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仪式

    天色微明,空中稍有几分清冷。

    破晓晨光自远方连绵不断群山峻岭缓缓腾升,众生万物逐渐从昏沉的梦中苏醒。

    初阳和煦,光辉四溢,可惜此等安详宁静的和谐氛围注定在酝酿许久的风暴下泯灭。

    密密层层刀山剑树之上,数道被光缠绕的轨迹一路飞驰,腾云驾雾,电光火石,宛若稍纵即逝的流星,成了过往路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过眼烟云。

    “快点,快趁还不算太晚!!”谁的呐喊声穿云裂石,铿锵有力,所有人马不停蹄,心无旁骛专注于赶路,将一切碍手碍脚的思绪抛诸脑后。

    冷风呼呼飕飕地擦身而过,风刃霜剑的凛冽寒意令所有人的面颊一阵刺痛,可即使是渗透全身心的透骨气寒也无法阻挡人们浩浩荡荡的队伍。

    今早的他们被不期而来,并大搞破坏的黄衣教徒惊醒,匆匆忙忙夺门而出,前去驱赶并追击。

    而这便是一切的关键,轻举妄动的他们被声东击西的教团引出了变形组部落,被那些做诱饵的黄衣教徒骗到了北方区域。

    他们中了黄衣教团的调虎离山之计,等到他们意识过来后,为时已晚。

    黄衣教团一举攻陷了变形族部落,趁着他们不在攻城掠地。

    “果然让妮雅与赞留守还是太低估了……。”杰无比后悔当时居然选择只让两个人留守阵地,导致敌方趁机而入,大举入侵。

    本来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小心谨慎,足够留意,结果还是对方的阴险狡诈更胜一筹。

    他真的好讨厌那些疯癫,不可理喻的教徒们。

    “总之必须快点回去,不然就真的晚了,他们肯定会趁机开始祭祀仪式!”一想到哈诺娃还在黄衣教徒的手中,心急如焚的凯巴不得立刻瞬移到现场。

    一路行进至此,他们见识过数不胜数的场面,无论是惨绝人寰、满目疮痍的景色,又或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残缺画面,都触目惊心。

    过于疯狂的信仰使人丧心病狂,作为前车之鉴的时空双子引发的事件他们余悸犹存。

    他担忧沦落到那群教徒手中的哈诺娃恐怕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一想到这里,那股支配心灵的忧愤便持续以暴风雨之姿猛烈增长。

    巧似疾风怒涛,快若闪电,风驰电掣的忍者们不过片刻便返回变形族部落。

    还未降落,驰骋上空的人们便忘见变形族的领地内狼烟风沙四起,交战的痕迹满目皆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四处乱窜,后方追着胡作非为的教徒们。

    忍者们一跃而起,刻不容缓冲入营地内。

    双方势力冲突持续延烧,愈演愈烈。

    “这里发生什么了?!”颠倒错乱,敌我不分的暴走场面中,寇即时救下一位反应不过来,差点遭难的变形族族人。

    被救下的族人结结巴巴,惊恐万状:“他们……那些教徒占领了广场那边的石像,他们用一本书召唤出了可怕的怪物,巫女也在他们的手上,被绑在了石像… …。”

    三言两语恐怕不足以完全将他恐慌全部道出,正如眼下局势并不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兵荒马乱,草木皆兵。

    越是抵抗着什么,越是感受着什么,愈是被突如其来降临的恐慌反噬。

    “赞,妮雅!你们那边怎么了?!”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人群中飞奔至石像所在区域的劳埃德,刚停下步伐,便瞧见最初负责留守原地的赞与妮雅,如履薄冰似对待着什么。

