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噬心蛊

    “尊上千岁,神姬小姐千岁!”

    “尊上千岁,神姬小姐千岁!”

    “望尊上与神姬小姐千秋万载,望尊上福泽绵延江夏!”

    祭坛上空,高呼之声回响不断。

    落千澜轻转手腕,一方血红的灵力朝着火把滑出,火把顷刻间被点燃,熊熊火焰跳动起来,点点星火四散飞舞。

    云霄之下降下的耀眼光芒笼罩在二人身上,照得姜远远眉心处的朱砂红印熠熠生辉,比那火焰的颜色还要鲜活夺目。

    燎原之火沿着祭坛徐徐燃烧,巫师们一手敲打着灵鼓,一手摇着铜铃,嘴里吟唱着悠远的祝祷词,交织着回到祭坛中央。

    姜远远闭上双眼去感知,火把的跳跃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风掠过的声音,地上沙子微扬的簌簌声,甚至还有云从天空飘过的滚滚之音。

    “向巫女献巫神链——”

    鬼泣恭敬地呈上一个装饰精美的紫檀木匣子。罗缎掀开,一条嵌着血红宝石的项链灿灿地闪着光泽,那水滴状的红宝石通体晶透,由簇簇稀有金珠镶嵌,散发出无法比拟的强烈火光。

    “这是?”姜远远眼前一亮,出声问道。

    “这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巫神链,是巫女神圣身份的象征,巫神之链与江夏的国运相连,这宝石便是守护江夏的金灵脉化形。”鬼泣严肃的目光紧锁在项链上,解释道。

    金灵脉。

    姜远远凝了凝神,神情复杂地转向落千澜,落千澜却依旧神态自然,端着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缓取过匣子里的项链,不急不慢地替她戴上项链,眉眼似乎褪去了昔日的冷峻。

    温热的指腹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姜远远的心弦不禁一颤,玉色的脸颊飞上两抹绯红。

    裙幅随风流动,那泛着红光的项链衬得她雪白的肌肤饶是吹弹可破。

    地上的阵法以姜远远为中心缓缓释出金芒,沿着盘旋交错的纹路旋转起来,鬼泣手中法诀再一变,法阵中的金芒如潮水般没入了地面。

    “仪式完毕,请神姬小姐下灵桥——”

    弦音曲咒交叠涤荡,凤凰俯翼,沐沐神辉在天穹上方萦绕,七彩华光汇成琉璃灵桥绵延至祭坛之下。

    迎着成千上万的注视,姜远远一步一步走上灵桥,灵桥两侧的结晶花一瓣瓣地打开,女子绰约的身姿在朦胧烟雾间若隐若现。

    胸口划过一阵钝痛,姜远远面色一白,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原本还有暖意的身体顷刻间如坠冰窖,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她堪堪跌倒在落千澜身上,噬心蛊的切骨之痛一次比一次强烈,令她快要承受不住。

    “小姐!”萧末焦急地唤了一声。

    落千澜蓦地接住女子摇摇欲坠的身体,紧蹙起剑眉,眼里诸多情绪翻涌,表情却依然冷漠。

    “姜远远,你真的要现在倒下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虚无传来,将姜远远的意识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对,她不能倒下。

    她颤抖着竭力站稳了身形,紧咬住牙关极力隐忍,眼底泄出几分倔强,攥住落千澜的衣襟强打精神走下灵桥。

    仪式结束,五色纷呈的绸带在空中四散飞扬,台下的民众并未察觉异常,热烈的欢呼声如浪涛般经久不息。

    姜远远背过身避开人群,对着落千澜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随即昏厥在了男人的怀里。

    “远远!”

