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宋婧淑就已经出了门。
她乘着第一班公交车前往火／化场。
公交车上加上宋婧淑一共就三个人。
车厢里非常安静。
宋婧淑在最后一站下车，浑浑噩噩的靠在玻璃上睡着了。
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她被手机铃吵醒。
是父亲。
宋婧淑舒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爸爸。”宋婧淑的声音有些沙哑。
“爸爸最近没空，转给你点钱，替你妹妹好好打理后事。”
电话对面，父亲没有什么过多的语气，连妹妹怎么死的他可能都不知道。
宋婧淑抿了抿唇，开口道∶“你和妈妈不来吗？”
静了几秒。
“不是爸爸妈妈不想去啊，我们忙得很嘞。你是她亲姐姐。”
话音刚落，宋婧淑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娇嗔声。
她心脏收紧，眼眶噙着泪水。
“好了，爸爸有事要忙，就先挂了。”
宋婧淑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向窗外，雾蒙蒙一片。
她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宋婧淑托着腮帮，一个人冥想着。
眼泪不由得留下来。
“姑娘，你怎么了？”一个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宋婧淑的肩膀，关心道。
宋婧淑擦干净脸上的泪，回头朝那位老太太笑了笑，“没事奶奶，就是有点想我妹妹和外婆了。”
那位老太太轻叹一声，“小姑娘，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莫要伤心，你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宋婧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谢谢婆婆。”
“小姑娘长的这么漂亮，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爱自己，要去看更多的地方，去取悦自己。”
宋婧淑倾听着。
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您真的很像我外婆。”宋婧淑淡淡笑道。
那位老太太慈祥的笑了笑，“愿你一生平安。菩萨保佑。”
“谢谢。”宋婧淑哭的有些失声。
＊
很快，公交车到了最后一站。
宋婧淑和那位老太太道了别，去了火化场。
“您好，我来领骨／灰。”
工作人员抬眼看了看她，“先把表填一下。”
“嗯，好。”
“跟我过来吧。”
宋婧淑脸上没什么表情，由于刚刚哭过，眼眶彤红。
像是个受欺负的小狐狸。
“节哀。”
工作人员把骨／灰盒递给宋婧淑。
她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行尸走肉般走出了火化场。
宋婧淑一个人蹲在路口，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且海口。”
宋婧淑把窗户打开，寒风吹在脸上，生疼。
她看向窗外。
太阳刚刚过地平线，泛着橘黄色的光，与上面蓝色的天形成对比。
云层受它们的晕染，变成了粉色。
宋婧淑深吸了一口气。
她好像从来没有看过日出。
这是第一次，以另一种方式和妹妹一起去看日出。
“姑娘，且海口到了。”出租车师傅喊道。
“多少钱，师傅？”
“20块。”
宋婧淑从兜里掏出零钱递给师傅。
“小姑娘啊，别想不开，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事，许多人，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想不开。”
宋婧淑知道了师傅好像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哥，我要把我妹妹骨灰撒在海里，没想不开。”
司机师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没想不开就好，该吃吃该喝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宋婧淑点了点头，“谢谢您。”
她下了车，走进了护栏边。
“舒，姐姐想把你撒进这滔滔大海里，希望你自由。愿你下辈子别在投胎到这破家庭里了。在那边要天天开心，平凡点也好，不至于被那些人看到。”
说到这，宋婧淑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放心，姐姐会帮你讨回公道，会帮你把秦时聿落入网法。”
“大海不会把你困住，愿你在我看不到的世界里天天开心。”
说完，她把骨／灰盒打开，把一半骨／灰撒进海里。
下辈子，有机会再见。
舒，放心。
我会让那个人不得好死。
宋婧淑一个人漫步在江边。
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打开手机，看着墓／地。
看到一个价格不错，心仪的，拨打电话询问。
“喂，您好。我想问一下主页那款还有吗？”
“有的亲，请问您要什么时候用？”
宋婧淑轻声说∶“就今天，我现在就可以下单。”
“好的，我发给您一个表格 请您填一下。”
“嗯，谢谢。”
随后挂了电话。