    放眼望去,石像已然悲黄衣教团完全占领并重重包围,一身遮遮实实褴褛大衣下的教徒们虔诚向着石像奉上痴狂的崇拜之心。

    而他们心心念念,时刻担心的人儿也就在人群之中。

    昏迷不醒的哈诺娃双目紧闭,披头散发,掩去其面容,四肢皆被擒拿,彻底被石造锁链紧紧拘束于石像上,成了任人宰割的待宰羔羊。

    “劳埃德,你们终于回来了!那些该死的教团沉你们不在偷袭我们,而且还放出了根本没见过的可怕怪物!”焦眉愁脸的妮雅愤慨激昂地指着教徒们破口大骂。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迅雷不及掩耳。

    等她与赞意识到时为时已晚,从法阵中诞生的怪物冲破栅栏,声势浩大冲入营地内大搞破坏。

    她与赞尝试力挽狂澜,拖延时间,可惜教徒们人数过多,他们完全挡不住,只能拼命补救,先把怪物搞死,防止事态扩大到完全崩溃。

    “现在的他们,正准备拿哈诺娃为祭品,献给暴风之王!”绑在石像上的,正是被视为活祭品,昏厥不醒的哈诺娃。

    挟持昏迷变形族族人为人质的教徒围成圆圈,将石像包的水泄不通。

    想要靠近一步,便会被以人质构成的人墙挡在外面,若要进攻也会被教徒们当作挡箭牌,这也是为何直至现在,赞与妮雅都举步艰难。

    止步不前,敌人只会得寸进尺;转守为攻,又要时刻担心伤到手无寸铁的人质。

    “啧,难缠。”举棋不定,进退两难,饶是连见识过无数风浪,临危不乱的摩罗都不敢任意行动,仅是死眉瞪眼,狠狠盯着面前的教徒们。

    教徒们的手上手持刀刃抵在人质的颈脖处,只要在靠近一步就会随时动手。

    以往的情况他或许置若罔闻,可现在无数人与哈诺娃都在这些罪恶多端的教团手上。

    若不是眼下局势动荡不安,他早就一鼓作气冲上去拼搏了。

    “可恶,威克斯你这个卑鄙小人,有种就把大家放走,不要躲在后面!”无计可施的状况下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秋田更是气的口沫横飞。

    心爱的家园千疮百孔,朝夕相处的族人遭到敌人威胁挟持,珍视的友人更是被当成了祭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种四面楚歌的现状谁能不急躁?