    任凭他人如何呼唤,她无力地闭起双眼,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浑身似有万条虫子在啃食,剧烈的疼痛感又强迫着她保持最基本的清醒。

    “尊上与巫女同受噬心之苦,却能做到面色不改,想必之前受的苦比这更疼上千倍万倍。鬼泣痛心非常,只恨自己无能啊!”鬼泣无比沉重道。

    “无碍。”

    “世人皆以为天帝待落氏不薄,又怎知他唯恐血莲功法过于强大,给落氏暗下禁术,使得落氏一脉单传并受制于天,每至月圆之夜便会修为尽失如同废人。实在是可笑。”

    落千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在乎。

    “当年,老尊主与夫人执意以心头之血滋养血莲,试图悄悄破解月圆夜修为尽失的禁术,以至于尊上在腹中之时便与娑罗血莲血脉交融。”

    鬼泣犹豫再三,沉声道。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尊上出生当日,那漫天红莲之景震惊泱泱六界,足以令鬼泣终身难忘,天帝本就对落氏心存芥蒂,这恐怖如斯的天迹实力,叫他如何不去忌惮?”

    落千澜沉吟片刻,沉着脸没有接话。

    鬼泣长叹一口气,仰头望天,视线拉远。

    “尊上八岁那年,便修成了强大的血莲功法,惊人的天赋放眼整个落氏无出其右,彼时尊上年幼,尚无法全然掌控血莲的威力,月圆之夜,体内的禁制与血莲之力相互抗衡,导致尊上失控血洗逍遥谷,一时间生民涂炭,上千条无辜性命毁于一夕。”

    “逍遥谷向来与世隔绝,世人皆不知尊上屠城之举,可瞒得了世人,又如何瞒得了天帝?毕竟那可是上千条性命啊!”

    鬼泣深吸一口气,神情莫测,继续言道。

    “天帝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势要杀你,以皮为鼓祭奠百姓亡魂。老尊主和夫人以死抵罪,保住了尊上一命是不假,可天帝并未就此作罢,又给尊上下一道施法禁制,自那时起,尊上运转多少血莲功法便会遭到多少反噬。”

    “可惜鬼泣苦寻多年,仍未找到破解禁制之法。”

    “如若不是天帝,我们落氏如何能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落千澜淡淡吐字,似是在诉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天不容我,我便灭天。”

    他豁然抬首,肃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诮的恨意。

    鬼泣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幽幽然叹了口气。

    “好了,陈年旧事不必再提,可有办法在寻得金蚕前抑制噬心蛊之痛?”落千澜转头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眼底的怜惜一转而逝。

    “据鬼泣所知,噬心蛊唯有千年金蚕可解。”鬼泣捋一捋胡须无奈道。

    落千澜阴沉着神色,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不过,尊上与神姬小姐既已息息相关,鬼泣可再施一蛊,令尊上替神姬多受六分噬心之苦,倒也不至于让神姬回回如此疼痛难忍。”鬼泣缓缓叹息一声,放轻语气道。

    “既是如此,便替本尊施蛊吧。”落千澜眸色深邃,俊美的容颜上看不出情绪。

    “可尊上……”鬼泣拧紧了眉,迟迟没有动作。

    “无碍,这点小疼对本尊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落千澜面不改色道。

    鬼泣的眸光晦暗不明,最终只好说服自己缓缓点头。

    姜远远这一觉睡得着实有点长,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悠悠转醒。

    “小姐……”萧末一开门看到女子醒了,立马放下手里的饭食去扶。

    落千澜单手撑着额头坐于案边,不悦地眯起一双微挑的眼。

    鬼泣见状,忙不迭地起身拦在萧末之前,来到榻上的女子跟前,隔着一张桌案的距离替她把脉。

    身上的疼痛之意已所剩无几。

    莫非他真的替自己承受了噬心之苦?

    姜远远想起自己隐约听见的谈话,羽睫轻颤,略微复杂的目光朝着落千澜望去。

    男人还是摆着一副懒怠姿态,面色平淡,瞧不出有何变化。

    难道是她在做梦?

