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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带,排扣,瘀伤膏

    第二百零九章绑带,排扣,瘀伤膏

    赫敏·格兰杰正站在卧室那张全身镜前烦恼。倒不是说这洛可可风格的金漆木雕镜子有什么不妥,她喜欢它的贝壳纹、盛满鲜花的花篮、花卉枝叶的垂蔓和卷叶。

    全身镜最上方所雕刻的活灵活现的小天使,似乎在她的想象力中活了过来。壁灯的摇曳烛光里,他们带着百合花般纯洁的笑容,诚心诚意地建议她:

    “叫他进来帮帮你吧。”“也没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他可能对这东西也不在行。”她有些赧色,轻声对那两个小天使说,“男孩子们大概对绑带不太灵光。更何况——”

    更何况,她不觉得现在叫他来帮忙是个多么理性的主意。想想三刻钟前他看到了什么……虽然他有些语焉不详,大玩谐音梗和文字游戏,但她料想,八九不离十,被他看到了上面的绝大部分区域。

    她大概要庆幸,剩下的那部分依旧没见过他迷人的透亮的灰色眼睛,依旧不需要因为泄露天机而感到羞耻难当。她记得他最终承认了她的说服力,可她不确定这种成功是否取决于她的吻技。

    单单上部分也足够让任何一个即将迈入十六岁的女孩羞愤欲死了。假如她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可能对他人的注视毫无感觉——毕竟小时候母亲也曾给她洗过澡。

    然而,十五六岁的年纪,意味着发育,意味着某种物质正在以一种荒谬的速度蓬勃生长。以室友拉文德的评价来说,赫敏·格兰杰算是纤细的那类女巫;可拉文德同时也犀利地指出,自打上了四年级,她上衫的尺寸更换甚至比同龄人要频繁。

    “这不是坏事,我其实有点羡慕。”有时候,拉文德会在她换衣服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然后说,“我也想只把肉长在该长的地方。”

    赫敏并不认为,一个女孩的价值或者魅力要通过这种荒谬的、肤浅的物质得以体现。

    智慧和灵魂依然是她所认为的更重要的东西。然而,对于男孩们来说,他们似乎很难抵挡这类事情的诱惑力。

    似乎就连德拉科也不能免俗,即使他已经是她所认为的那类聪明的男孩了。

    她记得他瞬间亮起来的眸子,痴迷、专注,像是惊呆了,像是遭遇神迹,像是下一秒就要狠狠抓住她。

    寄希望于“当时光线足够昏暗”只是一种奢望。他大概看得清清楚楚,否则他也不会那样呼吸急促。想到这里,她不免一头栽到卧室那张松软的床上,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

    枕头上有一丁点儿他的味道,清爽、诱人。她忍不住吸了一口,脸上泄露出笑意。这时候,她绝望地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她痴迷他某些生理特征的程度并不比他少,谁也不要看不起谁。

    紧接着,赫敏又开始痛恨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沉迷在他的气味里。

    醒醒吧!赫敏·格兰杰!就是因为他的气味,你就丧失了理智,像只小狗那样对他嗅来嗅去的,忘记注意他默默耕耘的手在干什么!他像是对待花生壳一样对待那浴袍,她是无知的花生仁。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无论如何,此刻他一定很得意。她忿忿不平地想,又将自己往那枕头上蹭了蹭、埋了埋,放弃了自我治疗。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过去。只疯狂地去嗅枕头是毫无意义的。那两个小天使再也没说话,而是眼神宽和地看着她。流淌着金光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提醒她,你没有别的办法。你得叫他来,磨蹭是没有好处的。

    而在卧室门的另一端,客厅中的少年也在经历内心的挣扎。

    德拉科花了半小时才平复了自己,无论身心。他笨手笨脚地把那套着透明防尘袋的衣服从沉默的门把手上拎下来,全然丧失了平日里的安闲自得,并且完全不敢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就隔着卧室门递给她了。

