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上古时期,天空塌陷,给人类带来无数灾难,女娲为拯救世界,决定补天。她寻遍世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集齐了红、黄、蓝、白、青这五种颜色的石头,熔炼成五色石将要补天之际,却不慎遗落了一角。女娲以为五色石用光,于是便用自己的神魂补全了那个缺口。世界恢复平静。

    而被遗落的那一角五色石就是应爻。

    他没有补成天,被遗落在世间,不断地吸收大地灵气和日月精华,本体变得透明澄澈,甚至开始拥有灵识。到如今,两万年过去了,期间,山川移动,湖泊改道,他被埋入雁鸣山下,已然修炼成了琉璃神石。

    最近他也在尝试突破禁锢重见天日,但却迟迟无法化形,直到今天林艺微误打误撞意外掉落他身边,竟然用鲜血唤醒了他。应爻本身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艺微听得一愣一愣的,应爻问她:“你是不是女娲的后人?”

    林艺微:“是的。”

    应爻点点头,了然了。

    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林艺微主动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应爻的表情像敷衍傻子,“猜的。”

    “切~”林艺微也懒得搭理他,她起身左右勘测这个巨大圆坑,想要寻找出去的办法,但坑壁实在是太过陡峭,没有任何借力点,几根藤曼耷拉下来,上面布满密刺,根本不敢握。

    “要怎么上去啊?”

    山里没有信号,等人来救也不现实,林艺微焦急万分,不经意间看了应爻一眼,只见他老僧入定,眉眼从容,正悠哉悠哉地看着自己。

    林艺微翻了个白眼,“看什么啊!”

    应爻缓缓开口:“你想出去?”

    “废话!”

    “我可以带你出去。”

    “真的?”林艺微“噌”地凑到他跟前,“你有办法出去?”

    应爻没急着答应她,反问道:“你们人类是不是讲求有恩必报?”

    林艺微心里一咯噔,犹豫着点了下脑袋。

    “那刚刚我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林艺微撇了撇嘴,声明道:“我没钱。”言外之意就是除了钱什么都行。

    应爻很满意,反正他也不需要钱。

    “行,那你收留我几天!”他现在刚刚幻化成人形,灵力有点消耗过度,得找个地方休养生息。

    林艺微看起来面色为难,“我说大哥,你不是猫猫狗狗的,我随便带回家养着就行,你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还没穿衣服,我要是把你带回去,我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应爻无情回应,“那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林艺微:“······”

    “你可以选择拒绝,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你就只能呆在这个坑里陪我了,要是我心情好的话,没准儿在你咽气之后可以帮你收个尸。”

    林艺微扯扯嘴角,笑得难看。

    她心里正在天人交战。把应爻带回去肯定不行,她指不定会被村里的大妈编排成什么样子,而且不生不熟的,跟奶奶也没法交代。可要是不答应他,她就得被困在这个大坑里饿死。远虑近忧的,都不好解决。

    林艺微望了望脑袋上方的出口,心中的天平开始发生倾斜,先把命保住,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打算。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收留你几天,但有关于你的身份你要听我的。”

    应爻:“没问题。”

    “行,那你带我上去吧。”

    应爻站起身,堆在腰间的外套掉到脚边,林艺微下意识看过去后瞬间想要自毁双目,“你能不能把衣服围好?”

    “真麻烦。”应爻弯腰,捡起那件衣服左右比量了一下,最终决定顾前不顾后。

    林艺微背好背包,眼神期待地看着应爻,“我们走吧。”

    应爻看她一眼,说道:“抓紧我。”

    林艺微手足无措,“抓哪儿啊?”

    “随便你。”

    林艺微一把搂住他的胳膊,硬邦邦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林艺微暗暗咂舌,没想到一块石头的身材也能这么好。

    眨眼间,应爻已经带她飞出土坑了,再见天日,林艺微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啊!”

    不过林艺微也没太得意忘形,她还记得在掉下去之前有一只狗熊在追她,说不定那只狗熊现在正在哪里埋伏着。

    她在草丛中捡了跟粗壮枯枝用以防身,回头看见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蔽体衣物的应爻有些于心不忍,便随手给他也捡了根。

    “喏,给。”

    应爻没接,“干什么?”

    林艺微:“给你防身啊,这附近有野兽。”

    “不用,我不需要。”应爻拒绝。

    “为什么?”

    “我是神,它们不敢近我的身。”

    林艺微表情不屑,“给你能的,那么厉害怎么还需要威胁别人收留你啊!”

    应爻:“······”

    下山的路很走得十分顺畅,因为应爻在身边,也没有遇到什么野兽。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走出雁鸣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林艺微却松了一口气,“真好啊,天黑了,别人就不会注意到你没穿衣服了,等一会儿我去附近老乡家里给你借几件衣服,省得被人家当成变态。”

    应爻吐槽:“人类可真麻烦。”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林艺微停在大门前做心理建设,然后再次跟应爻对了遍词儿。

    “你确定你真的记住了吗?”

