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呼唤

    惶惶终日的永夜结束,而最初引起一系列毁天灭地事件的加满都之子因全军覆灭,得到应有的报应与制裁免去追究。

    同样诱使事态扩大延烧的研究所,也在众人痛定思痛,苦思冥想后彻底宣布永不踏足,停止继续探索内部。

    研究所固然隐藏着数以千计,神秘莫测的资料与真相,可越是深入了解,他们越是危险,先前怪物被放出一事闹得天翻地覆,他们不能再让城市陷入水火之中。

    真相固然重要,可研究所的一切终究不能被昭告天下的,一切仅能隐藏在水面下,无法浮出台面,这是不可进入大众视野,时至今日依然无解的谜团。

    越是渴求,越是被拘束,研究所的事情已经彻底搅乱了他们的认知与尝试。

    或许其中的奥秘引人深思,蕴藏价值连城的古代物件和被藏匿的真迹,可他们不能继续犯险。

    付出的代价太过高昂,理解后的毛骨悚然又使他们对此地退避三舍,再三考虑后,他们最后还是选择忍痛封锁研究所,转而把调查重心转移到不怎么危险的远古祭坛。

    “拉上布条吧。”临走前,最后的探索人员拉上封条,以此告示此地今后一律不得前往。

    回头一顾,研究所依旧是空无一人,鸦雀无声的。

    尘埃遍布的阴暗角落中了流露出一股使人不寒而栗的怪诞。

    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的落寞感升华了关于其的谜题。

    过去这栋研究所的人们到底去了何方,又是为何无声无息从历史荒凉中消失殆尽,他们又是知道了什么,才被赶尽杀绝,屠杀殆尽?

    已经无人应答了。

    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千变万化,虚实相间的错乱,以及始终隐藏在台面下盘根错节,未能被揭发的真实与机密。

    似真非真,难以捉摸,无从下手分析解读,越是处心积虑想要一窥究竟,越是被其深邃且致命的一侧所吸引,直至目眩神摇,彻底夺取目光。

    再怎么绞尽脑汁的装出稀里糊涂,半知半解的愚昧样子,也终会意识到永恒的固步自封并非解决的方法,他们仍然还是揭开了那层面纱,向着未曾见晓的一侧走去。

    为了寻求意义与真相而持之以恒,永不言弃的向着深处探寻虽未必错误,可其带来的危害或许是不堪甚想,无以名状的。

    当故事渐渐流露出骇人听闻的真相时,还能秉持初心,不去胡思乱想吗?

    为何越是去理解,去思考其内部的深奥与复杂关联,越是毛骨悚然,宛若要被恐惧连人带骨,一口气吞噬殆尽,粉身碎骨?

    前人半途而废,前功尽弃,发掘其昨日足迹的他们是要沿着先人的步伐继续前进,还是适可而止,不去追根究底,留给自己退路?

    无人解答,无人能决定他们的命运与选择,抉择的选定权在于他们。

    是祸是福,是梦非梦。

    构建在现实之上,超越森罗万象的惯有常理的非寻常现象。

    徘徊在疯狂与痛苦的现界中的他们,仅能在被自身的恐惧支配前,继续直视前方。

    一切皆在悄无声息间偏移扭曲。

    认知、思维、眼界、常识,看似理所当然,板上钉钉的事物神不知鬼不觉被暗藏的隐密之物渗透污染,无孔不入的是无以名状,被视作禁忌的诡秘。

    纵使深陷醉醺醺,昙花一现的短暂幻梦,也会听闻来自遥不可及之地的摇篮曲吗?