    她慌乱地说“谢谢”。

    他更慌乱地说“不客气”。

    他小心翼翼地顺着那道颤抖的门缝,把带有一丝余热的干爽衣服递给她,眼睛甚至都不敢看她,而是盯着窗棂外暗淡无光的天空,以及窗户上滚动的雨水痕迹。

    她则忙着制造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迅速拿走她的衣服,重新关上了卧室门。他呆呆地盯着卧室的门,想去沙发那边重新坐下,又觉得那地方更容易引人脸红。

    事实上,他完全挪不开脚步,他完全不想离她远一点。哪怕隔着房门他都想要尽量靠近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她显然已经为了“说服”他牺牲良多,并且惊吓到夺路而逃了;而他,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没经历过白色云朵所带来的那种惊心动魄。

    与其说是惊心动魄,不如说是驰魂夺魄。他无法理解自己,此前何故要花那么多时间用于探索别的部位。明明这才是最值得摘取的桂冠,他却被一层薄薄的衣物屏蔽了想象的电波。

    停止!别想了!不能这样贪婪。不能吓到她。她快要吓死了,你没看见吗?德拉科对他自己说。

    她甚至冒冒失失地撞到了桌子上……动静挺大,她大概要把自己磕青了。

    正当他进行自我折磨的时候,卧室的门重新开了。她粉红的脸颊露出来,浓密的头发分成两股,垂在脸颊两边。她说,目光躲闪,“德拉科,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什么样的帮助?”他试图平静自然地与她对话——别想那云朵的事了。

    “在此之前,保证你除了帮助我,不做任何过分的事。”她严肃地说,神情像随时落跑的白兔。

    “我保证。”他挑挑眉,答应得很痛快。今天的荒唐事够他回味一阵子了,他没指望能再对她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实在没办法一个人做到。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绑带?”她小心斟酌着语言,越往下讲,脸就越红。

    绑带?纵使德拉科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也不免在眼睛里浮起问号。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看向他那双泛着淡淡疑惑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裙子背后的绑带,需要有人帮我系起来。”

    “喔……可以。”他疑惑地眨动自己的眼睛,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她是想扎个蝴蝶结之类的东西吗?

    直到他走进卧室,走到那扇全身镜前,才明白她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一开始,他只是纳闷,为什么她要紧张兮兮地提着自己的裙子领口,并且竭力拒绝背对他,倒退着往房间里走。

    随着他们移动到镜子前,镜面反射无情地揭露了一切——裙子后部裂开了一条10英寸(约25.4厘米)的山谷,牛乳般新鲜的脊背若隐若现。

    从山谷两边密密麻麻的排扣可以看出,绑带大概是做什么用的。越过她肩头盯着镜子,他有些神志恍惚。

    赫敏还没意识到全身镜已经出卖了她,她还在试图先搞清楚他会不会用“绑带”这件事:“它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你不会,我可以再——”

    “没关系。我想,我可以试试看。能有多麻烦呢?大概比熬狼毒药剂简单点。”他轻缓地说,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怕惊碎了什么美梦。

    “确实,比狼毒药剂简单很多。”她小声说,看起来似乎放心了点儿。

    “转过身去。”他看了她一眼,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手攥成拳,挡住自己的嘴,“让我仔细看看。”

    “你可别笑话我。”赫敏昂着头说,假装自己不太在乎这件事。怀着心中的颤抖,她慢慢转身了。

    她别无他法。她面对镜子,发现小天使们正纯真地冲他们微笑。镜子里可以看到他朦胧俊美的脸,像一个引人心跳的绮丽的梦。

    他没有动,正用一种幽深的目光打量她身后,苍白的脸色似乎正染上浅浅的红。

    “绑带在床上。”她不安地开口,打破寂静,也惊醒了他凝固的眼神。

    她用眼角观察他,发现他毫不迟疑地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床铺,顿了顿,拈起了那根长长的纱质绑带。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紧它,从头到尾、一寸一寸地用手滑过它,试图把它弄得平整一点。

    在手指与纱质绑带间制造的令人不安的声响中,以及蜡烛们浮动的光影下,他重新走向她,眼睛透亮,紧紧盯着她。他没有微笑,反而有点虎视眈眈。

    放轻松,赫敏!她拼命说服自己,他不会拿那绑带对她做什么的,他只是要帮她系上而已。

    他走路的姿势很优雅,步子有点急促,转瞬间就重新回到她身后了。赫敏听到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俯身去研究那绑带该怎么固定。