    姜远远略发呆滞,只管盯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出神。

    落千澜别开头,不可抑制地轻咳。

    鬼泣觑了眼落千澜的脸色,出言打破了静默须臾的空气:“小姐放心,我已施法压制住了你体内的噬心蛊,日后蛊毒发作,不必再受如此疼痛,但时间紧迫,仍需尽快去寻得金蚕。”

    “那便即刻去舜元。”落千澜淡淡地开口,言辞慵懒而直白。

    “不急。”姜远远有些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拒绝的语气柔柔弱弱,却令鬼泣惊愕地无端渗出一身冷汗。

    他还从未见过忤逆尊上之人能活过一息。

    “我想知道这流沙可有应对之法?”女子贝齿微启。

    “这……”鬼泣忐忑不安地看向落千澜。

    “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江夏男子大多外出,留在城内的以老弱妇孺居多,多次流沙侵袭已致使房屋倾塌不稳,若不能得到及时佑护,恐怕挨不过下一次流沙入城,到时江夏必然民不聊生,国本不定。”

    姜远远慢条斯理地分析道,转脸睨向鬼泣。

    鬼泣绷着脸,悄悄抬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实话实话即可。”落千澜缓下面色,出言示意道。

    “去到那荒芜沙地深处,以巫女之血滴入地底,可起到暂时护佑灵脉之效,灵脉稳固,世间亦会太平。”鬼泣如释重负,诚然言道。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姜远远脱口而出,眼中起伏。

    “荒芜沙地深处从未有人去过,灵脉处有上古凶兽守护,神姬小姐刚开了巫眼,巫神之力微弱无比,此去怕是凶险万分。”鬼泣心下纠结,出言提醒道。

    姜远远想起这几日所见,流沙顷刻间覆灭所有之景,眸中闪出毫不畏怯的坚定:“我想做的事,哪怕有重重难关,也要去完成。”

    “神姬所言所行,倒是真真同你母亲如出一辙。”鬼泣不由心生感慨,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尊上,沙地凶险……”

    “无妨,本尊会同她一道前往。”落千澜看着女子清傲恬静的倔强脸庞,低浅着语气开了口。

    话音落地,姜远远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茫然地直视落千澜,顿了好久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鬼泣轻轻摇头,显然在他看来,这句话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小姐,萧末随你同去。”萧末颔首道。

    “诶,既有尊上陪同,必会护神姬小姐周全,我们且就在客栈等候吧。”鬼泣敏锐地将落千澜的微妙表情收入眼底,斟酌着悠悠开口道。

    萧末对上鬼泣意有所指的目光,瞬间了然。

    “放心,我们会速去速回。”姜远远出言安抚,随即利索地换好衣服,爬上了玄冰狮的背。

    向来高冷随主的玄冰狮不大情愿地伏下身子,姜远远颇感意外地挑眉。

    这神鬼不惧的家伙竟然变乖了。

    黄沙舞在苍穹,席卷而来的漫天风沙,被玄冰狮雪白茂盛的鬃发悉数挡下,但姜远远还是不放心地扯了落千澜的一节衣袍捂面。

    原本摄人心魄的荒旷,此刻因为多了身后的男子倒显得没那么孤清寂寥。

    “金灵脉就在这,你拿去吧。”姜远远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一双如星河般璀璨的眸子坚毅又冷情。

    “嗯?”落千澜半眯着邪气的双眸,不解地掀了掀眼皮。

    “我知道你想以五行相合之力,打破天地灵脉的封印,获得毁灭天地的力量,到那时引彼岸之水,行灭世灭天之举。”姜远远言简意赅地捅破窗户纸。

    落千澜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寻味,“你都听到了?”

    “为什么要随我同去?你的目的是灭世,可不是随我救世。”姜远远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落千澜轻轻笑了一下:“反正日后这世间所有都会被本尊覆灭,在此之前,本尊陪你玩玩也未尝不可。”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