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的味道混杂着茶香让如堇有些昏昏欲睡，半个时辰了，服宜这张嘴，如堇怎么撬都撬不开，如堇看着服宜那张英俊的脸，很想上去给他两巴掌，还麒麟才子，依如堇看，服宜就是那成了精的老蚌，难撬！如堇想到这儿，恶狠狠地喝了口茶水让自己保持清醒，看来只能放大招了。“夫子，召南公主活泼可爱不是吗？”服宜听到召南两字，果然神色一变，终于露出了破绽，虽然如堇接下来的话不中听，但是她必须要让服宜正视自己，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看到召南那样鲜活的少女最后落得个远嫁匈奴的下场。“兰因絮果，是夫子想忘却就能忘却的吗？还是你觉得，只要看破红尘便可将自己置身事外？麒麟才子，别傻了，你为你自己考虑，谁又为召南公主考虑？如今战事吃紧，卫家一旦倒了，大汉只能和谈，到时候，只是休战的一纸文书能让匈奴满意吗？恐怕，没有任何方式比公主嫁过去更有效了吧。”如今残忍的点破了这一真想，服宜无法反驳，微抿的嘴唇，低垂的眼眸，透露出了服宜的心虚，召南还小，许多事情看不清，她不知道自己亲爱的皇兄会为了与匈奴和谈将自己嫁入荒凉的漠北草原，和亲公主并不少，罪臣刘建之女细君公主，就早已远嫁西域，仅仅五年，消香玉损，她也曾绝望的向刘彻发出求救，希望不要将自己嫁给乌孙王的孙子，刘彻却只是回信说：“随从乌孙国风俗，汉朝想要与乌孙联合消灭匈奴”。信件简单，却让一个无辜的少女承担起了王室的命运，可她只是罪臣之女，刘建抛弃妻女，细君不过是刘氏抛弃的的孩子，她何其无辜？服宜许是想到了细君公主的悲哀，也在犹豫徘徊，麒麟才子，因一场梦，窥见天机，却独独不能知晓自己心爱之人的结局，何其可笑。

    “夫子，机会只有一次，我也不愿召南公主嫁到漠北，大汉与匈奴积怨已久，和亲公主嫁到漠北会是什么待遇什么结局，我想夫子会比我更清楚。”服宜抬起头凝视如堇，他想在如堇的眼中找出如堇的目的，也想知道，如堇到底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你想要什么？”服宜不肯轻易答应如堇，他不敢赌，他的背后是一整个王氏，他可以死，王氏不能倒。“如果我说，我想让不该死的人活下去，你会相信吗？”如堇眼神中的坚定服宜看在眼里。“不该死之人？”如堇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是，太多不该死的人死去，而那该死之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我不在乎是名垂青史还是千古骂名，我只想让他们活着，毕竟，死后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那些虚名都是活人做给活人看的，只有命是自己的。”服宜有些惊讶，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如堇想要保护的人，可还是忍不住震惊于如堇所说的话，是啊，人死后化作一堆白骨，无论后世怎样评价，人死了就是死了，只有爱他的人，关心他的人守着那些回忆痛苦一生，那些虚名有何惧？服宜向如堇行了一礼“国师大人，受教了。”如堇想这些话可以让服宜更加坚定心中所想。“夫子不必多礼，叫我程如堇便好。”服宜微微点头，俊朗的脸庞多出了几分信任。“唤我服宜便好。”如堇知道，麒麟才子算是和自己达成了结盟，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下来。

    “服宜，你出家是因为......”服宜苦笑，声音中带着苦涩“我也曾心中装满了大汉，装满了刘氏，出身王氏，并非我所愿，可我受王家教诲二十载，肩负的使命是家族的兴衰荣辱，我无法违抗，君臣，父子，我时常想，自己位列三公，荣耀家族，娶一个世家贤妻，度过此生，可是......”“你梦到了，对吗？”如堇看着服宜痛苦的神情，有些同情。“如堇姑娘说的没错，我梦到君不贤，臣不忠，父不慈，子不孝。”“你不曾梦到过召南。”服宜苦笑摇头“一次也没有。当我第一次梦到这些时，我一直以为，是梦。可后来发生的种种，皆是我所梦，我才开始害怕，我拼命的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如堇姑娘，我真的，累了。后来，我梦到了每一个人的结局，那样的凄惨，梦中的我，也曾想要努力挽救，最后连累王氏，我不敢赌。可是，你与召南，我在梦中从未见过，就好像你们本就不存在，我不敢接近召南，像我这样的人，只会拖累公主，哪敢......”服宜没有再说下去，可这些话抵得上千言万语。“所以你想到了出家，远离这一切？”如堇好像已经理解了服宜内心的煎熬，有些不忍。“是，我既无力改变，就只能远离，至少保住王氏。”“服宜，以后这一切，我会帮你，我们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我们所爱之人我们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