    是从何时起一而再再而三在梦中目睹那周而复始的景色?深陷虚晃长梦的哈诺娃纵目凝望眼前眼前渺渺茫茫的天空。

    纯白繁花簇拥,漫天花瓣恣意飘扬飞舞,无边无际的天空与无暇花海皆是美不胜收的,毫无疑问这是空前绝后,谁都不法复刻的奇景。

    可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梦见同样的景色了,自从她重伤康复后,这场梦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日日夜夜紧跟不放,每逢她恍惚神游之际,便趁机渗透她的思绪。

    “这个梦又是什么意思呢?”哈诺娃隐约记得自己每每一次醉生梦死时,一定会在同一位置醒于梦中惊醒。

    仿佛囚禁于无限的轮回中,每一次的梦中周游定然是与前几次如出一彻的。

    夜深人静,潜入昏沉的自我假象之际,她又一次于那片无垢的白色花野中睁开双目,造访这仅有她一人,虚无飘渺泛着晕眩辉芒的虚构世界。

    重复的光风霁月,未曾更迭过一次的深邃晴空,永远花香四溢,漫无止境的花海,理应是神清气爽的世外桃源,却流露着淡淡的怪诞。

    难以言喻,却又充斥着怪诞无稽的违和感。

    被未知的存在深深吸引着,却早已忘却了身外之物以及最初的姿态,只是没有目的的,遵从着生存的本能行尸走肉,得过且过。

    “为何我会一直梦见自己在花海中苏醒呢?”又一次的梦中惊醒,睁眼瞭望,满山遍野的洁白之花仍在蓬勃绽放,哈诺娃再度缓缓坐起身。

    今回的景色仍然是千篇一律的花影缤纷,无边风月。

    始终如一,不动如山,时间停滞于此,永无凋零之日。

    困在此地的她仅仅只是周而复始的望着天花乱坠的花语随风飘散,驻足原地,默不出声。

    相同的景色已经数不清重复上演多少遍,厌烦与困惑不足形容这五味杂陈,盘根错节的感觉,既仿徨且迷惘,无所适从。

    踏出第一步,哈诺娃尝试在梦中的花海搜寻一点迹象。

    明知道春梦无痕,醒来时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届时所见所闻皆成空谈一场,没有实际根据,可她就是按捺不住这颗蠢蠢欲动的的心。

    渴望着能够刨根问底,抽丝剥茧,直至一切思绪都厘清,不再稀里糊涂。

    因为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明白他们的存在对整个世界只能算是沧海一粟,连现有的知识都只是冰山一角,并非一切的全貌。

    越是深入,越是无可救药。

    一旦理解了真相,便再也无法回头。

    忐忑不安,惶惶不已。

    怀抱着多梳发乱,摇摆不定的无措心绪,哈诺娃向着花海的其中一方缓缓走去,即便四周一片白茫茫,没有方向,亦没有所谓的道路,也处在行进的途中。

    不明其由,但她忽地感觉到有什么正呼唤着她前往花海的尽头。

    【那个人】,【那个存在】一直以来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祂在尽头等待着迷途者们远道而来,跨越重重阻隔,抵达尽头的所在地。

    “到底是为什么?”恍惚间,哈诺娃渐渐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不由已的她眼睁睁望着自己的身体向着遥远的地平线持续前进。

    而诡异的是,她并非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形形色色,影影绰绰的人影刹时凭空降生,面无表情的人们与她不约而同的朝向了同一方向。

    云里雾里的面容,脆弱却又鲜明的色彩,枯木死尸似的众生不发一语,死气沉沉,可他们的眼眸却又同时焕发着强烈,坚毅不拔的精神。

    混合了憧憬、希望,寄托了思念和诸多无法实现的祈愿。

    吞声凝噎,哈诺娃愣了会儿后,亦跟着踏出了步伐,随着大部队的足迹前往那未闻其名的终点。

    目的地是无处可逃的尽头,是心驰神往,却也诱人致命的巢穴。

    罗盘与心灵一同指向了深不可测的深邃之底,怀抱着强烈愿景,眼神如灯火闪耀灿烂的旅人们行向至深。

    若要问为何选择踏上旅途的话,或许只有一句能够回覆吧。

    他们只是纯粹期望着,能够回归深渊的怀抱罢了。

    路途依然漫长。

    只可惜未能目睹花海的尽头,这场梦便顺着透来的光消散了。

    梦醒时分将至,支离破碎的龟裂晕染天空,破晓曙光淹没所见的风景。

    目眩神摇,眼花撩乱。

    这场幻梦又要随风消散了。

    “又要醒来了吗……。”见状,哈诺娃伸手接下空中摇曳的花瓣,自从她数次遍体鳞伤,被诅咒侵蚀身体后,渐渐能够在梦中拥有些许意识。

    以往的她睡梦中无法认知自己何时苏醒,能否醒来后保有梦中记忆,经过重重劫难后,她倒是能够用身体去强行记忆梦中的所见,算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唯一收获了。

