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还要上学

    直觉来看,那家伙估计也奄奄一息了。

    那就——

    右手在空中虚握,粗重的铁链凭空凝现,一端冰冷地锁在巫红的腰上,随着走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丝丝寒意入骨,链上萦绕的黑气凄惨地扭动着,怨气拧成了恶意,不可名状。硬要形容的话,就好比生养在鬼新娘的血泪啼泣出的、已然满溢了的浴缸里的水鬼。

    ——速战速决,快点下班吧。

    这铁条子实在太沉,还生了锈,是地府仓库里面的老古董了,近几代无常都不稀罕。但胜在和巫红的诅咒契合,得心应手,再就是不用四处奔走只为借个器具,这才从满是灰的仓库里被巫红拖出来。

    她大致比了一下距离,超出了攻击范围,还要再走一大段路才行。

    要命,走完不知道是她先没还是那家伙先没。

    不过既然知道具体位置,还恰好起了雾,就可以把好东西拿出来玩一玩了。

    毕竟这么苛刻的条件,着实难得。

    一声清脆的铃响,游荡。

    雾浓了,杀意都朦胧。

    巫红左手持铃,铁链在身后拖着,像蛇尾一样,留下白痕。

    边听辨回声寻路,脚下的影子开始恍惚,恍惚。

    眨眨眼,仿佛从未存在过。

    因为使用职权,自己不知不觉穿戴上了无常衣着。宽大的衣摆牵着影子,一下又一下。

    影子粘稠起来,黑泥蠕动着,攀洁白的衣袂而上。

    又一声铃响——回神。

    眼前再度清明起来。

    如常,如常。

    一声又一声,是回响吗?还是反复的呢喃。

    都魔怔了。

    在浓雾里迷瞪着,看不清,却本能地在走。

    不得好死,不得安宁。

    生锈的铁链悲鸣。

    大雾天,偷袭的绝佳时机。

    虽说几乎全部敌军都被诱导上了战场,虽说这时候战争差不多结束了。但——

    “我说啊,”弗尔弗尔依旧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脚用上点力在面前俘虏的脑袋上碾了碾,“不要装死呀,你明明醒着的吧?”

    “这么安静,倒不正常了。”一语双关。

    眼见着军帐中聚起白雾,顷刻可视物只剩下脚底的俘虏。

    诡异的铃声直往脑子里钻。

    通过声音的精神系能力吗?

    弗尔弗尔特意诱导了这次夜袭,自己则只身苟到敌营来个惊喜——骗人的。

    兵不厌诈,这家伙怕是将欺骗当做了自己的人生信条,后手留成了行为艺术,全埋在蝴蝶效应里面,令人防不胜防。

    到底是仅仅是胆大包天敢怕麻烦,还是对自己自信到自负,总之他早早地把那身奇怪的防护服的帽子拉下来和敌军将领彻夜畅谈。

    当然,在人类的修辞中,我们通常管这个叫忽悠。

    不过显然,弗尔弗尔没料到还有个人也天没亮就跑过来玩闪现。

    那人身影慢慢自雾中显现出来,面容模糊,最有辨识度的恐怕就是发间的一抹白了。右手拖着的铁链带着干涸的血迹,黑气像毒蛇一样,从苍白的指尖向上,在干瘦的手腕上盘踞,威胁般吐出蛇信。

    她把铃铛藏回袖中,拢手施了一礼。

    “兹为地府差事至此,多有冒犯。得罪,生人还请回避。”

    发出的声音熟悉得很,但又说不出来。当初巫红以被认出声音会暴露进而社死造成生命危险为由带领地府基层员工长时间罢工抗议,十殿被闹得没办法,便在她工作时说话的声音上做了文章,转成了听者平日里默读时脑海里的声音。

    但当时巫红只是找个借口摸鱼罢了,绝对没往会被别人过度理解这方面思考。

    因果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佛尔佛尔对于精神系能力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地府……是新的势力吗?

    嘛,这个先放放也无所谓。他可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啊。

    这里可到处都是机关哦,你会怎么应对呢?

