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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那些跪拜在原地的端王党们,顿时尴尬极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是该站起来呢?还是继续这么原地趴着。

    福昭心中一沉,面色微凛,口中却强装惊喜,对着葛成舟咬牙切齿地道:“真的?已经有七弟的消息了?葛成舟,你怎么不早说?!”

    葛成舟微微低头以示歉意,接着,他从自己宽大的朝服袖袋中,取出一顶精致的黑玉发冠,道:“这是在通往临安的官道上发现的,正是皇上御驾亲征那天所佩戴的发冠!”

    此发冠一拿出,所有朝臣们都聚拢了过来,就连跪拜在原地的那些端王党们,也顿时跳起身,凑了过来。

    发冠是暖玉锻造,与其他王孙公子所佩戴的本没有什么差别。唯一区别的,便是这颗当年西域进贡的纯色黑玉。

    恰逢西域进贡黑玉的那一年,正是易长行领兵平定苗疆,班师回朝的时日,先帝就将这颗世间仅有的纯色黑玉赐给了他。

    当时,所经手登记和接引的,都是礼部。

    这会儿,礼部尚书一眼便认出了这黑玉的主人,正是当今圣上无疑!

    更因这块黑玉当时进贡之后,顿时因为纯度和稀有引起朝堂之上一片惊艳,当年见过的这些朝官大多数都站在此时的奉天门这儿,顿时,所有人的心底都是一片清明,个个都深知,皇上还活着!

    一时间,奉天门炸开了。

    本是犹豫不决的朝臣们,激动极了,一个个比刚才高呼端王“万岁”时,还要更起劲儿。

    福昭只觉得自己这会儿仿若从云端之上,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的脸上此时青一阵白一阵,变得好难看,微怔了一会儿,方才阴阳怪气道:“葛卿既然已有七弟的发冠,怎么这会儿才拿出来?”

    葛成舟将原先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微臣并不知晓这黑玉发冠是皇上所物,若非兵部和禁军里,一些与皇上向来交好的人提醒,恐怕,我还真会疏漏了这一环节。”

    “幸好幸好!”其他人乐呵呵道。

    “微臣已派了更多的人手向着临安方向寻找,应是很快就会有皇上的消息了。”葛成舟又不动声色地补了这么一句:“也许是今夜,也许是明天,没准,皇上就要回来了!”

    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言辞,顿时将福昭的心给揪紧了。

    也正是葛成舟这么一句言辞,再没有任何人对福昭恭维了,就连立场坚定的户部左右侍郎二人,这会儿脸上,也是真真切切地透着劫后余生般地喜悦。

    福昭见形势急转而下,对自己极为不利,又担心皇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被寻到,他急于在群臣面前立功的心溢于言表。

    想到这儿,他赶紧对这帮欣喜莫名的众臣们,说:“既然本王的七弟就要回朝了,想必,他这会儿一定伤势极重,等回来后,既要养伤,又要安抚,现在北燕王那边的各种攻打,都对他的养伤极为不利。这么的,为了减轻七弟的负担,咱们在北燕太子高已一事上,一定要妥善行事。北燕王那边正在跟陌苏谈判中,现如今,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没错,还有被俘的万人北燕兵将一定要妥善安抚!”有人应道。

    见自己的观点终于得到了回应,福昭终于放下心来,他刚准备下令对北燕兵将的处置,谁知,却见葛成舟收起了黑玉发冠,对着他义正词严道了声:“端王殿下,你又是如何知晓皇上目前有伤,且伤势极重的?”

    福昭:“……”

    有人不明真相,说了句:“皇上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又遭遇丹阳惨案大劫,必定是身负重伤吧?!”

    福昭干干一笑,道:“所言极是,七弟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所过的是,非人生活。”

    却也在此时,福昭开始正视起葛成舟来。

    他忽而觉得,这个葛成舟,明面上确实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怎么每到关键时刻,都会站出来将事情的发展转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

    难道说……

    难道说城外的葛家祠堂修缮得不顺利?

    *

    不管城外的葛家祠堂是否修缮顺利,总之,项晚晚的战旗是缝制得相当顺利!

    当她把一面成品战旗缝制好后,平铺在床榻上,整体地欣赏着自己手中的成品时,心中的喜悦顿时溢满开来,瞬间将这两天易长行已经离开的悲凉事实给压制了下去。

    可这份喜悦在心底还没有溢满多久,却被突如其来的回忆一下子给打散了去。

    是了。

    去年端午过后,便是这样的一面战旗插满卫国云州城内外,逼迫得她的父皇陷入两难境地。也正是因这面战旗插满了云州城内外,才最终引得北燕兵马攻入卫国城池,将卫国宫殿屠了个干干净净!

