长安似乎一见如故，两个小孩玩到一起，在房间里又是聊天又是吃东西。
至于连翘，她不擅长作战，依旧陪着顾鹰在外面巡逻。
女帝和海月进入房间后，沐浴更衣。畅聊中，困意锐减。女帝靠在海月身上，“你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秘密吗？”
海月摇头，“没了。”
女帝想到螃蟹肥肥，“你之前可从来没有提到过螃蟹肥肥。该不会，你还认识其他的妖怪吧？比如，女怪？年轻貌美的女怪？”
长年居住在偏僻的悬崖底下，也就喜欢溜达的螃蟹肥肥会来。
女怪没有，年轻貌美的女怪更是没有。
海月认真回答：“没有，前世今生，我所认识的女子，只有你一个。”
女帝哭笑不得。
“问题是，现在有三个我。你最喜欢哪一个？不，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我选你，我最喜欢你。”
“你回答得太快了，根本没有思考。三个都是我，你为什么只喜欢现在的我？”
“因为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如果硬要理由，那就是，我喜欢那个单纯善良的你。二十六岁的你，渴望权势向往长生，三十六岁的你，满是城府各种权衡利弊得失。而，现在的你，十六岁的你，单纯善良，洁白得像一朵山茶花。”
女帝被他一通夸，倒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有你说得这么完美。其实，我现在，还是有很多缺点的。”
他笑呵呵，拥之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你，是我坚定不移的唯一选择。长宁，重来一世，我还是选择了你，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情意。前世，你犯错，我可以原谅。这一世，我会帮你改过自新。”
因为喜欢，所以，我会守着你成为好人。
女帝冷不丁问了一句：“万一，我和前世一样，和那两个穿越的一样，就是非要追求长生呢？”
哪怕，重蹈覆辙？
他默默说道，“我不能让你长生，但你若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女帝不吭声心里清楚了答案，“放心，我答应你，我这辈子永远不会追求长生不死去炼制丹药，更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有些事情，想开了就好。
长生不死，这件事就连妖怪都做不到，妖怪顶多是比人类多活几十年几百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