宋婧淑把表格填完，发送过去。
打车回了家。
＊
“回来了，婧淑姐。锅里有饭我给你盛。”江春倩道。
宋婧淑轻“嗯”一声。
随后把骨／灰盒放在自己卧室里。
“早饭我和明欣弄的小米粥还有葱油饼，你先凑合吃一点，中午我再做点好的。”
宋婧淑喝了口汤，暖了暖身子。
“中午我做就可以，你还怀着孕。晚上我要去趟T市，明天晚上回来。我给你们备上菜，到时候温一温就好。”
江春倩看着宋婧淑感觉她好疲惫。
“不用，我自己就行。不然我一天天窝在家也不知道干啥。”
“孕妇不能做家务，别跟我犟了。”
江春倩没再坚持，“那你吃完睡一会。”
“好。”
宋婧淑吃完就去睡了一觉。
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宋婧淑从衣橱上拿下行李箱，开始准备行李。
晚上七点半，宋婧淑准时出发。
但在巷子口，遇见了秦时聿。
“终于肯出来了？”
宋婧淑没回答他。
秦时聿耐着性子，又问道∶“去哪？我载你。”
静了几秒后。
“火车站。”宋婧淑开口。
“旅游？”
“不，去看我外婆。”
秦时聿点了点头，“上来吧。”
“你今天没去学校？”宋婧淑问道。
“没，你没去，老子去学校一点乐趣也没有。”秦时聿玩笑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
＊
火车站门口。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秦时聿柔声的对宋婧淑说道。
宋婧淑点了点头，头也没回，进了站。
秦时聿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在疏远自己。
心里斗争了一会，低骂了一声，才离开。
宋婧淑此时已经上了火车。
从且蓬到T市并不近，她没有钱去买卧铺，所以就只能坐十个小时。
早上六点半，宋婧淑终于到达了T市。
她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来不及休息就去了外婆的墓地。
她在墓地门口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还有她从家带来的柿子饼。
“外婆，我来看您了。有没有想我？”
宋婧淑用力挤出来一个笑，眼泪却流了出来。
“舒舒现在正在上面陪您吧，我真的对不起她，我没把她照顾好。”
宋婧淑吸了吸鼻子，“您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今天我遇到了许多陌生人，她们安慰我。”
“我现在不会想不开了，我会好好活着，我要给舒舒报仇。”
“今年，我给您带了您和舒舒最爱吃的柿饼，要在那边吃好喝好，无病无灾。”
宋婧淑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在那边要保重。”
宋婧淑慢慢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上，失声痛哭。
她好久好久没这么发泄过了。
宋婧淑哭到腿软，才坐在行李箱上。
就这样坐了一上午。
“我要走了，你们要好好的。”
……
宋婧淑订了下午最早的一班到且蓬的列车。
她回到家，江春倩已经睡了，洗了个澡。
躺在了床上。
明天就是元旦了，想到这，宋婧淑又从床上爬起来。
把二胡和礼服拿出来，准备明天的演出。
＊
第二天，她才有空看手机。
里面许多条未读消息。
都是秦时聿的。
宋婧淑叹了口气，得想办法快点弄他于死地。
但又想到江春倩和如明欣两人，又无奈摇了摇头。
不出意外，又在巷子口遇到了秦时聿。
这次宋婧淑很自然的上了秦时聿的摩托车。
这让他不免有些差异。
明明昨天不是这样的。
但他也没多想。
＊
校门口。
宋婧淑边把头盔递给秦时聿，边说道∶“今天下午我没法上课了，要排练。”
秦时聿接过“嗯”了一声。
宋婧淑便进了校门。
她准备先把二胡放在办公室里。
但却听到了刘艳的呵斥声，“你还是个学生的样子吗？你看看你做出来的事，皖招男这么好的学生，都让你糟蹋了！”
对方却不以为然地说∶“怎么？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强求她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宋婧淑没再多听，便去了班级。
她听到了一个关键的名字。
wan zhao nan
心里默念了一边。
那个男生应该和秦时聿脱不了干系，没准江春倩知道
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她精神状态太差了，便趴在桌上补起觉来。
刚趴下，就听见旁边的女生聊起那个刚刚熟悉的人名。
宋婧淑偷偷听了一会。
果然，那个叫皖招男的女生被秦时聿的好哥们王昊忍侵／犯了。
宋婧淑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帮人真是人／渣。
此时，秦时聿和路方晨正好从门口进来。
“聿哥，王昊忍被刘艳发现了，最近可得小心点。”
秦时聿笑了笑，“嗯。”
随后坐在位置上。
他看了看宋婧淑旁边的二胡，挑眉道∶“你拉二胡？”
“怎么，不行？”宋婧淑淡淡道。
“没我挺期待的。”秦时聿笑了笑。
“但我听说，你那个白月光也拉二胡呀。”
宋婧淑没听谁说过，是因为宋舒然在那次高一新生庆典会上表演过。
就是因为这次演出，秦时聿才注意到宋舒然的。
秦时聿听到这，愣了愣。
没在说话。
宋婧淑微微勾唇。
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