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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时慢身子一僵,缓缓起身。
“肖掌印。”
肖铎作揖:“见过帝姬。”
慕容时慢环顾四周,这是皇城内最偏僻的角落之一,谁没事会跑到这地方。
慕容时慢心中有了数,神色又冷了几分:“你跟踪我。”
肖铎不答。慕容时慢的神色也渐渐结冰。
“夏青。”
“……是。”
夏青有些不情愿地去不远处放风。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肖铎不必问,慕容时慢不必狡辦,都对这件事始作俑者都心知肚明。
“……帝姬,是在怀念谁?”
“故人。”慕容时慢答的飞快。
“是和帝姬同一天生辰,还是逝于帝姬生辰?”肖铎慢慢道。
“要你管。”
肖铎噎了一下:“奴才在兰陵宫侍奉帝姬两年多,每年这两个日子,帝姬都不带上奴才,奴才心中也有几分猜测。若不是这次有人发现,奴才担心万岁爷得知后无法交代,是万万不会跟着帝姬的。”
“这么说,本帝姬还得感谢肖掌印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知帝姬此时会离开宫殿,并不知帝姬去作甚。”
慕容时慢轻嗤一声:“花言巧语。”
肖铎转身看了一眼即将熄灭的火种。
“在宫里私放火种可是不小的罪。帝姬冒着被降罪的风险,也要为此人烧钱,并亲力亲为。看来这个人对帝姬,非常重要。”
“与你无关。”
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淡。
“帝姬还在生奴才的气。”
不提还好,一提慕容时慢便恨得牙痒痒。
“你知道就好。”
“……帝姬放心,奴才嘴严得紧,不会叫人知晓。”
慕容时慢转身就要走,连多余的日光都不曾给他,因而错过了肖铎看向她时眼底的一抹温柔。
八年前,西蜀锦官城
“这锦官城到底是和京城不一样。月芯,这一路走来,确实是比京城热闹,但要是说繁华,那是远远比不上京城的。不过,若是父亲年年都准许本帝姬生辰来西蜀游玩几日便好了。”崇沅帝姬故作姿态,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
“那可不是。帝姬,这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奴婢寻一处客栈,先安顿下来?”
“那是自然,你快去办。”
月芯连忙应了:“是。”
月芯下了马车,找了个路人。这个小娘子看上去和崇沅帝姬差不多大,按当地风俗,和所有未婚女子一样,戴了面纱。月芯叫住了她。
“小娘子。”
“姑娘有事?”小娘子脾气倒是很好的。
“我与我家小姐来西蜀游玩几日,不知小娘子可知哪处有客栈可住?”
小娘子看上去挺高兴:“这你倒是问对人了。西蜀数一数二的客栈汀兰水榭便是我娘开的。我带你们去吧。”
“那有劳小娘子了。”
一行人入了热闹的汀兰水榭,扶桑走到掌柜跟前:“掌柜的,来客人了,好生招待。”
说完,扶桑就准备上楼回自己房。掌柜“哎哎”地应着,已经迎了上来。
崇沅帝姬不满:“这是何意?你没告诉她本帝姬的身份?”
月芯为难道:“帝姬,奴婢想着在外人生地不熟,不好张扬。”
“你就只告诉她,让她这几日伺候好本帝姬,怎么了?”
月芯没法子:“……是。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姑娘何事?汀兰水榭的掌柜小厮婢女都会把几位安排妥当。”扶桑闻声回头,好声好气地说。
月芯也客客气气的:“那是自然。只是……只是我们帝姬身份尊贵,从未受过苦,还请小娘子……多多担待。”
扶桑一愣:“帝姬?不知……是崇沅帝姬还是合德帝姬?”
“前几日是崇沅帝姬生辰,自然是崇沅帝姬了。”
扶桑微微一笑:“民女愚钝,不曾对皇室之事过多打探,自然是不晓得这些。不过姑娘放心,民女会照顾好帝姬。”
许是扶桑和娘亲说了,不一会儿,汀兰水榭的老板娘便寻来了。
扶李氏淑怡连忙给崇沅帝姬请安:“妾身见过帝姬。帝姬远游,舟车劳顿,能在安身与小女的客栈休息,乃是安身的荣幸啊。”
崇沅帝姬笑:“你倒是个会说话的。那这几日就把本帝姬侍奉好了,若伺候得好,重重有赏。”
“是。”
崇沅帝姬正想让她们都下去,瞟了一眼扶桑,脸色骤变!
“等等!那个小娘子,头拾起来。”
扶桑乖乖抬起头。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扶桑摘下面纱后的脸,竟和帝姬一模一样!甚至比帝姬更艳丽几分!
崇沅帝姬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何人?!为何和本帝姬长得….…一模一样!”
扶李氏淑怡正想回答:“回帝姬——”
“住口!你个贱妇!你!回答本帝姬!”
