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飞驰

    进驻宫殿后,忍者们的工作变成了每日轮班看守欺诈面具,以两人为一组,负责各个需要提高警戒守卫的区域,严守纪律,尽忠职守看护他们所负责的位置。

    风平浪静只是一时,唯有全神贯注,严阵以待,方能控制局面。

    话是这么说……妮雅一脸无奈,因为不久前她答应了让哈诺娃偷偷带着晴美公主去外头一趟,原本说好两人成行,防止落单的提议又一次分崩离析。

    “拜托了,妮雅!我只是带晴美公主出去一下下,晴美公主闷在宫殿这么久,想要出去也是正常的,我拒绝不了她的请求啊!”追忆当时,她恳切的神情真挚无比,让人难以否决。

    妮雅无奈的叹息,她为什么最后准许了呢,明明她早就下定决心,不再让哈诺娃有任何可能落单,让敌人趁机出手了。

    罢了,就当是成全哈诺娃吧,她喟然叹息着。

    至于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取得妮雅出外许可的哈诺娃,在听见肯定答覆后便兴高采烈,脚底抹油冲到晴美那边报备了。

    “已经可以了喔,妮雅她同意了!”比出胜利的v字手势,哈诺娃爽朗笑着。

    “这样吗,真是太好了,谢谢妳愿意陪我陪我出去,哈诺娃。”晴美仍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举手投足散发着优雅与知性。

    猛地,晴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要怎么出去?大门不行的吧。”

    “哼哼,当然是走窗口,我们这一次可是偷偷离开,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我转,哈诺娃相信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伸出手,哈诺娃牵起晴美的手。

    纤纤玉手与温暖的掌心相处,溢出的温暖扩散在手中的刹时,晴美瞥见面前的棕发女子,以承载真挚的目光,笑盈盈地直视着她的双目。

    “走吧,让我们逃离皇宫!”属于她的赤红之眼闪烁不定的光,她的嫣然一笑使人酣醉,怦然心跳的感觉越来越剧烈,不真实的飘飘忽忽铺面而来。

    晴美恍惚了一秒,这才楞楞回握哈诺娃的手。

    确认无误,哈诺娃带着身侧的晴美一同从窗口一跃而起。

    双手环绕在颈脖,一手缠绕在腰际稳住平衡,晴美为这近距离的接触而心慌意乱。

    昂起头,窥探着因晚风吹拂发丝而棕发摇曳的哈诺娃,皎洁月色将女人的面容映出棱角分明的层次感,近在咫尺的花容月貌是如此夺魂摄魂。

    “感觉如何,公主殿下?这可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喔!”飞檐走壁,高高跃起身姿蜻蜓点水似在高楼上穿梭自如,环顾四周时,哈诺娃也不忘了搭话。

    心口盈满不明的思绪,晴美没有第一时刻回答,她仅以专注的眼神凝视哈诺娃。

    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身侧,相触之际的火花碰发出独一无二的化学反应。

    “啊,太美妙了,这是我第一次有人相伴。”胸口的感情仿徨无措,无以言表,晴美只是靠在哈诺娃的怀中,享受此刻的氛围。

    本以为绝无可能触及到的那束光,如今货真价实就在身旁。

    曾无数次的梦见,反覆的回想,也敌不过这一瞬的真实。

    风尘仆仆,短程奔波,哈诺娃成功带着晴美冲出宫殿的监察范围,来到了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街市,灯火通明的的小市无疑是适合躲藏的地方。

    哈诺娃放下晴美,让她能够自在的行走,两人并肩而行,游荡在街区。

    “怎么了,公主殿下?为什么看着我呢?”

    “没有,只是觉得妳很漂亮,哈诺娃。”晴美静静观赏哈诺娃整理自己发丝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开口,来不及阻止。

    为何自己会不由自主,不禁思索的发话?是因为被眼前的所有蒙蔽了双眼吗?

    不,是因为心在热切的跳动啊。

    哈诺娃闻言略为惊愕,但还是笑笑回应:“您也是喔,公主殿下。”

    “不,我说真的,妳真的是非常美丽且坚强。”如一尘不染的洁白无瑕之花,屹立不摇,晴美澄澈的眸光如是说。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妳一直都是如此熠熠生辉啊。

    哈诺娃有点被夸的飘飘欲仙,不自在起来:“公主殿下,真的不必要这么称赞啊。”

    赞赏很受用,哈诺娃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疯狂被赞誉整个人飘然飘然,欢欣鼓舞,但又不敢太过狂妄自大,嚣张自傲。

    晴美掩嘴一笑:“看来哈诺娃似乎不太习惯被人称赞啊。”

    哈诺娃点点头,不好意思搔搔后脑勺。

    慌乱状态使哈诺娃焦头烂额,为了打破自己的窘迫,她决定找点话题。

    “公主殿下,在皇宫的生活如何?会感到辛苦吗。”“是啊,很辛苦,每个人都觉得当公主很幸福很容易,但实际上却没有那班简单。”沿着巷口街角,一路驶向岸边。

    桥上的两位女士倚桥,俯瞰下侧波光粼粼,涟漪潋灧的小小川流。

    辉煌灯火下,两人的面容映出淡薄橙金,暖和的色泽无疑点缀了这难得的时刻。

    “我必须扮演好人们心中完美无缺的公主,在父王母后面前做好乖巧的女儿。”谈及公主的身分,晴美侃侃而谈,本想敷衍过去的她不明白为何此刻会想诉说那些心底话。

    喋喋不休,长篇大论,如孩童般尽情释放心中的沉闷苦楚是能够被允许的吗?

    她糊涂了,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决心总是在她面前动摇?