    一股子莫大的恨意瞬间取代了原先的喜悦,项晚晚双手撑着床榻,死死地攒着战旗的一角在手心里,恨意袭上心头,凝结成水雾,在她的眼眸四散开来。

    她自然是恨极了北燕王室的。

    卫国上上下下无辜的百姓们,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还有她的父皇和母后,就这么惨死在北燕王的兵刃中!

    可是,她也恨那些高举大邺战旗的兵将们。

    其中最为痛恨的是,指引大邺兵将,将战旗插满云州城内外的那个最高指挥官,大邺先帝的七皇子——政小王爷!

    她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政哥哥!

    若非政小王爷跟自己假意联姻,若非大邺兵马以搬运十里红妆为由,随意进出云州城,他们卫国的兵将也绝不会这般大意轻信。

    若非政小王爷命令手下兵将们,将大邺军旗插满云州城高高的城墙,以此来作为引线,北燕兵马根本不会这般轻而易举地大举进攻云州城!

    他们大邺和北燕里应外合,只为拿取他们卫国的四方天地。

    卫国的百姓何其无辜,卫国的兵将何其无辜,他们就这么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成为北燕王手中的刀下魂!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政小王爷!

    那个与她两国联姻,只在两人幼时见过一面的大邺先帝七皇子,政哥哥!

    ……

    一滴泪水,不自主地顺着她晶莹的眼眸恍然坠落,嘀嗒一声,洇湿了战旗上绣工走过的花色。

    项晚晚慌乱中,赶紧擦去泪水,苍白无力地对自己笑了笑,暗忖道:现在,只要找到政小王爷,一切就会有了定数。

    自己没有能力与北燕兵马对抗,但跟这一切仇恨的缘起政小王爷接触,那还是容易很多的。

    只是,尚且不知现在的政小王爷人在哪里就是了。

    想到这儿,项晚晚赶紧将绣好的战旗放进包袱,收拾起来。

    她觉得,自己要加快速度帮忙绣战旗,只有这样,到时候找葛成舟帮忙给政小王爷带个话,才不至于太过唐突。

    当然……

    项晚晚的余光一扫,忽而看见床头摆放的那个半大的墨金色钱袋子。

    当然,如果找易长行帮忙带话,也是可以的。只是,易长行那天走得太过仓促,一切还都来不及说。

    想到这儿,她将那墨金色钱袋子拿过来,解开抽绳一瞧,里头还摆放着诸多的银两。

    有她的,也有他的。

    项晚晚忽而暗自叹息,道:那天,他果然走得太过仓促,就连这些银两都忘记带走了。

    想到这儿,她又将墨金色钱袋子扎好口,重新放在床头,忽而心底又有些酸涩道:一场措手不及的战役袭来,百姓无辜,兵将也无辜。

    虽然,易长行是大邺的兵将,可他也只能听命于最高权力者的指挥,她对卫国的仇恨,不该冲着他。

    更何况,他不是也中了山月引了吗?

    也算是一因一果了吧?

    只是可惜了,若是这毒药山月引当初是灌进那政小王爷的口中,该有多好啊!

    自己也省去了这般多的麻烦。

    想到这儿,她抬起眉眼,望了望小屋里头,那个摆放她爹娘牌位的壁龛。

    过了良久,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心底默念道——

    父皇、母后,原谅女儿在心中默念时,才能这般称呼你们,不过请你们放心,女儿见着政哥哥的日子,应是快了。

    女儿见着你们的日子,也应是快了。

    ……

    今儿金陵城的大街小巷,都有着各处兵将在巡逻。

    项晚晚一眼望去便知,这不是巡防营的小兵,而是身经百战的军营兵将。

    此时此刻,十里长街上有着列队齐整的兵将在持刀来回巡逻,吓得百姓们一个个都躲在房门后头,就连本是沿街大开的店铺,此时都关紧了门扉。

    看来,大邺和北燕之间的形势不大好呢!

    项晚晚在心底幽幽地想。

    她刚踏出翠微巷,向着官家绣坊走去,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一阵大声的吆喝,她回头望去,却见水西门那儿,整装待发的军队正将一架架云梯向着城墙那儿搬去。

    高高的城墙仰头望去,却像是与九天浓云融为一体似的,就算今儿没有烈阳刺人眼,这会儿也让人瞧着一阵眩晕恍惚。

    项晚晚看着那城墙,怔愣中,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旋即,却又是心底平静无波地,转身向着官家绣坊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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