扶桑用力咬着唇忍了忍,硬是把火气憋了回去。
“帝姬有所不知,世上有无数的人,相像未必是什么稀罕之事。民女曾见过许多来来往往的客人,有些明明长的一模一样,却一个来自北方,一个来自南方。何况帝姬天生丽质,哪里是民女这样粗俗之人比得上的。”
崇沅帝姬还想再闹,看着扶桑这张脸又心烦:“……罢了,你们下去。”
夜间,母女二人在房问闲聊。
扶桑在一旁静静做女红:“娘亲,今日那个帝姬,架子摆的真大。而且啊,目光短浅。”
扶李氏淑怡笑了笑:“按你爹爹生前的意思啊,这些住在皇城里头的人,见识还不如我们多。”
“那可不是。”
“好咯。你呀赶紧回自己房里去睡,我听掌柜的说,这帝姬啊,难伺候得很,万一这深更半夜的又叫唤,我还得去看看。”
扶桑撇了撇嘴:“那个帝姬真麻烦,我们都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这也不满那也不满。那个宫女也是,说话虽客客气气,俨然把我们当下人使唤。见过奴才使唤奴才的么?”
扶李氏淑怡忍俊不禁:“好了,小小年纪,别戾气这么重。乖,回去睡吧。”
扶桑的父亲几年前过世后,扶桑的母亲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所以扶桑对母亲十分依赖,也十分听母亲的话。
只是她未曾想到,变故发生在一夜之问,她也会在顷刻问疯魔。
“扶桑,扶桑!快醒醒!”
扶桑睡得正香,被人摇醒,脑子迷迷糊糊的。
“嗯?夏青姐姐?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啊……“
夏青是在汀兰水榭打杂的婢女,比扶桑略大几岁,平日里和扶桑关系要好。
夏青紧张极了:“我方才下楼取水喝,路过帝姬房间,仿佛听到鞭打声……我害怕,去找老板娘,但老板娘不在房中,我就来找你了。”
扶桑觉得奇怪:“我娘不在房中?她说怕帝姬半夜叫唤,她到时要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即刻起身去帝姬房间。
“娘亲!”扶桑拉开房门,见了眼前景象,只觉得一阵眩晕,崩溃地冲了过去。
李淑怡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没了气息。
崇沅帝姬愤恨道:“哼,这个贱妇冲撞了本帝姬,死不足惜!“
扶桑泪流满面,又不敢用力,轻轻晃着李淑怡:“娘亲!娘亲……”
扶桑跪在李淑怡的身侧,抓着她沾满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泣不成声,眼泪如珍珠般一颗接一颗地落下。
夏青亦是心痛:“你们为什么这么做!老板娘如此心善,你们竟下这样的毒手!”
月芯冷冷道:“帝姬做什么需要理由吗?死了便死了,一条贱命,你们还应当谢恩呢。”
“你们无故杀人,我要去报官!我去报官!”夏青说着就要跑出去。
“去啊,你去啊。”崇沅帝姬嚣张极了,“本帝姬赐死谁,都是至高的荣耀,报官?哼,你觉得那些个人管的着吗?”
扶桑仿佛疯了一样:“你住口!你们这两个毒妇!我娘亲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要遭你们如此对待!你们在汀兰水榭,对你们是最好的招待,不敢有半分懈怠,自认问心无愧,给足了你们皇室排面!而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稍稍不如意,便致人于死地,却未曾考虑他人感受。你们才是真的死不足惜!”
扶桑脑子突突的,全身都热起来,狠心一把拔出插在李淑怡身上的刀,疯了一样向崇沅帝姬冲过去,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
崇沅帝姬没反应过来,躲闪不及,惨叫出声:“啊——“
还没喊完,扶桑怕其他客人听着,一下捂住崇沅帝姬的嘴,冷笑道:“你放心,你的生忌死忌,我必定会给你烧纸钱的。”
月芯被吓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扶桑拔出刀,一回头,一样结果了她。
夏青惊呆了:“扶桑……你……”
扶桑苦笑了:“她们杀了我娘,杀了我最后的亲人,那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夏青亦泪流满面:“扶桑,你先起来。来,姐姐拉你。”
扶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浑身冰凉,泪止不住地流。
夏青到底比扶桑冷静沉稳些:“扶桑,现在怎么办?幸亏客人住楼下,听不见什么动静。”
“……若是叫人发现,我死了便死了……但你们会受我连累……夏青,你看过话本子吗?”
夏青点头:“看过。我读过几本。”
扶桑定了定神,强撑着: “话本子说,有一招,叫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
“我不是怡巧和崇沅长得相似。我可以替她的身份。“
“什么?!扶桑,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你根本不懂皇城里的规矩!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了!”
“七八岁的孩子能懂什么规矩!无妨,我明日便启程,掌柜的要是问起,就说……和我娘去游历,说不准何时回来,全交给他。”扶桑勉强扯出一丝笑。
“不行,这太危险了,皇城里你连个能照应的人都没有!对了,那个宫女,我来顶替她。我陪你。”
“不行!”
“没有不行!要么一起去,要么一起呆这儿一起死。你不许孤身犯险!”
“……那就迟一日。我们安排收拾清楚。便说我娘已去水驿站了。”
“好,可是这儿……我们力气太小,根本无法……“
”那两条贱命我已有打算。只是我娘……定是要好生安葬的。我如今唯一信得过的,又能帮上忙的……除了你,那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