    “是这样吗……妳一直以来都承担着这些压力啊。”默默聆听晴美话语的哈诺娃,若有所思似,语调沉重起来。

    霎时,晴美见哈诺娃伸出手,慈爱地,和蔼可亲的爱抚她的头。

    少女微微瞪大眼睛。

    “辛苦了呢,一直以来都很不容易吧。虽然我无法理解作为皇室成员的压力,但我想那一定是有苦难言的吧。”哈诺娃怜爱地笑着,眼中柔情似水,“是好孩子呢,辛苦了喔。”

    毫无半分虚假,四目相对时感受到的只是那人毫无保留的温柔。

    如冬日暖阳、亦如寒夜中的烛火,难得可贵,想要情不自禁靠近。

    熟悉却又生疏,怀念却又遥远。

    晴美顿时错愕了一秒,千算万算,任她怎么绞尽脑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覆。

    破碎的表情,百感交集的心绪,面前的面容一度与昔日光景重叠。

    “啊,对不起,自做主张摸妳的头。我的坏习惯又来了,抱歉。”哈诺娃见晴美表情破碎了一秒,以为对方不喜欢,“只是觉得妳有点像妹妹,所以不自觉伸手摸头了。”

    论长期带孩子的坏处,感觉她有点老母亲化了。

    “怎么会呢,我不讨厌。”晴美呵呵笑着,不介意哈诺娃突如其来的举动。

    怎么可能会厌恶,又怎么舍得去忽略。

    晴美的眼神暗了一瞬,这样的感觉曾几何时也曾拥有过,可她却失去了。

    再也回不来了。

    迅速收回失态,晴美恢复镇定。

    “话说回来,原来妳有妹妹吗。”

    “有啊,我家那两个调皮鬼可麻烦了,成天调皮捣蛋,上山下海的作死,惹事生非每一天。”哈诺娃想到这抱怨连连,不得不说,妹妹们是她早年的最大头痛来源。

    好在如今这两颗烫手山芋成功扔给老妈,她解脱了。

    “是这样吗,辛苦了啊。”

    “真希望我妹妹可以和妳一样,稍微乖一点。”说来甚是感慨,哈诺娃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如果妳是我妹妹的话,或许我之前也不用那么头疼吧。”

    晴美的神情又凝固了一刻。

    这可不一定,她喃喃道,这可说不准。

    所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在妳面前的会是居心叵测的敌人。

    哈诺娃带着晴美继续闲晃,直至妮雅的无线电响起他们回来这才终止户外郊游。

    无可奈何,哈诺娃只能带晴美抄近道回程。

    “看来咱们的外头时间结束了,哈斯钦先生发现妳不在房间了。”哈诺娃感叹着皇室成员的生活严苛,一举一动几乎都被监视限制,真不容易。

    晴美哀叹着:“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好啦,那我们赶紧走吧,这次也要抱着妳吗?”“不,可以的话……能够牵着妳的手吗。”若即若离,晴美弱弱出声。

    计画不可能万无一失,总有例外与意外,可晴美却觉得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脆弱无能。

    现在的她,当下的她破绽百出,错误连连,犯下的会被以往的她视作笑话的失态举止。

    为何,这颗本该刀枪不入的心,会是惆怅不已的?

    晴美又一次迅速收起多余的表情,打算若无其事,假装说错话:“抱歉,我好像说错话……。”

    “好啊,没问题。”哈诺娃似乎没有听见晴美的后一句,直接拉起晴美的手。

    踏步向前,哈诺娃牵着晴美向前走去。

    晴美诧异的眨眨眼,只瞧面前的棕发女人在灯火下面容清晰,神彩奕奕。

    “走吧,两个人一起牵手的话,会不孤独喔。”那双眼眸浩瀚生辉般动人心魄,仅看一会儿就整个心都被牵引走,坠入她所搭建的世界中。

    万家灯火的街市风景优美,可她却觉得哈诺娃背后纷纷扰扰的万物都黯然失色起来,世间万物不及她的嫣然一笑。

    沿着她所走过的足迹,任由温暖的手拉着自己的手指。

    五味杂陈,意乱情迷,整个心扉都跟着坠入混乱中。

    百般纠结,千百次的挣扎,拥塞万千的念想堵在胸口引她发慌发乱。

    “嗯,一起走吧。”心中虽然仍有波动,但晴美还是选择握紧了哈诺娃的手,义无反顾。

    往昔与今日交错,在万物都更迭换代的当下,似乎只有她始终如一。

    啊啊,手指发颤着,思绪盘根错节,纠缠不休。

    倘若只是美梦一场,也请不要就此消逝。

    晴美扬起平时的一惯官方笑容,尝试压下多余的感情。

    无论如何,他们终有一日会反目成仇,她深知这一点,自最初时仇恨与复仇的种子就早已发芽,她们本就是不同阵营,将来的某日还是会以敌人的身分相见。

    虽说如此,可她果然还是想要暂时抛下所谓的面具,那猛烈燃烧自己的宿愿。

    “只是想要在这时候待在妳的身边。”谎话连篇,千人一面,可她还是贪婪的渴望一刹那的温暖,飞蛾扑火也无所谓。

    想要待在妳的身边,因为如此一来,便能暂时抛下沉重的包袱,依偎在温暖中。

    过去的荣光只剩下妳一人,所以现在请不要离我而去。

    果然我已经昏沉盲目了,晴美淡淡想着,明明自己早就心意已决,却依然无法抗拒。

    束缚她的,是过去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在那样的阳光下,在那样的憧憬中,对妳的思念不曾熄灭。

    “这样就好了。”在终点抵达前,让我放纵一回吧。

    若能一同前进的一厢情愿无法实现,只能舍弃。

    但无论如何,还是想呼唤其名。

    哪怕,这只是错误的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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