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建议搭配BGM食用(BGM推荐:阿悠悠《人为情叹》)

    是日,慕容时慢十八生辰。慕容高巩学着元贞皇帝请了民间的戏园子来唱戏,咚咚锵锵,好不热闹。

    虽然十八岁了,但还是不太喜欢热闹。这和上次在宫里过生辰,多了谁,又少了谁,慕容时慢心里都是有数的。

    默默感慨着,慕容时慢心里也有事,莫名就觉得头有些痛,饭也吃不下去。

    “媏媏……不喜欢听戏?”慕容高巩连忙摆手,“下一个下一个。”

    “有赏……”慕容时慢有气无力道。

    宫里的人向来知道慕容时慢的习惯,戏园子的人也进宫唱了好些个年头了,谢恩之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是优伶乐舞,杂耍,舞剑,慕容时慢看舞剑的时候差点睡着,还是肖铎在她身后悄悄托着她的小脑袋,不让她倒得太明显,低垂着眸温柔地看着她,直到一众人都看入迷了,结束时一阵阵叫好声把她吵醒,她迷迷糊糊坐直,伸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抿了口茶,明显在状况外。

    肖铎才不会告诉她,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有多可爱。

    “媏媏,还有一个西蜀来的商人,特意觐见,要给你表演,是什么来着?孙泰清?”

    “回皇上的话,是奏乐和杂耍。”

    听到“西蜀”二字,慕容时慢内心小小的雀跃了一下,一种她说不清,可能是归属感,可能是家族感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已经足以让她好奇了。

    奏乐的是一名身形挺拔,五官深邃的男子,慕容时慢瞧着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直到几句词悠扬地唱了出来,慕容时慢表情渐渐凝固,心不自禁地加速剧烈地跳了起来,心中缓缓升起一个念头。于是她慢慢坐直身子,连后槽牙都咬紧,想确认自己心中的答案。

    这是娘亲以前最喜欢给她唱的民谣,她有样学样,又唱给凌家的哥哥听……

    慕容时慢这样想着,眼前的人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眼眶有些发胀,鼻子也酸酸的,喉头哽咽着,却又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这副难得专注共情的样子自然是落在了所有人眼里。她身后的肖铎不动声色,手却握成了拳头。

    一曲终了,只见凌生站起身子,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又开始变戏法。但慕容时慢心思根本不在戏法上,一直盯着凌生的脸,看着看着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惊到了她身旁所有人。

    崇沅帝姬……帝姬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有过温柔的浅笑,有过忍俊不禁的微笑,但从来没有这样开怀灿烂地笑过!

    凌生一句话不说,手法百变却好看有章法,令人目不暇接,忽地一下,变出了几枝醉客,笑眯眯地双手递到慕容时慢面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慕容时慢站了起来,弯腰双手接过了花,笑盈盈地闻了一下,重新坐下,把花放在自己手边。

    肖铎垂下眼眸,紧紧盯着那束花,连后槽牙都咬紧了。

    帝姬……何时如此礼待过别人!

    凌生又拿出一匹布,原先是完整的,撕碎之后,不知怎的又完好了,忽然向上一挥,洋洋洒洒,在地上落下一句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慕容时慢肉眼可见的开心,鼓起了掌,其他人见帝姬高兴,也纷纷叫好,气氛一时之间十分高涨。

    慕容高巩重重赏了凌生,还赐了尾座允了一同参宴。

    “原来媏媏喜欢听曲儿变戏法,朕,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慕容高巩如释重负,开怀大笑。

    慕容时慢微微一笑,拿起酒杯,看向凌生,两人视线交汇,慕容时慢举杯朝他微微颔首,将酒一饮而尽,凌生亦是。

    本来慕容时慢总是会频频回头,用眼神和肖铎交流,抱怨宴会的无聊无趣,可自从那个西蜀商人来了,慕容时慢好像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不免有些奇怪。

    如若说帝姬只是一时兴起,这确实可以解释,也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可肖铎一直都在观察着慕容时慢,如若一时兴起,又怎会因听了一首曲子而潸然泪下?除非是内心有所触动。帝姬似乎只在八岁那年去过一次西蜀,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听到西蜀民谣就反应如此之大?可那年并无发生什么,而那反应也不像是恐惧,反而像……

    怀念!

    如果这样解释……

    肖铎心中渐渐升起一种预感,一些逻辑合理清晰的怀疑。

    今夜的帝姬太过于奇怪,难道……

    肖铎的眼神渐渐变了,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宴会结束后,肖铎不动声色地抢先一步,将手臂递给慕容时慢,慕容时慢见他神色冷淡,觉得有些奇怪,但今晚也没有心情去顾及他,给夏青使了个眼色,便打算先上肩舆。

    “帝姬,您要的东西,奴才备好了,奴才这就带您去。”肖铎把慕容时慢拉到一边黑暗处,俯下身耳语道。

    慕容时慢没有躲开,微微皱眉:“什么?”