    “该走了……”哈诺娃阖上眼,准备迎接从梦中坠回现实的刹那。

    心如止水,却又因后方热烈且熟悉的目光而泛起微波。

    无声无息,但他们却宛如逐渐远去似,轮廓越发模糊。

    以痛苦为代价,留存于此。

    追忆往事的人们,以灵魂的残影短暂停留,稍纵即逝。

    那片纯白无暇的花海中,两道身影久久驻足不离去。

    心有灵犀只在一瞬间,哈诺娃刹时回头。

    回顾身后足迹,已然朦胧不清,仅剩稀疏光斑伴随其摇来晃去的身影。

    “……你们是。”一刻的心神荡漾,一瞬的睹物思人,万般思绪一鼓作气堵在胸口,尝试开口呼唤的哈诺娃,惊觉自己的早就音色干枯,声嘶力竭。

    曾经试图开口的,已翳入天听。

    转眼间的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待哈诺娃好不容易揉揉惺忪,勉强提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时,脑内乱无章序,一片狼籍。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睡眼迷蒙,尚且意识不清的哈诺娃自言自语中,梦太沉,以至于醒来后还不能迅速找回状态。

    为何她会反覆梦见同样的场景?为何最后梦醒时有两个似曾相识的人会在后方?

    为何……想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化为冰冷的吐息,哽在喉中。

    哈诺娃顿时一阵闷闷不乐,数以千计的纷扰将她的思维彻底搅乱,连同对那份纯粹的感情跟着飘渺不定,染上杂乱的心意。

    直到现在,那片天空依旧蔚蓝清澈。

    直到现在,那片无瑕的花海仍盘踞在心头。

    无论怎么嘶声呼唤,都无法传达给梦醒时分身后的两人。

    你们是谁?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未能诉诸于口的话语,化为灰烬,一口吐息。

    想要传达的话语阻塞在了噎喉,未能得到释放的机缘。

    “咳咳咳。”干咳几声,瘫倒在床上的是骤然间浑身无力的她。

    哈诺娃呆呆地凝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咬唇不语。

    好不容易从万劫不复的诅咒折磨中捡回一命的她,依旧在痛苦的泥泞中打滚挣扎,苟延残喘,一滴不留的全力寻找活下去的路途。

    快要从胸口满溢出了吗,这锥心刺骨,撕心裂肺的痛苦。

    明明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多次,却一息尚存的残存至此。

    还看不见吗?这已然体无完肤的心,千疮百孔,一地狼藉。

    多愁善感,自作多情的她再度溺入飘渺的脑海中。

    “这真的是正确的吗?”如今一个不留的逐一回忆起来,一切都深深刺痛着身体,哈诺娃能感觉到自己的直觉正丧心病狂的尖声咆哮。

    她一直以来都是直觉生物,她并非聪明绝顶,料事如神的天才,她的优势一直都是自身精准的直觉与洞察力。

    而这份精准无误的直觉,却也让她惶惶不安,胆战心惊。

    是的,纵使多么想要逃避,用谎话连篇来掩饰自己的忧心如焚,尝试自欺欺人,却也骗不了自己的本心。

    她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这个世界已然向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狂奔。

    “从那一天起,是否再也回不去了。”往日的风平浪静,一帆风顺是否成了永恒的记忆?哈诺娃不晓得,但她有个预感,这只是开端。

    先前的种种只不过是序幕,他们甚至连高潮都未能迎来。

    总有一天,他们必然迎接命中注定的浩劫。

    下一个两千年要来了,他们都无处可逃。

    “这个世界孕育不出任何事物,这个永无休止的螺旋乐园还在无意义的轮回着。”冥冥之中,有个人乘风将话语托付给她。

    那个人是谁?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恐怕无人解答吧。

    哈诺娃阖上眼,沉醉一人的思绪中。

    早就回不去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打从被诅咒的那一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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