    这下,她无法从镜中看到他的表情了。但是,她能感受到他。他的鼻息吹拂在她身上,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气流的热。

    “我先前不知道,原来你这里有一颗小痣。”他轻声说,热气打在那颗小痣附近,鼻尖似乎在某一瞬间碰到了它,“是棕色的,很漂亮。”

    “谢谢……夸奖。”赫敏腆然道。某一刻,他因为说话而蠕动的嘴唇似乎也触到了她,这令她微微颤栗起来。

    她努力不让自己这样想。可能只是气息,不是唇。

    大概是她想多了。

    他似乎还在研究那些裙子排扣和绑带之间的关系。她确信他在尽职尽责地上下观察,依据是他泛着热气的鼻息。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气流的起伏走向、轻重缓急和呼吸频率。它似乎正试探着与一些微小的、近乎透明的绒毛对话,想要与它们熟络起来。

    “德拉科,你——”她声音抖动起来,不安地说,“你了解明白了吗?”

    “快了。”德拉科低声说,明知自己在撒谎却毫无悔意。

    他难以把注意力放在排扣与绑带上来。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呢?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运气竟能好成这样,看完前面还有机会看后面,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实现了任何一个男孩做梦都要笑醒的究极幻想。

    没人能抵御得了这样雪白的呼唤。德拉科·马尔福是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来释放一下自己的奸诈本性的。况且,他头脑的某一部分自控力尚未完全恢复工作,还迷失在午餐后的那个无花果味的梦境里。

    是啊,他保证不可以做过分的事。

    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一看。看五分钟,一小时,一下午,一整天。

    观察她。研究她。深嗅她。用唇间的热气熏腾她。

    看着看着,他心里越来越挣扎了。

    他一点都不想把绑带给她绑上。他心底的某种声音告诉他,他更想给她扯开,再好好看看。

    那云朵的形状。他幻想着,握紧绑带,忍不住将鼻尖凑近去嗅她。她的味道青涩又甜美。

    赫敏忐忑极了。她觉得房间的温度在升高,尽管这里配备了麻瓜空调。

    房屋寂静,针落可闻。她看不到他,但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明显,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烫人。

    “德拉科——”她轻声唤他。

    未知所带来的紧张,扩大了她的细节感知力。她能意识到自己正用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来使劲揪着自己的裙子,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控制的东西。

    她能意识到自己有些后悔找他帮忙。或许那些小天使心怀鬼胎,就是想要看她出丑,而不是想帮她,才建议她找他帮忙的。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空出来的食指和拇指把玩着垂坠在手边的一缕头发,假装出一副平淡无奇的口吻,“如果实在看不懂也没关系。我可以试试,能不能叫一个麻瓜女服务员来……”

    这句话惊醒了沉迷在美梦里的少年。德拉科知道自己不能再以“研究”之名拖延自己的使命了,她很敏锐,也有几分警醒。

    他猛地起身,企图深邃地注视着镜中的女孩,发现她并不看他,而是低垂着眼睛,脸泛着红晕,颇为可爱。

    “我研究明白了。”他当即改口,顺势嗅了嗅她颈窝的香气,觉得自己心里架着的柴、燃着的火,因为这香气又烧得猛烈了些。

    “别担心,我能搞定它。”他再次强调,凑近她耳朵说。

    赫敏觉得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可能是因为阴雨天气的缘故,空气格外沉闷。耳际的头发随他话语所制造的微风飘动,招摇着她泛红的脸颊。

    她听见他绷了绷手中的丝质绑带,她从没意识到这种声音会带给人如此紧凑的感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到了裂帛声。

    就像他要撕开裙子的布料一样。这种诡异的联想让她心中的弓弦扯得更紧,于她毫无益处。

    “很好。”她驱赶走自己的联想,把弓弦松了松,盯着镜子里快速眨眼的自己,并不敢看他,“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事实上,乐意之至。”德拉科重新俯身面对排扣们,对她吐出这句有些古怪的话来,修长的手指开始在排扣间穿梭。