    “您每年这个时候,还有过几日,不都是要……”肖铎没有说下去,而是给慕容时慢一个眼神。

    慕容时慢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不用了,夏青去备了。”

    “那奴才陪您一起。”

    “不用了,我……”

    “您有人陪,对吧。”

    慕容时慢眉头皱紧,收回了搭在肖铎手臂上的手。

    “你什么意思?”

    “帝姬冰雪聪明,应该知道奴才什么意思。”肖铎微微一笑,又压低了声音,更加贴近慕容时慢,用气音道,“或者,不能叫您帝姬呢?”

    慕容时慢下意识呼吸加重,马上就要推开肖铎,可肖铎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身,令她无法后退。

    “……你不叫我帝姬,叫我名字也可以。”慕容时慢尽力恢复如常。

    “可奴才不知道您叫什么。”肖铎声音略带了一丝威胁的味道,“反正……不是姓慕容就对了。”

    “你!”慕容时慢打了肖铎一下,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瞬间明白肖铎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要告发她,或者利用她的把柄获得更大的权利。

    只是逗她玩儿。

    “您先和您的旧友去办事儿吧,奴才派人守着。”肖铎大手抚着慕容时慢的后脑勺,再次凑近,“奴才在房间里等您。”

    慕容时慢弄了个大脸红,一把推开肖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凌生哥哥。”慕容时慢小声叫唤。

    “扶桑……”凌生也压低声音,转身看见慕容时慢,非常高兴,紧紧抱住慕容时慢,“长高了,更好看了。”

    “那不是肯定的嘛。”慕容时慢下意识撒娇道。

    “我今日唱的如何?”

    “可好听了,你没见我都快听哭了吗?简直和娘亲唱的一模一样……”

    说到自己娘亲,慕容时慢又有些难过,凌生摸了摸慕容时慢的脑袋。

    “我这些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其实你当年和夏青远走高飞,我也可以出资出力为你铺路,可你又怕我们受牵连,自己委屈自己这么多年……”凌生口气里满是心疼。

    “不过也没事,已经好多了,都会好的。”

    凌生温柔一笑,弯腰拿起一沓纸币递给慕容时慢,两人默默地烧完了纸钱。

    分别之前,慕容时慢问凌生:“凌生哥哥,汀兰水榭如何了?”

    “你放心,家大业大。什么时候你和万岁爷禀一声,回来一趟,亲眼瞧瞧。”

    慕容时慢温柔一笑,点点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的到,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好,那草民在此,多谢崇沅帝姬。”凌生装模作样行了个礼。

    慕容时慢只顾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生眼底划过的精明的光芒。

    “回去吧,过几日看看情况,我也许会在京城定居。”

    “那……西蜀那边呢?”

    “我都打点好了,不用担心。”

    慕容时慢点点头,转身和夏青离开了。

    兰陵宫

    慕容时慢没有告诉夏青肖铎似乎已经发现真相的事情,沐浴更衣之后,才刚灭灯躺下,肖铎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掀开帘子,坐在慕容时慢床尾塌边。

    “你到底是谁?”肖铎柔声问。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帝姬?”

    肖铎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推理全部脉络清晰地梳理了一遍,除了他不知道真正帝姬的下落和凌生那方面的细节,其他的都大差不差,全部说中。

    “……”慕容时慢沉默半晌,艰难开口,“你能不说出去吗……”

    肖铎觉得好笑,伸手刮了一下慕容时慢的鼻子:“奴才为什么要说出去?奴才是你的人,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慕容时慢又纠结半晌,抓着肖铎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凑近他的耳边:“真正的崇沅帝姬……已经死了。我杀的。”

    肖铎皱眉,抬眸看向慕容时慢。于是慕容时慢缓缓开口,把当年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清楚。

    “原来他来觐见,只是为了赴十年之约……奴才说了替您保密,就替您保密。”末了,肖铎这么说。

    慕容时慢刚松了口气,肖铎又问:“帝姬,奴才能否再问一个问题?”

    “……什么?”

    “您到底叫什么?”

    “哦……”慕容时慢放松下来,语气柔和,“我叫扶桑。”

    “扶桑?真好听。那日后无人时,奴才就这样唤您,帝姬可准许?”肖铎歪头凑近慕容时慢,声音听起来乖巧极了。

    慕容时慢笑嗤了一声,轻轻推了肖铎一把:“随你,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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