    这话她已经问了八百遍了,应爻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掩饰成胸有成竹的紧张,“我确定我记住了。”

    “那好。”

    推开门,林艺微叫了声奶奶,紧接着屋里传来回应,“哎,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啊,急死我了,整天不让人省心。”

    说话间,堂屋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林艺微朝身后看了眼,确保应爻是不是还在状态,应爻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她一个表情。

    “奶奶。”

    老太太脚下生风,急匆匆上前查看孙女的状况,却突然发现林艺微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这是?”她看着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询问道。

    林艺微介绍,“他叫应爻,是我的高中同学。”说着回头看了应爻一眼。

    应爻接收到暗号,唇角牵起一抹笑,他走上前几步,跟着林艺微叫,“奶奶好。”

    “你好你好。”老太太看清应爻那张俊脸,顿时乐得开了花。

    “奶奶,是这样的。”林艺微把老太太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按照之前对好的词儿娓娓道来,“他的妈妈死得早,他爸独自养了他几年后又给他娶了一个后妈,他后妈对他不好,连学都不给他上。”

    老太太听着,偷偷瞄了一眼应爻。

    几步之外,他穿着一身老头衫,神色落寞,的确是饱经沧桑寄人篱下的样子。

    “于是他高中辍学就去了石溪村那个砖厂打工去了,这两天那砖厂倒闭了,好几个月的工资都没给他发,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今儿我路过那里,想着同学一场,能帮就帮一下呗,先收留他几天,这以后没准儿谁用得着谁呢,你说是吧,奶奶。”

    听完这一番话,老太太赞同地点了点头,心中生出无限怜爱。

    林艺微看着老太太的反应暗暗得意。太完美了,有情有理,虚实结合,简直是说谎话的最高境界。

    老太太上前一把拉住应爻的手把人往屋里带,“可怜的孩子啊,没关系,你先来奶奶这里住几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你看你瘦的。”

    林艺微无语,这老太太入戏太深了吧,他哪里瘦了!

    晚饭林奶奶做的是红烧鲤鱼和糖醋排骨,还有几个素菜。应爻坐在桌前有些局促,林艺微不知道他是不是演的,毕竟刚刚对的戏里没有这出儿。

    趁着林奶奶去拿筷子,林艺微轻声问他:“你能吃人类的饭吗?”

    “应该可以。”

    “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啊?”

    应爻嘴硬:“你看错了。”

    林奶奶把筷子逐一递给他们,应爻捏着手里那两根棍棍,不知道如何使用。

    “小应啊,快点吃啊,尝尝奶奶的手艺。”说完,还给他夹了一筷子排骨。

    “好。”应爻仔细盯着林奶奶拿筷子的方式,随后有样学样地夹起那块排骨塞进嘴里。

    他没想到那块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如此的好吃,好吃到他眉眼舒展,扫平郁色,“奶奶,这个真好吃。”

    林奶奶得了夸赞,喜笑颜开。

    对面的林艺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讽刺一笑,敢情她成外人了呗!

    这一顿饭吃得甚是和谐。林奶奶最先吃饱,然后出去遛弯了。林艺微怕晚上吃多了不好,七成饱就放下了筷子。

    只有应爻还在不停地吃,非常符合他吃不饱睡不暖的人设。

    林艺微手心托着下巴,挖苦他:“你有没有点人样?是打算把你自己撑死吗?”

    应爻哼哼两声,又腾不出嘴来回应她,干脆直接当听不见。

    最后那几个盘子被吃得空空如也,林奶奶回来看到颇为惊喜,“怎么样,奶奶的手艺不错吧?”

    应爻发自内心地赞美,“那可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就行,住在这儿,奶奶天天给你做。”老太太正说着,突然噤声,趁着林艺微在洗碗,抓紧问应爻,“小应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应爻摇头,“奶奶,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啊,哎那你看我们家微微怎么样,她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就是脾气有点暴躁——”

    “聊什么呢,这么小声,怕我听见啊!”

    林艺微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吓得老太太一哆嗦,她摆摆手,讪笑道:“随便聊聊。”

    林艺微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老太太的心思她都懂,无非又是给她拉姻缘,都一把年纪了,随她去吧。

    “那我回屋睡觉了啊!”

    “等等!”老太太叫住她,“你把东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小应住。”

    “······”林艺微抗议,“他自己没有手吗,让他自己收拾。”

    “你不收拾是吧,那我去给他收拾。”

    林艺微立马妥协,“我干我干!”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她可不能这么不孝。

    路过应爻,目光不善地剜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真当自己是少爷啊,过来收拾屋子。”

    应爻朝林奶奶笑笑,随后便跟了上去。

    他要住的那屋跟林艺微的房间挨着,环境非常整洁,就是有点空,整个屋里就一张床。

    林艺微给他翻箱倒柜地找被子,还不忘叮嘱他,“你睡这屋老实点,我在你隔壁,有事就找我。”

    没听到回应,林艺微回头看了眼,应爻正蹲在墙角观察什么。

    “怎么了?”

    应爻看着指间淡粉色的透明物,问道:“这是琉璃原石?”

    “对,之前我在你这屋里制作琉璃来着,可能没打扫干净,想不到你还挺识货。”

    应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琉璃神石,却感受不到琉璃的灵气,想必现在琉璃已经快被遗忘。若是没有琉璃灵气的滋养,那他何时才能修养好啊!

    林艺微把被子扔到床上,“抓紧睡吧,别吓神了。”说完转身离开。

    夜色无边无际,应爻惆怅满怀,后半夜才堪堪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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