    从下往上,缓慢至极。一些反应灵敏的部落不免被他微凉的手指扫到了——她鼻间因这刺激而发出轻浅的哼叫,她努力遏制住这声音,以免让他听到——那片区域迅速泛出漂亮的粉红色的光晕。

    喔,漂亮极了。这粉红色令人迷醉。这是德拉科新开发的喷绘艺术,用鼻息喷出这世界上最娇嫩细腻的粉红色,甚至还会自动渐变和晕染。

    他忍不住还想再嗅一嗅它呢。

    “有点……痒。”赫敏轻轻说,企图提醒他,她并不是毫无所觉的泥偶,或者任他摆布的洋娃娃。

    “抱歉。”呼吸之间,德拉科挖掘出自己最深刻的无辜语气,藏在她身后摆弄那些排扣,藏起脸上的沉醉与灵魂的颤抖,断断续续地说,“排扣……确实过于复杂了……很难不碰到……非常难……”

    话语间,他的一缕头发似乎垂到还没被绑带涉足的领域,堂而皇之地触着那地方,顺便挠了挠她的心。

    “喔……是这样吗……”赫敏被说服了。她忍耐着这种离奇的感觉,打算对这件事不了了之。她心间正弥漫起化不开的雾,组成雾的不是水滴,而是电荷粒子。

    那种若有似无的接触远离、他与她之间的忽远忽近,像是没分清正负极的乱了分寸的磁力场。在这里,引力和斥力融为一体,此消彼长,扩张又坍缩,令她的心脏前一秒皱缩起来,下一秒又想要爆开。

    她从未想过,裙子的绑带是这样危险的物件。自打她寻求他的帮助起,有什么东西就向着失控的方向疾驰了。她觉得自己混乱极了,无时不刻想逃离他,又时时刻刻想贴近他。

    他仅凭呼吸就能拨乱她的心弦。某刻,她想被他猛然搂住,或者自己干脆后仰到他怀里。他大概会毫不犹豫接住她。然后,她希冀着再嗅一嗅他,不管这行为会造成什么恶果。

    她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否过于罪恶。

    为什么?他不经意间的触碰,让她像是一个经历了潮汐的岩池那样积蓄着水。这显然是不对头的,非常不对。

    德拉科却一反常态,显得沉静极了。他寂寂无言,暗自劳作。绑带在穿梭、在交叉、在勒直,自下而上,缓慢、轻柔、细致。

    他像是找到了自己为之毕生奋斗的事业。他在提笔写一首诗,或者在对着一把七弦琴奏乐。

    他拨她为纸,弄她为弦。

    他在空旷的脊骨上笔走龙蛇又震出回响。

    这一切都令她颤栗、眩晕。

    “下面紧吗?”这会儿,他头稍微抬高了一点,那双摄人心魄的灰眸,越过她的肩头,抓住了她慌乱的、一闪而逝的眼睛,丝丝入扣地盯着她,“紧的话,得告诉我。”

    她下意识夹紧了腿,飘飘忽忽地说,“嗯。”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绑带。

    “绑带正合适。”她匆忙补充,觉得自己有点站立不稳。

    天呐,她都在想什么?似乎自从他开始玩一些谐音梗和文字游戏,她的思想就被他所污染了。他的话总对她别具意味,而他的表情总无辜至极。

    活像她是个坏女孩一样!

    “蝴蝶骨很漂亮。”这会儿,他在她身后轻笑,似乎很满意她的骨骼线条,又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唰”地一声,他收紧了某根略松的绑带,并且继续对她施加自己的影响力。

    赫敏烦恼极了,他似乎完全不顾及、或者压根儿没留意到,他的声音和手指会给她带来什么虚浮飘忽的影响。

    她得做点什么。也许该采用德拉科惯用的“转移话题”,尽快打破这过于潋滟的氛围。

    “德拉科,”稳了稳心神,她说,“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到欧洲来,是坐飞机还是用一些巫师手段?”

