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二天,辛鸮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上班,脸色菜得像通宵接客被富婆榨干最后一滴的鸭子。

    她终究还是为了99w彻夜难眠。

    已经在考虑卖腰子了。

    到了网吧,门口停了辆闪瞎人眼的豪车,辛鸮站在车头前看了会,还是收回了蠢蠢欲动想掰车标的手。

    主要怕被老板娘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恰好保安大爷走到门口,叼着烟,看辛鸮站在车前,上前抬抬下巴,瞥着豪车问,“羡慕不?”

    辛鸮呆呆点头,羡慕得恨不得把车标偷了卖钱。

    大爷吐出一口烟,“那就羡慕吧,羡慕也是好事,让人有上进心,等上进了几十年你就会发现,穷逼还是穷逼。”

    配上他那张沧桑的脸格外有说服力。

    辛鸮痛苦面具。

    你不要说这么现实的话,我准大学生听不得这些。

    大爷说豪车停这半个点了,车主人在楼上跟老板娘坐办公室谈话。

    辛鸮跟前台小妹交接完工作,泡了三碗面坐在前台发呆。

    趁着老板娘不在,她多吃点。

    但她没想到面还没泡好,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就由远及近走进大厅。

    老板娘刚进来,鼻尖耸耸,一双犀利的眼睛瞬间盯住前台后狗狗祟祟的身影,挺高个大个非要蜷进椅子里,看得人眼睛疼。

    她走近,看到了两碗空泡面,抬头看了眼挂表,两点零五。

    好家伙,上班五分钟面都没泡好就全秃噜了是吧?

    辛鸮吃完最后一口泡面,嘴没擦,缩着肩膀先跟老板娘露出个笑,心虚地把泡面盒子往边上挪挪,坐等挨骂。

    不就挨骂吗,骂完她还能给老板娘递杯水歇歇。

    老板娘没骂她,她看起来甚至都没生气。

    辛鸮小心地抬眼觑她,老板娘双手交叉抱在身前,翘起的指尖夹着一支细杆香烟,她顶着灯光,阴影下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但这都不重要,辛鸮的眼睛黏在被挤出鸿沟的大波上,扣都扣不下来。

    尼玛这是人能有的size吗?这他妈是真实存在的吗?昨天有吗?好像没这么波涛汹涌吧?绝逼没有,卧槽这上哪隆的?她也整一个行不行?能不能干些来钱快的行业?

    她的大脑里闪过豪车,纸币,金子,和出手阔绰大腹便便的土豪。

    真不是她思想不滑坡,是困难总比办法多。

    人家也不是什么垃圾都要,又不是垃圾车。

    老板娘吸了口烟,袅袅烟气从红唇中吐出,人长得美,连烟圈的形状都和保安大爷不一样。

    “辛鸮,你想走出十三区吗?”她问。

    辛鸮想了想,谨慎回答,“我希望和我的腰子一起走出十三区。”而不是我在十三区,腰子在十八区。

    老板娘的烟抖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走了,“真他妈的多余问你个傻逼!”

    走到半道,转头骂,“还不滚过来?!”

    辛鸮唯唯诺诺的跟上去。

    老板娘带她去了楼上办公室,辛鸮站在门外,悄悄探头,从半敞的门缝中窥见一抹黑色的宽阔背影坐在红棕色沙发上。

    老板娘扭着丰乳肥臀的身材,高跟鞋都要踩断了,一步一扭地走到男人身边,弯腰,硕大的鸿沟暴露在男人眼前。

    卧槽?!这他妈?是我能看的吗?

    辛鸮从质疑到狂喜,踮着脚尖凑近门缝,眼睛睁的大大的,黑眼圈显得人格外猥琐。

    但男人没有动,甚至还稍稍偏过头。

    辛鸮怀疑他不行。

    这一偏头,男人的余光就注意到门缝中那只锃亮闪光的眼睛。

    他伸手指着门缝,跟老板娘说了句话。

    老板娘的脸色瞬间扭曲,抬头,一张脸拉老长,让辛鸮幻视到从前那个二百斤重量级老板娘。

    她立马侧过身背靠门板,挺胸抬头稍息立正。

    下一秒,她被三百六十度拧着耳朵拎进办公室,辛鸮痛哭流涕,“姐姐姐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撞破你勾引金主被嫌弃的肯定是他养胃嗷嗷——!”