    “可惜我没有这么单纯啊,你们的力量很强大,我怎么可能不用其他手段呢?”手捧书本的威克斯,挑衅地咧嘴一笑。

    敌人敢怒敢言却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毫无疑问是令人痛快的画面。

    众人再度上前尝试进攻,不料刚挥舞一个拳头就被迫停下。

    强而有力,却又黯然退场,卡塔鲁的拳头硬生生停下,不再向前,紧握的手离面前的人只剩下一线之隔。

    “你们……欺人太甚。”到嘴的话语如鲠在喉,望着眼前差点被自己一拳命中脸部的族人,卡塔鲁心不甘情不愿收起拳头。

    身陷两难,想要大展身手,将满腔愤慨一吐为快,却又受限于人质安全而踌躇不决。

    如果只是海市蜃楼的话就好了,如果眼前的族人们都只是他们恐惧与焦急的幻想就行了。

    什么都做不了,无法取舍的他,成了力不从心,不自量力的人。

    “你们还是乖乖看着我们献祭吧,如果不希望这些人质一起变成活祭品的话。”威克斯嗤之以鼻,从容不迫打开书本,准备咏唱。

    万事具备,观众也都出席了,盛大的开幕式也该如期举办了。

    一个响亮的弹指清脆响起,广场的地面刹那间浮现道道繁华的金光纹路。

    天色骤变,风起云涌,

    天雷轰顶,层层云翳之间震耳欲聋的雷声大作,电闪雷鸣与撕裂阵风一同交响回荡天际。

    祭祀开始了。

    “那到底什么……。”诡异却又意外的和谐,赞不可思议的看着脑内数据库内,各项数值波动起伏不定,疯狂暴涨,暴起暴落。

    侦测器显示以石像为中影的局区域内有什么未知的力量蠢蠢欲动,伺机而动。

    愈加明显,愈加狂烈。

    难道暴风之王的传说是真的吗?震惊失声的赞顿时顾不得其他。

    欲说又止的声音阻塞在了噎喉。

    将一切总结于惊天动地太过庸俗,以一句乾坤倒转了之又显得肤浅,或许此时此刻无论任何风景映照在眼孔中,都无法以人类的语言去描述那股惊心动魄的震撼。

    并非是干枯无物的大地,也不是焦黑的瓦砾碎片。

    呈现在眼中的仅仅只是繁星余辉都触不可及,乃至炎炎烈日都甘拜下风,望尘莫及的光耀。

    “感到荣幸吧,暴风之王就要苏醒了!!”随着阵阵强风一起响彻的是威克斯歇斯底里的笑声,分明是笑的他,却流露着可憎的狰狞感。

    呼啸着,咆哮着。

    沐浴在绝对的光与暴风下,夺取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支配人们的一切直至身心俱醉。

    彻底被吸引住的人们放弃了抵抗与纷争,一齐以热烈的眸光去注视着石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何事到如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变得驻足不前?

    谁都不明缘由,明明意识尚未随着那狂舞的风一同远去,他们仍然抱有一定的理性与知性,却因那逐渐猛烈的光,而连自已身在何处都无从认清。

    “哈诺娃……。”神思恍惚中,凯下意识地向着依旧彻头彻尾溺入昏眩中的身影伸手。

    她仍在熟睡,她依旧被束缚于石像,毫无自由可言。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唤醒始终沉眠不醒的你呢?

    绝对的沉默回答了他。

    未知的力量终究是战胜了他们。

    震天轰鸣嗡嗡作响,激流涌动,喧嚣杂音不绝于耳。

    先前一直昏昏沉沉的巫女面色微动,隐隐约约感知到此刻风暴中的现世交响奏乐,却又因身不由已而痴醉在醺醺的浮梦。

    “我……我是谁?”外界声响如雷贯耳,天翻地覆,梦里却悄然无声,引得哈诺娃迷糊不已。

    巧似漆黑无光的夜里,亦如深邃不明的深渊,孤身一人的置身于这寂静的幽谧世界,一个人彷惶无助的自生自灭。

    没有任何人知晓,也没有自我的价值,只是虚度光阴的浪费着每一分每一秒。

    与世隔绝,随波逐流。

    可能连自己为谁而嘶声呼唤的理由都跟着丧失在了孤寂,就与溶解在那一天的苏醒中的记忆一般,彻底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是啊,我是谁?”身处一人的心灵花园,抬起头,哈诺娃仰望着那一片晦暗的天穹。

    虽然从被卡塔鲁与秋田发现的那一天起,她便拥有了崭新的人生,可那股莫名的感觉偶尔还是毫无由来的凭空浮出。

    正如那一天与名为忍者们的人对上视线时,胸口一阵骚动,但又无从谈起这种沉闷的感情。

    什么都想不起来,哪怕他们的眼神是如此悲伤真挚,她却依然一丝一毫都未能忆起。

    褪色的日子诉说着她的无奈,逝去的记忆悲叹着那无尽的哀伤。

    该由谁来打破这渺无望的空虚呢?

    继续怀着不可能的心愿,哈诺娃仍在梦寐中。

    被命运所遗忘的记忆究竟在哪里,为何连不甘屈服的声音都会分崩离析。

    被称之为红莲的巫女的她,除此之外,还拥有着怎样的身体,那段遥远的过去是由什么构成的?

    “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继续游走在漫无边际的花海的哈诺娃一手抚在胸口,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空洞无物?

    失去一切回忆的她,到底该做点什么,才能去回答这个问题?

    越想越落寞,哈诺娃灰心丧志的垂下头一个人默默流泪。

    跌跌撞撞活到了现在,却什么信念与决心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诞生意义都不晓得。

    越是思考,越是被掠夺,谁来救救无依无靠,只身一人在自我世界的她?

