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姐姐长得……”
“和那个把我当替身的前女友可真像。”
原野的话音一落，本来就安静的空间陷入了几秒沉寂。
原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身体往林辰溪那边倾了倾。
嘴上说了原野一句：“别乱开玩笑。”
原野抬了下眉，没再说话。
林辰溪干巴巴地挤出了两分笑意：“哈，哈哈……”
开玩笑？
原野你现在可真是会开玩笑呢。
还说什么，把你当替身——
当替身？
等等。
林辰溪缓缓地脑袋转向身边的原野。
怎么感觉这个“玩笑”听着有那么一点儿的耳熟呢。
她的记忆几乎瞬间闪到了十二楼的走廊和洒在地上的几杯奶茶——
这就说得通了！
林辰溪当时还有些疑惑，怎么楼诚月自己拿了这么多奶茶过来，居然拎得过来。
不是只有楼诚月自己，听到她和尹日升打电话的，显然还有——
原野。
林辰溪：“……”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原野一眼，又瞥了下原清。
一咬牙。
尹日升，电话里说的什么鬼话！
这下好了，她现在这感觉，可算是懂什么叫“走钢索的人”了。
原清看着林辰溪的表情，淡淡地看了原野一眼。
原清：“他小我们三岁，不太会说话。”
原野心里厌恶，但一想，自己身后还有带来的行李箱，又把想堵原清的话咽了下去。
他违心地轻“嗯”了声。
原野这幅还算听话的样子，让原清和林辰溪同时一怔。
原清不明白，怎么今天的原野这么配合，难道真看在是他生日的份上？
他不信。
林辰溪则是心里暗暗叫苦。
原野这话，听起来是信了尹日升电话里和她开玩笑时说的“替身”，这俩兄弟看着关系好像也还好，到时候再真的说点什么把这种“谣言”坐实了——
什么世纪末日级别的尴尬情况。
林辰溪深呼吸一口，既然原野一副今天才刚和她认识的样子。
她也乐得轻松。
总比要跟研究室的大家解释“为什么来交换的这个宾城学弟说是你前男友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要好得多。
林辰溪索性也端出了最拿手的笑盈盈地表情：“和学弟第一次见，以后有什么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问你哥或者直接问我都可以的。”
原清的视线越过面前两人，打量了一眼原野身后的行李箱。
原野刚来他就注意到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原野没提，原清也没主动提这一茬。
原清听到林辰溪的话，也笑着“嗯”了声。
倒是原野。
听到客气话挺不客气。
原野：“你说，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吗？”
林辰溪：“……”
原野你能不能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这样提问。
刚认识原野的时候，这人不是这样的。
但一想，这不以前互相惯出来的吗？
林辰溪忍了。
林辰溪：“嗯。”
原野：“哦——”
还没等原野再说什么。
电梯又一次发出“嘀”的声音，随之传来一道低语：“这走的也太快了，拖着行李箱用跑的吧……”
这声音里还带着快步赶路后的喘声：“这么着急干什么……”
站在门口的三人一起看过去。
楼诚月。
是本来原清派去小区门口接原野的人。
再一听楼诚月一边喘着气一边嘀咕的话。
原清和林辰溪表情各异地看向了原野。
原野一直神情淡漠的脸，终于动了动唇角，十分淡定地笑了下。
看我干什么？
我又不知道楼诚月说的谁。
反正不是我。
-
晚饭时间。
原清在附近饭店预定的饭菜直接送到了家里。
四个人坐在餐桌旁。
原清和原野坐在对面，两人在林辰溪左右两侧。
原清抬眼扫了眼原野。
自己这位好弟弟这还是来到海川以后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
他垂下眼睛，微笑着给林辰溪夹了块糖醋小排，来了句：“家里不常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林辰溪也没拒绝那块糖醋小排。
这桌菜她都挺爱吃的，但糖醋小排尤其。
她听到原清的话，熟稔地接道：“怎么不常？上次研究室我们几个聚会不就是来你家的吗——”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对话，但林辰溪敏感地察觉到，桌上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除了楼诚月，他眼神亮晶晶好似在期待“研究室聚会”。
原野直接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向原清和林辰溪。
他这幅样子，好像是要认真地听两人说话。
但林辰溪下意识却觉得他的心里台词是“嗯你们说再说我听着呢说多点”。
林辰溪卡顿了下。
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着原野一脸平静看向她的样子，林辰溪又来了股无名火。