    “门钥匙。”他简短地说。

    “英国与法国之间能用门钥匙吗?”赫敏忍着害羞,继续把这话题延展下去。

    “当然能,只不过,你得提前去法国魔法部申请。”德拉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他仍致力于对她喷绘更多的粉色颜料,“有那种专门方便旅行此地的巫师的门钥匙。”

    “还挺方便的。”赫敏揉着自己的裙子,神游天外,“嗖地一下子就到了。”

    “嗯哼。”德拉科懒洋洋地答应着,手指灵巧运作。眼看着没剩多少空排扣了。终于,他不需要俯身了,可以直起身子,低头来轻嗅她的头发了。

    “等等!”赫敏忽然反应过来,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闪出警惕的光,“你是什么时候到的Avignon来着?”

    “昨天夜里才到的,临时申请了一个门钥匙。”德拉科回味着手指曾经短暂滑过的那件白色蕾丝的布料,不免想到它正包裹着云朵。

    还有那小樱桃。吮一吮,一定很甜。

    他心不在焉地说,“那些法国佬们的效率太低了,祖父不得不托了托关系。”

    “然而你今天早上才联系我?!”赫敏抬高了嗓门,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他。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到你,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脱身。你知道,万一无法脱身,我不想让你失落。”德拉科对着镜子无辜耸肩。

    “我不是在说这个!”赫敏的身体在发抖。如果说此前的颤栗是由于意乱情迷,当下则完全是因为生气。

    “这么说,我一早念叨的那些话,你都看到了?”她瞪着镜中那个嘴角带笑的男孩,语气里不免有些激愤。

    “我就是凭借你的话,才找到你的。”德拉科终于意识到她在气恼什么了。

    他因为那白色蕾丝而分心的时候,她竟然思路清晰地抓住了他耍心眼的证据。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眼珠一转,他试图解释自己行为的合理性,“没有你碎碎念的那些信息,又是奥斯卡咖啡店又是但丁又是教皇宫的,我如何能那样容易就找到你?”

    在千万个麻瓜间寻到他独一无二的女孩,谈何容易!说真的,某一刻他都想要重新对她加个定位咒了。

    “还有莎士比亚,我昨夜睡觉前提到过他!”赫敏猛然回想起了这件事,解开了“他对莎士比亚一无所知却积极建议她看”的又一个谜团。

    “似乎,你是提到过那么一两句。”德拉科说,给她的绑带打了个完美的结,走到她身侧歪头看她,语气里不免有些得意扬扬,“给你绑好了,怎么样?”

    “很好!但这不是重点!”赫敏根本不想考虑绑带的事情了,她现在又羞又怒。

    从昨夜到今晨,她可没少对那狡猾的指环念叨,什么话都念叨。

    “你究竟看到了多少?”赫敏转过头去,与他面对面站着,棕褐色的眼睛里跳动着火焰。

    “看到?你是指语言,还是——”他面上云淡风轻,像一只误闯圣地的独角兽那样不谙世事,似乎他犯的一切错误都情有可原。

    是啊,他眼睛透着清亮的光,干干净净、引人沉迷,赫敏总无法拒绝他的注视。

    “看到”这个词,涵盖太多的方面了。语言,身体。前面,后面。德拉科想着,对她笑了,笑得像是偷偷吞了金丝雀的猫。

    赫敏张开嘴,觉得他这样嬉皮笑脸开玩笑的态度很要命。她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说,“语言。”

    “喔,你是指那些啊。”德拉科慢吞吞地说,自大又得意地坏笑着,“你是怎么想我的,又是怎么想要吻我的?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竟想我想到睡不着。”