    她耳朵要被拧成麻花了。

    办公室里,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个小意温柔身材婀娜的女人,和一个站在两人面前耳朵肿成胡图图的怂批。

    “这就是你跟我推荐的人?”男人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语气戏谑。

    他看着四十上下,衣着考究,身材高大,眼角鼻侧带着细纹,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十三区的傲慢和矜贵。

    老板娘的脸色有片刻僵硬,随即展开笑颜,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男人大腿上,伏低身子,汹涌的波浪挤出衣领荡漾着,“您别看她现在这样,昨天真是她把我救出来的。”

    妈呀,辛鸮啥前儿见老板娘这样过,一句话起码要带三个脏字才配得上网吧老板的高贵身份。

    难道这就是她是老板娘而辛鸮只能当个猥琐前台小妹的秘诀吗?

    辛鸮悄悄学起来,希望有一天也能靠着大波走上人生巅峰。

    男人没说话,金属方块打火机在他掌心开合着翻转,藏在笑纹后的眼睛审视眼前低头耷拉眼的女孩。

    高个,瘦削,脸色苍白,眼圈发青,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眼睛时不时瞟他手腕上的金表,气质莫名猥琐。

    男人动作自然地将衣袖放下,挡在表盘上,女孩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看起来顺眼不少。

    他想,世界变了,或许人选也该变一变。

    打火机发出的“咔哒”声忽然停下,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昨天看见他隐身的时候,不怕吗?”

    辛鸮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老板娘还在危险中等着我去救,作为她忠诚的员工,我怎么能因为怕就退缩?!”

    她还拍着扁平的胸脯,像……像什么呢,反正不像个正常人。

    男人沉默,老板娘尴尬,“嗐,这孩子……她脑袋有点问题,您别多想。”

    这句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如果你生活的世界是一场游戏,你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之一,你会怎么做?”男人问。

    辛鸮想了想,回答,“我认为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游戏。”

    如果她没遇到老板娘,那年冬天就会饿死——game over。

    如果她没考上大学,就会一辈子在十三区流浪,庸庸碌碌过完一生——game over。

    如果她没抽卡,昨晚就会被猥琐男撞死——game over。

    还有现在,如果她没救老板娘,她就不会站在这里。

    每一次选择都会导向不同的结果,就像acg游戏里出现的岔道口,你向左拐还是向右拐,你的角色都会有不同的经历。

    打火机在男人掌心翻转,男人垂眼,若有所思。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辛鸮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芒,“我会努力通关,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从管道工变成国王的女婿。”

    国王有你这样的女婿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男人站起身,拎起沙发靠背上的大衣,理了下领带,“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们。”说完,他抬脚走向门口。

    老板娘笑得美艳,脸上都能堆出一朵花来,跟在人后边嘘寒问暖,“诶老板你这就走啊?要不要吃顿饭歇歇?”

    男人大长腿走得快,几步就到了楼下大厅,他扫了眼大厅成排的电竞椅里脱鞋抠脚打游戏的混混们,敛眉,拍了下大衣上的灰,“不了,吃不惯。”

    他一身西装皮鞋,和简陋灰暗的网吧大厅格格不入,像白雪公主的王子走进了灰姑娘的地下室,走错片场了。

    辛鸮凑到老板娘身后,小声逼逼,“姐你就多余问那一嘴,万一真答应了我都怕带他出门被打劫,那大金表往外一露,换我我是忍不住。”

    她可看得真亮儿的,表盘带钻表链镶金,阳光一晃能闪瞎她的眼睛。

    老板娘火冒三丈,反手一巴掌拍她脑袋上,“你当谁他妈都跟你似的没眼力劲儿你个棒槌!还迎娶公主,妈的哪个公主眼瞎了看上你这傻逼玩意儿?!去送送大老板,车没开走别回来!”

    老板娘的笑脸是金主限定,前台小妹配几把。

    辛鸮捂着脑袋跑了。

    网吧门口,辛鸮苍蝇搓手,腼腆的问,“那个老板,有……工资拿吗?”

