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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说什么?!”易长行大震,声调也不自主地提高了几分:“丘叙还活着?!”

    向来一本正经的葛成舟,此时他惯常严肃的脸庞也顿时轻松了几分,可他的语气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回皇上,丘叙还活着。”

    “可是……”易长行忽而明白了。

    “当天在城外被施凌迟之行的,是死牢中的一名凶犯。他本就要在秋天问斩,只不过,这场行刑对他来说,来得早了一些,也残酷了一些。”

    “行刑之时,丘府人都在旁边看着,他们会看不出端倪?!”易长行震惊地望着他。

    “当微臣听端王殿下说,要将丘叙判以谋逆时,微臣就已经暗自去找了咱们金陵城里的易容师。”说到这儿,葛成舟终究是有点儿遗憾道:“只可惜,这易容师手法并不十分精妙,做出来的丘叙模样,还是差了几分味道。不过,在那即将被行刑的时刻,丘府中人定是崩溃不已,是不会发现人已被调包了的。”

    “可真正被凌迟的那个死囚,他就甘愿?”

    “那个死囚本是个偷盗之人,却在行窃之时,虐杀了一家老小不说,还为了掩藏踪迹,放火烧了死者的房屋以及仅存的薄田。微臣去刑部了解了一下,这样的人,罪大恶极,是不被通融和缓刑的。但这盗贼却是个极孝顺之人,我就对他说,承诺让他的爹娘从此过上富贵生活,并给了好大一笔银两,安排他的爹娘前往临安,并找临安知府安排个安稳的住处。还让盗贼在临刑之前,与他爹娘见上了一面。如此一来,盗贼这才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说,易长行也终究是放心下来。

    不!

    向来生活在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中的他,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易长行又道:“既如此,那快安排丘叙来见朕一面!”

    “皇上,丘叙在天牢的这段时间,被端王殿下施以多种极刑,这会儿虽是活下来了,可身上伤重较多,暂时还无法安排来见你。”

    易长行的眼睛微眯,顿时从刚才的大悲到大喜之中,清醒了过来。

    葛家的立场,是彻彻底底的端王党,他怎么可能会跟端王福昭对抗?

    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葛成舟又道:“不过皇上请放心,微臣已经安排了济世堂的胡大夫去诊治了丘叙的病情,胡大夫说,目前应是无碍了。哦,对了,就是帮皇上您疗伤的那个胡大夫。”

    “胡大夫知道丘叙的身份吗?”

    “不知。微臣只说,这是上阵杀敌的将军。而且,丘叙目前养伤的地方,正是微臣的府邸,寻常胡大夫进府诊脉,旁人自不会发现什么。”

    “那寻常是你府中丫鬟照顾丘叙吗?”易长行忽而想到这一层。

    葛成舟淡然一笑,道:“是胞妹雪竹在照顾。”见易长行的眉眼中闪过一瞬讶异,葛成舟又道:“这其中,本是雪竹和陌苏之间有过一场丢物之缘,所以,当雪竹知道丘叙大统领是陌苏的表叔时,她自当想要尽尽孝心,表表自己的贤淑。”

    易长行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陌苏知道他表叔还活着吗?”

    葛成舟微怔,转而还是直言道:“微臣没有告诉陌苏,现如今,任何人的立场都很难分辨。为保皇上的安全,臣……不敢轻易涉险。微臣只能保证,我葛家宅院,固若金汤,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异样!”

    “端王眼光独到,行事狠辣,若是被他发现了去,你们葛家在他这一派的数年根基,可就瓦解了。”易长行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他这么一句。

    “瓦解了又何妨?我爷爷和父亲虽都是曾拥立端王殿下,但他们都已过世了。目前我们葛家上下,我说了算。”葛成舟目光炯炯地正视着易长行,道:“微臣,一生只为皇上效劳!”

    易长行神情复杂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方才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目前丘叙四肢胫骨尽数断裂,胡大夫说,他身上的肋骨也是被打断了大半。现如今,别说走路,就连坐起来都困难。肋骨要养起来,可不容易。对了,还有他的脚骨,被钉上了钉刑。就像马蹄子一般,深入脚骨之中。”说到这儿,葛成舟也不忍抽吸了一口灼气:“胡大夫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这钉刑所上的铁皮给取了下来。至于今后还能否顺利走路,这个……只能靠养了。”

    易长行的恨意依旧涌现在心中,但他明白,只要还活着,只要丘叙还活着,今后的一切,还有可能。

    可这念头刚刚划过脑海,却发现,脑海中反复说这话的,竟然是项晚晚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将项晚晚的声音在脑海中驱散了,谁曾想,葛成舟的下一句话却是:“今儿我想对皇上汇报的第二件事,就是跟这间小屋的项晚晚姑娘有关的。”

    易长行眸光微缩,心脏莫名有些慌了几分,可他的口中,依旧是那般事不关己的语气:“她怎么了?”