    梅林在上,他原本是想要立刻联络她的。可是,自打他到达Avignon,这指环就像烧着了一样,疯狂地亮个不停。

    起先,他以为指环出了什么毛病。按理说,她知道他们无法通讯,又怎么会对他说话呢?可研究了几句,他就发现了异样。

    她分明是在自言自语。

    梅林啊,这是摆在他面前的盛宴。能搞清楚赫敏·格兰杰现在在想什么,用一种她毫无察觉也全然不设防的方法。

    他无法抗拒。于是他克制自己,保持了沉默,获取了大量的赫敏的少女心事。

    她几乎,每隔三句都要提到“亲吻他”这件事。

    这让他无法自拔,开心得要命,并且铆足了劲儿要赶快见到她。满足赫敏·格兰杰的需要,是德拉科·马尔福很乐意负的责任。

    “你这个坏透了的混蛋!”赫敏怒视他一眼,扭过头,忽然不想理他了,“我再也不会——”

    “抱歉。我下次不会了。别生气嘛。”德拉科软下声音,凑近她。

    糟糕!原本好好的气氛,都被这该死的指环信给破坏了,他遗憾地想。

    “还有下次?”她又拔高了声音,眼睛睁得更大了。

    “没有下次。至少让我把债务还完,再生我气?”他讨好地说。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颊和漂亮的闪着光的眼睛,他不禁想到了她话里的那些渴望。

    那些想要吻他的渴望。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满足一下她。

    不应该吗?鉴于她都那么眼巴巴的了。

    “什么债务?”赫敏凶巴巴地问,就算生气也要把不懂的地方给搞懂。

    “我认为,我还欠你一个深吻。”德拉科狡猾地说,舔了舔嘴唇,“你主动的吻,可不能算数。不是吗?”

    “你——你做梦!老实待着,别轻举妄动!” 赫敏愤怒地说,一边警惕后退。

    “好吧。但是,别后退。”德拉科说,表情懒洋洋的,“相信我。”

    “我再也不信你了!”她又后退两三步,一下子被床沿绊到小腿,坐到了床上——她的脸登时涨得通红。

    “我早告诉过你了。”德拉科神情状似无辜,向前两步,逼近了她。

    “你保证过的,不做过分的事。”赫敏心头大窘,板着脸看他,眼睛眨得飞快。

    她现在该站起来走人吧?可是他离得太近了,她现在要是站起来,恐怕就要立刻让他得偿所愿、还清债务了。她不安地抓紧床单,思忖着有没有别的对策。

    思考,这太难了,鉴于他的眼睛那样动人,嘴角的笑那样从容不迫,像是吃定了她一样。

    他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居高临下地看她,眼里似乎又开始在盘算什么了。他慢慢地说,“是的,我保证过,除了帮助你,不做过分的事。”

    “非常好!谢谢你的帮助!现在,帮助结束了。”赫敏艰难地说,看着他逐渐蹲下身,微笑着平视她,那双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的眼睛让她无所适从,“德拉科,你——”

    她想说些什么刻薄话来凶他的。可他的气息已经逼近她了,令人愉悦的气息,完全没法对他生气。还有他,完美的他,令人失去思考能力的他。

    “不,帮助还没完。”德拉科闷笑一声,没再看她的眼睛,而是开始掀她的裙摆,“我不会做过分的事,但我还想再帮帮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赫敏甚至还来不及说“不”,也来不及把抓着床单的手抬起来推开他,他就毫无阻隔地握住了她的腿。

    霎那间,所有鼓胀如潮的可能性都向她脑中涌来,而后,她脑中的水瞬间蒸干,顺着头顶冒出汽化的理智来。

    “你——”她呼吸停止。除了心跳,她的一切都瘫痪了。

    “别动。”他牢牢握住她,像是火舌精准地舔到了脆弱的飞蛾的翅。

    赫敏的手惴惴不安地在背后的床单上制造褶皱。她忽然意识到,他那会儿拧紧浴袍可能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假如他那时候同她现在一样紧张的话。

    “嗯,果然青了。”德拉科微微皱眉,端详着距离膝盖约8英寸(约20厘米)远的一处淤伤。他手指小心地躲避着那处地方,继而从裤袋中掏出一个小圆盒来。

    “你想干什么?”赫敏不安地问,试图更加谨慎地并拢自己。

    “治疗你的瘀伤啊,你那会儿撞到了桌子,忘了吗?不然你想让我干什么?”他抬眼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边将那瘀伤膏的盒子旋开,一边兴致盎然地问她,“赫敏·格兰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掀开你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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