    快要窒息似,哈诺娃疯狂地喘气着。

    应该说什么却只剩下沉默的她,畏惧恐慌地在黑暗中无法动弹。

    曾经向着上空祈祷着,也试着向天空呼唤求救过了,但眼前的景色却都是千篇一律,毫无变化的黑暗。

    “请告诉我吧,拜托了。”倘若连自身的意义都开始动摇的话,又该怎么去直视自己?

    声如祈祷似诚恳,声如哭泣似锥心刺骨。

    自始至终,还是未能重拾记忆的她迷茫地喃喃着,热切地却又无能为力的呼唤着,盼望着有人能来听听这不成声的歌。

    就算明白这只是她一人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也想要再次追回遗失的记忆。

    哪怕那一天的到来,是痛彻心扉的也无所谓。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辛,也请妳继续走在妳所选择的道路】

    【我们仍然与妳同在】

    于颤抖的身体中,未知的声音穿透灵魂,直击内心。

    回首一瞧的瞬间,有什么身影从身体擦肩而过,义无反顾的奔向那熠熠生辉的夺目光彩中。

    “你们是……。”向着光芒所在的方向转身,哈诺娃隐约望见两道朦胧不清的背影,灵魂与周遭无数的摇曳不息的灵魂一同迈向光的尽头。

    望不见其项背,甚至连他们是谁都想不起来,可那股肺腑的冲动却在胸口狂跳不止。

    【动身吧,向着下一个目标发进】

    【一起前往黄金乡,无穷深邃之地,我们的归宿】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仅此一时的流星,可双目却也紧紧追随着那心驰神往的光辉,远望其划破天际的轨迹。

    即使前方的路途漫漫,望不见尽头,却仍有数不清的灵魂在此翩翩起舞,心照不宣地朝着目眩神摇的方位疾驰而去。

    他们的呼唤声响彻心扉,仿佛催促着驻足不前的她一起踏出步伐,与他们前行。

    不明所以,但心有灵犀。

    视线完全被夺取的哈诺娃情不自禁跟着地上的足迹,与缭绕其旁的模糊身影们携手同行。

    “哪里就是我的归属吗……。”心灵的喊叫声在此迸发。

    虽然依旧是一无所知的昏庸姿态,她却有种不可思议的预感。

    一种她所期望的就在光的尽头,在境界线的那一端。

    跨步向前,冲破光所构成的屏障。

    与光同尘,击碎盘踞心头的恐慌。

    有什么死灰复燃,有什么自挣脱桎梏的刹那一口气破壳而出。

    晦暗的梦应声瓦解,清醒的黎明已至。

    与泪水一同涌现的还有一路以来的所有点点滴滴。

    “我、我……想起来了。”热泪盈眶,在数不枚举的记忆碎片一口气灌入脑内的顷刻间,哈诺娃顿时有种如获新生的欣喜。

    曾经抹去的记忆,全部回忆起来了。

    在灵魂与其他人产生共鸣的那刻,那些曾经失去过无数回的记忆全部涌现,无论是痛彻心扉的惨痛经历,还是曾与大伙们欢笑的每一天,全都再次失而复得。

    关于她的来历、她的身分,曾经有过的羁绊,一切都与复燃的烈火熊熊燃烧。

    “各位……。”再次睁眼时,哈诺娃莫名有种想要潸然泪下的冲动,尤其是当她与众人对上目光时,恨不得立刻奔驰而去。

    但她无能为力,被彻底拘束于石像她,刚醒来便意识到时间所剩不多。

    献祭已经开始,无可挽回。

    “哈哈哈,你们完蛋了,暴风之王要苏醒了!!”倒计时完成,随着那嚣张笑声一起爆发的便是从天而降的剧烈波动。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切泯灭于毫无色彩的空虚中。

    说不话了,事到临头的人们纷纷意识到终焉已至。

    不甘心的凯向着哈诺娃看去,却目睹那绯红的人影宛若喜极而泣的流下无声的泪水。

    随后,归于平静。

    绝对的沉默成了灰暗的世界唯一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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