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打假的心态,点开热搜,又被震惊到石化。
是一段十几秒的录频,怼手机拍的,绿色气泡是她自己,也就是偷拍的她手机,内容比较早,陈彦仪邀请她来家里煲汤那段。
对话还挺正常的,没什么露骨或原则上的错误,是种种冲击和错愕之下唯一的安慰。
南一刚才开微博还算顺畅,现在不时的卡顿,转圈圈,明显能感觉到,随着吃瓜大军蜂拥而至,服务器已经在崩坏边缘。
中午,大家都下班或下课,评论已超过八十万条。
“这哪像彤彤会说的话……谣言的黑子等告吧!”
“南一,你不是说你最不爱做饭更不可能为男人做饭吗有没有点出息了!”
“最伤人的不是他谈了恋爱,而是他私底下完全不一样,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又软又爱撒娇讨好,他对粉丝是真的没感情啊,除了谢谢大家支持,一点别的都没有了。”
“粉不下去了,私下的反差也太冲击了,陈彦仪好冷漠一人。”
“南一,你对得起我们对你的期待吗?为了个男人不要事业不要粉丝是吧?”
“好吧,三年多老粉,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狗叫蛋黄,他说不过生日是不和粉丝过,但会和女朋友过,平时除了工作完全不互动不更博,不发福利,是真的不在意,而不是忙不是性格内敛不是不懂表达,哈哈哈,其实早就知道粉他是自虐,但我还是脱不了粉怎么办啊。”
“大美女您的战场是星辰大海不是厨房,冷静点!”
“是有一点酸但不会脱粉,娱乐圈没有第二个彤了,整个世界都没有第二个彤了。(不行,我还是好想哭啊!)”
“听陈彦仪喊姐姐那一瞬无法形容,比小电影还刺激,他怎么能这么闷骚啊……”
“回不去了,这要我以后如何重温落絮谣,看到苏落被下毒吐血就会想到排骨汤好吗?”
“戏里那么虐,戏外诡异甜,本路人竟然有点想入坑哈哈。”
“蛋黄听上去像宠物,会不会是某次直播的狗尾巴本狗……所以那次直播真在陈家里吗简直细思恐极。”
“苏落粉被他气吐血!”
南一把手机甩一边去,她脑子都要炸了,泄露聊天记录的人到底是谁?
唐岩打电话过来,她接起。
一向都毛毛躁躁的唐岩这次出奇冷静:“是晓彩,刚让她来公司了,你们要不要聊一下。”
南一僵硬地抓着手机,许久没说话,她有点闷,跑去阳台,凛冽的寒风大口大口灌入胸腔。
“那我等会儿去公司吧。”
唐岩停顿了几秒,平静道:“外面全都是记者,你也不方便出来,直接视频吧。”
最后一次好好说话了,南一觉得不该这么草率,但转念想没准那位当事人根本不在乎呢?
她接了视频,晓彩束手束脚坐在公司休息室沙发上,低着头。
“南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畏缩,一动不动盯着地面。
这种审问视角让南一觉得很不堪,完全没法开口说话,哑声道:“把手机给她,让她面对面地跟我说。”
屏幕晃动,再稳定下来就是晓彩的脸。
这样就比较像平时的视频聊天了。
南一尽量让自己镇定:“那段音频也是你偷的?”
之前音频曝出时,她左右排查,那天的朋友都不大可能,但手机里存了视频全程,换言之,谁接触她手机都能拿到,并不一定是当时参与的人。
晓彩仍然不敢与她对视,瓮声说:“我偷偷记下了你的开机手势,有次赶通告,趁孙姐去忙的时候就——”
“给谁了?”南一冷然道。
“应该是哪家媒体吧……他没告诉我身份。”
晓彩在闪烁其词。
她气极反笑:“给你很多钱是吗?”
“是。”晓彩眼里没什么光亮。
到此,好像就无话可说了。
南一的神色重归平淡。
“以后打算怎么办?”
屏外传进唐岩无奈的声音:“现在是我们打算怎么办,不是她,人下家都找好了,违约金都砸过来了,你就先操心你自己吧。”
“唐岩,你阴阳怪气什么?”晓彩突然像换了个人,满脸怨恨望着他,“你敢说你对南一没有丝毫的偏心吗?”
