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过来”，你听见自己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金玉配饰叮当作响，似乎是衣服繁复厚重，让人动作不便。

    你听着这蹒跚而行的声音，方才想起来你怒极之下剜掉了他的双眼。

    既然不敢看、不敢信你这一颗真心，既然如上瘾般时时刻刻想要试探、确认你的真心，那这双眼睛不要也罢。

    那么美丽的眼睛，取出来，永永远远的挂在你的手腕上，岂不美哉？

    呵呵呵……

    不管是神容鲜妍的少帝刘辩，还是德高望重的张天师，这绝色的面容，这宛如墨染的瀑布一样垂散在身后的蜷曲长发，这无时无刻不在吐露着蜜语甜言的双唇……

    你陷入了疯狂的境地，这般绝色，岂容他人觊觎！

    你知晓你疯了。

    但刘辩纵容着你，他在你的疯狂中汲取着名为独属又名为特例的感情，只有这种独一无二的，旁人无法复刻的，才能让他这颗在冰冷宫室中逐渐被冰封的心感受到飞蛾扑火般的暖意。

    你们的关系是畸形的，明明是青梅竹马，却在权力的漩涡中相互伤害。

    悲天悯人的五斗米教张天师被你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向信众传道着你想要他们听到的谶纬，只为祈求的你的垂爱。

    刘辩并非真正的天师，失去眼睛之后，对他来说面临的不便多如牛毛。

    你靠在龙塌上，这处宫室同从前被烧毁的崇德殿看上去并无二致。

    并没穿戴冠冕，久违的翻出了幼时在隐鸢阁穿的罗裙，长发散落在身侧。

    手腕轻轻晃动，金铃作响。

    像是他的眼睛看着你，仿若下一秒就要吐露出那些令你不可自抑的沉沦的情话。

    刘辩顺从着铃声的方向，手脚并用的爬过去，那铃声是对他的催促，慌乱间被头发绊住了脚。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唯有铃声能作为牵引。

    被剜去双眼，被幽禁在这方宫室中，被你带着一处一处摸索过整个宫室，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被你这个对崇德殿的熟悉程度仅次于他的人重建出来。

    别无二致，即便刘辩看不见，他也能确定。

    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眼前的景色全靠回忆和幻想。

    刘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回忆着过去，二十多载的岁月，挑挑拣拣，挖出点甜，挖出那些他和你的单独的回忆。

    没有董卓，没有冷漠的汉室，没有那些同傀儡一般的文武百官宫人女婢。

    你只是你，他只是他，没有什么天子和他的怀刃。

    只是青梅竹马，只是互相爱恋。

    “陛下！我的陛下！”

    黑暗中的嗅觉变得分外的灵敏，他贪婪的嗅着你身上带着的熏香。

    他握住了你的脚，你的脚腕在他的手中显得纤细，对于他的动作，你不阻拦，也并不做出欢喜的反应。

    你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面上流露出来的对你的渴望。

    你之于他，是上瘾的药。

    是唯一的安全感所在。

    被囚禁在这里，是牢笼，也是他之所求，是他的陛下赐予他的安全感。

    他亲吻着你的手腕，“你有江山了，美人你只能看我！”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在你耳边炸响，你睁开眼睛，刘辩几乎是同时和你睁开眼睛。

    房间里的熏香有问题，你欲起身换掉熏香，却被身后的人抱住了腰。。

    “我的陛下，这梦不好吗？”

    年少相识，你们都很清楚彼此骨子里的阴暗，殿内的烛火燃烧着，你转过身，看着他那双灿金的瞳仁，眷恋的伸手，想要去触碰。

    他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指尖被他的睫羽扫到，丝丝麻麻的痒，你俯身去亲吻这双眼睛，这双曾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境中的眼睛。

    “真美啊。”

    “原来陛下这么喜欢我的眼睛。”

    刘辩握住你的手，睁着眼睛，蛊惑着你，“陛下想要吗？”

    “只要是陛下想要的，我都想献上。”

    “只要，只要我的陛下永远只看的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