    要是真像幽灵一样被穿透,那可太无聊了一点。

    咦?居然有人捷足先登?

    这年头还真有帮人免费打工的好心人啊!她被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打动,朝面前两个恶魔迈出一步,准备前去收割劳动成果。

    “咚”地一声,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神秘感瞬间烟消云散。

    可恶啊,从黑无常那里扒拉来的衣服就没有合身过!巫红仗着自己能骑鬼兽就没有改。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一直被拖在地上当抹布的衣摆报复回来了!巫红先是左脚踩到衣摆,往前一个踉跄,慌乱之下左脚绊右脚,面朝下摔在两魔面前。

    佛尔佛尔:“你们地府还有这种礼节?”

    怎么说呢,在彻底推翻初见面印象的同时还能触发所有机关并且躲过去,角度清奇的震撼呢。

    巫红幽怨地把嘴里的血咽下,从地上爬起来:“我说啊,作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是不是应该讲点基本的礼貌呢?当着我的面这么光明正大地笑能不能停下!”

    笑得更大声了。

    算了。

    巫红看淡了,直接用链子把目标缠住就转身走人准备收工。

    嗯?怎么手感不对?

    巫红迷惑地回头,然后大受震撼。

    生动形象地描述一下,就是从彩漫掉成了垮掉的草稿线条,连反白都已经无法比拟这种震惊了。

    好心人踩着目标的头,索魂链绑着目标的身子,然后目标的脖子……

    目标的脖子突然伸到一个诡异的长度,已经可以打个蝴蝶结了——

    啊,现在打上了,托好心人的福。

    画面非常……离谱。

    尤其是在目标被揍的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情况下。

    “这位先生,还请您高抬贵脚,放我和他走行吗?”人家毕竟出了那么多力,她一上来直接全薅走确实不怎么道德,先协商看看,“体谅一下,毕竟我也有硬性任务要完成。”

    “您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吗?这样吧,我不妨卖您个人情,悄悄透露一点。

    “他碰了适配他的力量体系外的禁忌,”为了防止危机不继续扩散,她被调派过来,“有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了。”

    指恶鬼的偷渡,虽说受害人或多或少受到了蛊惑或者精神暗示,但这些手段穿过封界还能继续生效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不是专业人士的话,这种情况处理起来也很棘手吧?接下来地府会全权接管这件事,给魔界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可惜,局面依旧保持水火不容的针锋相对。

    巫红啧了一声:“就算您不答应,也没必要态度这么强硬吧?”

    两边都是软硬不吃的主。局面

    依旧僵持,雾快散了。巫红匆忙摇铃,抬脚踏进雾里,可惜忘记了自己的瘸腿,直接莽上去,结果一个饿虎扑食直直摔进了一片渺茫里。

    这算不算首尾呼应。

    佛尔佛尔想跟着这位不速之客混进去,意料之中地失败了。等雾散去,多洛多洛两兄弟已经在旁边慌手慌脚。

    “师父!今天有个很可疑的穿白袍子的人,黑色头发,有一缕白的。叫普鲁托·路西法。”一洛立即向佛尔佛尔报告了这一消息。

    “嗯嗯,原来如此。”

    抛开家族,眼前的恶魔并非什么重要角色。佛尔佛尔思考着。想拉拢势力的话直接出现在目标的幼崽面前只会引起敌意,专门去在一个不重要的小兵面前晃荡不符合她来时的匆忙状态。那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以迷雾为媒介的逃脱方式有距离限制。

    “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但那家伙好歹帮我挡了偷袭,算是救了我一命……可恶!不会再有下次了!”战场上怎么可以指望别人来救呢?明明被师父救起来之前就吃过不少亏,“之后往师父您那个方向去了,没给您添麻烦吧?”

    二洛恨铁不成钢:“知道对方可疑还指方向,你真对得起家族的教导。”

    “我指的是反方向!”一洛辩解。

    鉴于自己是摔进雾里的,并且之后还是依靠惯性滚出来的,巫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

    呀,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呀,被什么东西叼起来了。

    呀……

    “那个,我没迟到吧?”巫红弱弱地问,“卡鲁耶格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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