唐岩也急了,大喊:“你不能那么没良心啊,我对你们还不够照顾吗?资源在尽量平衡了,你可以说我能力不够说公司不行,但你不能质疑我一片苦心!”
晓彩又看向南一,眼眶都红了:“你那么漂亮,所有人都喜欢你,随便就有人捧你,砸钱给你开电视剧,随便就能红,我呢,我得节食在练习室练舞,我几个月没敢好好吃顿饭了,你还在吃冰淇淋吃牛肉面,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指责我——”
没等她说完,南一就把视频掐断了。
恍恍惚惚去厨房,在冰箱前站了很久,她才想起是要拿啤酒喝。
曝就曝了吧,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或想方设法回避和含糊,长痛不如短痛。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带他去游乐园玩,没能给他好好过个生日,怎么偏是在今天弄得一团糟呢?
喝了大半罐,她才想起陈彦仪已经很久没动静。
回想刚才,他的脸色似乎更差。南一有点拿不准他的心思,是太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是因为曝出的内容比较没面子?或者说……
南一找了一大圈,他没在健身房或游泳池宣泄精力,也没在哪里喝酒。
最后在画室找到了。
陈彦仪伏在桌案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铅笔涂画,运笔如飞,又随性慵懒,头毛被揉成了鸡窝,乍一看像个伤春悲秋的少年人。
南一沉默,这抒怀方式未免太有艺术气息了吧……
她走过去看画纸上的涂鸦,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类似山海经的风格,诡奇神秘,拿去当奇幻片的原始设定一定很合适。
画作是情绪和心理的映射,南一觉得他的烦恼可能不是很常规,就像他本人一样,执着的事也老是和人不同,骨子里是很抽离现实的。
陈彦仪抬头看她,眸色一黯:“你喝酒了?”
“一点啤酒,没事的。”
南一示意他继续搞创作,靠在他背后的书柜上,随手抽了本草稿出来看。
一看吓一跳,整本练习稿全画的她。
这本是素描,右下角时间已模糊不清,肯定过了很多年,她又翻油画、水彩等草稿,也全都是她。
“画画不是得练习各种物体吗,什么石膏衬布水果的,光练我不行吧?”她无奈。
他嘴角勉强勾起一点笑:“其它的都卖废纸了,总不可能把你也卖掉吧。”
南一将草稿放回原处,听到他一声叹息:“老东家送我一份生日大礼。”
南一微愣,是枫谊?
她想坐下来跟他好好说,可惜没凳子,于是踢了踢陈彦仪,示意他挪过去点,跟他挤一张椅子上。
“你自立门户,他们看不过眼吗?……那什么邢总看着挺斯文儒雅居然这么小心眼的?”
陈彦仪细细削着铅笔,苦笑:“毕竟新片要上了。”
南一喃喃说:“原来晓彩的新东家是枫谊啊,难怪这么财大气粗甩违约金……”
他专注手上的动作,没抬眼:“是她泄露的?”
南一点头,直到最后,晓彩也没跟她说实话,不是卖给什么媒体,而是早就和枫谊搭上了线。
陈彦仪神色淡淡:“枫谊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吧。”
南一想拿走他手里的铅笔和美工刀,陈彦仪看她手伸过来赶紧收起刀,两人的动作都是一僵。
一阵压抑的缄默蔓延在彼此之间。
“对不起。”陈彦仪声音微哑,明明没喝酒却像比她有更深的醉意和苦闷。
南一皱眉,肃然直视他。
“对不起什么?”
“我……太自信了。”
铅笔才削好,没画几笔,又断了。
他气馁地放下笔。
“我信誓旦旦跟你说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来,可实际上呢,一切变的乱七八糟,还都是我一手造成。我什么都没做好,还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
俊雅的眉眼低垂着,目色黯淡,声音也沉郁。
“你怎么想的?!太看轻你自己也太看轻我了!”
南一气坏了,赏给他一记暴栗。
“你你!!脑壳里都装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