    她伸出右手,拇指拈着食指和中指,意思得搓了两下。

    男人坐在车里,他顿了有半分钟,思考了下这句话的意思,缓缓问,“工资是指……”

    “嗐,就那个,找大学生做兼职不是每个月都要给钱的嘛?我明天跟老板娘走,我的工资谁付啊?包吃包住吗?我兜里只有五块钱,吃不起饭。”辛鸮暗示地给了个眼神,男人没说话,她逐渐质疑,“……不会让我干白工吧?”

    别说大学生,大畜生也不能这么干啊草!

    男人终于说话了,他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上半身靠着椅背,温和的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奉行实力主义,不设置底薪层级,但有实力的人我们绝对不会埋没他的才能,我们鼓励员工之间的良性竞争,最优秀的人享受最优渥的待遇,我们绝不辜负每一个人的成绩。”

    辛鸮问,“那我的工资是多少?”

    hr最烦这样油盐不进的大学生,pua的套路他们是走不了一点。

    男人沉默,半晌,他问,“你在网吧的工资是多少?”

    辛鸮眼神游移,“一天两百八。”

    “那就按你现在的工资来,我给你发。”

    卧槽?!

    辛鸮努力忍住歪起的嘴角,奉上最真诚的祝福,“好的老板,您真是个好人,您一定会发财的!”

    男人温和的说,“谢谢,现在可以让我的司机关门了吗?”

    司机糙黑的脸因为用力已经憋成了暗红色,但车门纹丝不动,稳稳撑在女孩瘦弱的手掌下。

    辛鸮恍然想起来还有个又高又壮的司机在推车门,她立马松开手,讪笑,“诶您慢走,一路顺风哈!”

    车门瞬间关上,发出“砰”地一声,黑脸司机气喘吁吁地走回驾驶座,拉开车门上去。

    黑色的豪车在阳光下闪着流畅的线条,几秒钟就窜出老远,尾气喷在马路上,尘土飞扬,扬了辛鸮一头一脸。

    她抹把脸,感叹,“老板真好骗。”

    豪车上,前面的司机闷闷地说,“老板,我不喜欢这姑娘。”

    他在车里都看到了,她之前还想掰车标,看着像个惯犯。

    坐在后座的老板沉默了会,开口,“我也不喜欢。”

    他讨厌没有分寸感的大学生:)

    -

    晚上十点,老板娘要回家睡美容觉了,走之前扔给辛鸮一管药膏。

    “抹屁股上,别留疤了磕碜。”

    辛鸮挠挠屁股,才想起来自己屁股蛋子上被捅了一刀,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不疼了。

    她眼睛一转,决定把药膏拿出去卖钱,十三区的药可贵着呢,这一管能卖小一百。

    “姐你还回家住啊?”她问。

    老板娘就是在家里下楼扔垃圾被迷晕扛走的。

    “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这跟在哪住没关系。”女人语气漠然,摆摆手扭着屁股走了。

    等人走远了,前台小妹对着橱柜里一排排的泡面火腿肠流哈喇子。

    辛鸮的视线从最右边的红烧牛肉面一盒盒看过去,老坛酸菜酸辣牛肉鲜虾鱼板……吸溜。

    今天的三碗面额度已经用完了,她该怎么填饱肚子呢?

    她得想个办法。

    辛鸮开始在前台大厅里走来走去,在每个点了泡面的客人身后停顿。

    然后她发现客人吃剩的泡面碗比狗碗还干净。

    一碗泡面十块钱,大家都是穷逼。

    脱了鞋踩在椅子上打游戏骂娘的混混正跟对面干地起劲儿,忽然发现头顶的灯光暗了一下,他转头,发现一个瘦高的前台小妹眼放绿光,紧紧盯着他剩一半的泡面碗。

    混混疑惑,混混警惕,混混捞起泡面猛干三大口,呼噜噜喝掉汤,又伸出舌头埋碗里舔了遍残汤。

    泡面碗干净地能反光。

    辛鸮震惊,而后沉默的走开。

    从业多年,第一次遇到对手。

    前台小妹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看着远方,肚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

    深夜了,她饿了。

    值夜班的保安大爷走进大厅,从橱柜上拿了碗红烧牛肉面,“小辛,给我泡一碗,再加个火腿肠。”

    辛鸮戴上口罩,麻木地开盖撒料包接热水,大爷端走泡面,自言自语,“先放保安室泡着,该给大黄喂饭了。”

    嗯?

    辛鸮有个不道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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