    “皇上先前不是让我调查项晚晚的背景吗?这几天,我一直在安排人在着手这事儿。”

    易长行的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才是真正地不咸不淡道:“哦,查得怎样了?”

    “这个项晚晚确实不是端王殿下的人。她所言都是真的,确实是从汉阳那边一路跟着流民逃难过来的。”说到这个话题,葛成舟也端的轻松了起来:“和项晚晚一路随行的,有好些百姓。他们可以证明这些。而这个,我已经在背地里都问过话了。”

    易长行听着他的言辞,想着刚被项晚晚救了的时候,他还怀疑过她。现在这般看来,自己着实警惕过重了些。

    “这些百姓们证实说,项晚晚在这一路,帮大夫搭手,帮了太多受了伤的人。有的人是跟她从霍州一路过来的。也有的人是从浠县跟上来的。不过,我最终还是找到了三个跟她一起从汉阳同行的。大家都证明,她所言不虚。”

    “嗯,晚晚她……本是卫国云州城人。可能云州城沦陷之后,她便跟着其他人一路,同行到了汉阳吧!这两地毕竟不远。”

    “皇上您知道了?”葛成舟微怔,旋即又想起刚才踏入小屋时,所感受到的那一缕若有似无的心慌意乱。

    于是,他便不再追问,而是又对易长行道:“如此一来,项晚晚的立场就是放心可靠的。我还调查过,她应该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并非高门大户里的丫鬟。所以,她能如此细心地照顾皇上,实在是难能可贵。”

    易长行点了点头,道:“等朕恢复之后,会好好补偿她的。”

    葛成舟的脑海里再度出现刚进小屋时,那一缕不知是谁的心慌意乱。

    但配合着易长行的这句话,他顿时明白了几许,当下便道:“好,关于这一层,微臣会去妥善安排的。不过……”说到这儿,葛成舟从袖带里摸出五枚银锭子,并递给易长行,道:“皇上,你在这儿养伤,我无法安排御医过来。更无法安排其他侍婢之类的靠近。所以,有些事儿,还要劳烦项晚晚帮忙。若是没有充足的银两,恐怕也很难生活。”

    易长行仔细端详着这五个沉甸甸的银锭子,他忽而道:“这太多了,会让她发现不寻常的。”

    葛成舟向来是个耿直的脑袋,这会儿听皇上这么一说,他也觉得确实多了点。

    于是,他拿回了两枚,还没开口,却听见易长行又问:“你带碎银子来了吗?”

    “带了。”葛成舟赶紧翻出自己的荷包,将里面的所有碎银子全部倒在床榻上,并推给易长行,道:“这些够吗?”

    易长行将五枚银锭子全都还给了他:“银锭子一个不要,碎银子留下。”

    “啊?!”葛成舟这才真真切切地面露出难色。

    “还有,”易长行从榻边取出先前取下的发冠,递给易长行,道:“过段时间,福昭定会以朕已战死沙场为由,判定朕已驾崩之事,到时候,你就把这个拿出来,说是在青山镇外的城郊路上,发现了这个。你要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拿出来,这样,朕还能再拖延一些时间。”

    “是!”葛成舟恭恭敬敬地接过发冠。

    易长行很满意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发冠收起,并在心底暗忖:这发冠是为朕的挡灾之物,也是试一试葛成舟的投石。他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言,等过一段时间,应是会知晓了。

    屋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小了很多,这会儿只有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还在下着。就算这会儿徒步走回去,应当也不碍事。

    更何况,从翠微巷到太湖仙楼,这么一趟来回,需要很久,搭载项晚晚的马车,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葛成舟看了看屋外的毛毛雨,当下便决定,步行回去。

    他一边迈着不疾不徐的稳健脚步,一边在脑海里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桩繁杂之事。凉丝丝的细雨绵绵地在他脸上拂过,倒是让他这会儿的思绪清明了许多。

    谁曾想,当他踏着沉着的步履走向通往葛府的那条街巷时,眸光一闪,却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他的府门外。

    遥遥望去,那马车紫绸帷幔,冠顶镶有青龙之石,华美流苏在细雨中微微摇晃。马车四周,戒备森严的侍卫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确保这辆马车的绝对安全。

    纵然是这朦胧雨夜看不真切,葛成舟也能辨别得出,这马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端王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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