心中怒火中烧。
但脸上的微笑却越深，继续刚刚接原清的话题，道：“最后不还是我留下来帮你收拾‘残局’的吗？”
原清笑：“行，想起来了。”
他又夹了一块糖醋小排：“下次再一起聚会，还得你来帮我了。”
林辰溪笑了笑，又听到原清：“你今天要跟我说的——”
林辰溪：“啊？”
笑意被按了暂停。
今天要给原清说的……告白吗？
林辰溪心神一晃。
要不狠心一点，就趁着现在原野在场，直接说出来，彻底划清和原野的界限好了，就算原野真的信了什么“替身”，也……没关系。
她没有注意，在原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原野一下抬起头，又捏紧筷子垂下眼神。
但等林辰溪看向原野的时候，刚刚他瞬间的反应又好像消失无踪了。
林辰溪抬眼看着原野，他已经又拿起了筷子，微微低头，专心吃着碗里的排骨的样子，听到原清的话就像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林辰溪的心情一下复杂了起来。
有必要吗？
原野的反应看着还没有一脸好奇的楼诚月的反应大。
可能早就如尹日升所说“人家早就不喜欢你了”。
而这次来海川科技大学交换，也只是原野学习生涯中一个小小的安排——他不需要躲着不来这里，只是因为甚至已经不在乎海川科技大学是不是有林辰溪这么一个人了。
已经不在乎海川科技大学是不是有林辰溪这么一个人了。
林辰溪突然觉得刚刚入口的糖醋小排有些让人甜腻得反胃。
沉默中。
原清看着林辰溪的侧脸，认识七年了，她脸上的情绪被原清捕捉得分毫不差——她打量了原清和楼诚月几眼后，一下变得无措。
原清其实早就能猜到几分林辰溪要说的话。
他微微垂头，唇角没忍住动了动，还是主动替林辰溪解围道：“今天没说的，下次我们俩再慢慢说。”
林辰溪又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啊？好……”
她一下松了一大口气。
下次。
我们俩。
再。
慢慢说。
林辰溪松了口气，坐在她一侧却有人没忍住在装作认真吃饭的片刻中瞥了她一眼。
什么叫“下次我们俩再慢慢说”？
嫌他和楼诚月在这里碍事了？
还什么事要慢慢慢慢说？
快点说快点结束不行吗有没有点效率意识？
原野真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他不动声色地，自我折磨一样地，没有表现出来，还想听林辰溪和原清说话还能蹦出些什么。
唯一的报复。
大概就是。
知道桌上林辰溪最爱吃的是糖醋小排，于是他，伸出筷子，把糖醋小排吃了一块又一块。
原清果然还在继续和林辰溪闲聊着。
他对林辰溪的事情很了解，两人关系显然也不是一般的好，原清甚至能在林辰溪面前提起：“你今天过来，叔叔阿姨怎么说的？”
原清笑着：“就放你过来了？”
他的了解中，林辰溪的爸妈对她是两个极端，好像一个对她放养，一个却是严格把控。
林辰溪笑：“哪能啊。”
从刚刚，她就把视线避开原野，似乎也想做到“不在乎在场是不是有原野这个人”。
林辰溪甚至道：“我一说是来给你过生日，不就放我过来了？”
她的视线范围只到自己和原野中间地带的那盘糖醋小排。
原野又又又伸了一筷子。
林辰溪烦躁地一闭眼又一睁，也不觉得糖醋小排甜腻了，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会有人明明自己不喜欢糖醋口而且知道她喜欢糖醋小排还这么连着下筷子的”。
林辰溪咬牙笑了一声。
但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不是笑”，甚至带着几分冷笑的奇怪感觉。
林辰溪：“他们还问你要不要来一起过年呢。”
最后一块糖醋小排。
林辰溪猛地伸手，筷子一递，把另外一双筷子一按。
抬头盯着另外一双筷子的主人。
原野静静地看着她。
他把自己的筷子伸回来。
原野：“早知道你喜欢糖醋小排我就不吃这么多了。”
原野：“姐姐。”
林辰溪哑了火。
鬼扯的不知道，你知道的清楚得很！
也不知道是谁，知道她最喜欢吃的是糖醋小排以后，学的第一道菜就是这个。
不知道？
说来骗谁？
还叫什么“姐姐”？
这过往只在最亲密时刻，某人特意讨要时，才会出现的称呼。
今天频频被说出口。
林辰溪半点不相信他是无心之举。
各种火从心里烧到了脸颊。
林辰溪瞥他一眼，还是把最后一块糖醋小排夹到自己的碗里。
她正蓄力着要回击原野什么话。
却听到原野突然：“要。”
原野：“当然要？”
林辰溪：“？”
你要什么呢你要。
说什么话呢？
原野似乎看出了林辰溪的不解。
还笑了笑。
原野：“叔叔阿姨不是问我哥要不要去一起过年吗？”
林辰溪：“？”
原野：“能不能把我和楼诚月也带上。”
原野：“我们俩孤家寡人来海川过的第一个人，没地方去。”
她，突然觉得，原野此刻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似曾相识。
就好像……
她曾经亲身对原野施展的一样。
林辰溪：“……”
这也算自作孽吗？
在沉默中。
原清似乎都要开口干涉了。
原野又看向林辰溪，来了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