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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尸点

    裴澈送完卿白泽,便去了中州大学领毕业证和他博士专业的相关资料。

    领完资料后,裴澈特地去了一趟自己恩师的办公室,以做最后的道别。

    中大生物学系的骨干教授,裴澈的研究生导师霍舒城,此刻正一脸忧郁地盯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年轻人,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澈啊,你真的不考虑继续研究生物学,而是要跨专业去读犯罪心理学吗?你在毒理学上多有天分啊,坚持下去的话你一定能大有所成的,干嘛要中途放弃呢?”

    裴澈端坐在恩师面前,微笑着回答:“谢谢教授夸奖,但不瞒您说,其实我在任何事上都挺有天分的,我相信在犯罪心理学这个领域,我也能小有所成。”

    老教授被自己得意门生的大言不惭噎了一下:“那,也行。那你能告诉为师,你为什么要去学犯罪心理学么?”

    “自然是为了打击罪恶,守护世界和平。”

    老教授再度无语,他知道对方明显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真实原因,但他作为一个尊重学生想法的教师,并没有选择继续追问,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他还是支持学生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在其他的领域继续发光发热。

    “既然如此,那好吧。反正你还是在中大学习,以后有时间了记得常来瞧瞧为师就行。对了,我听说咱们学校的犯罪心理学系来了一名新的女教授,年轻有为,据说是世界知名的犯罪心理专家呢。你的导师不是还没有确定下来嘛,那以后你很可能跟着她学习,要好好努力啊。”

    裴澈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女教授,年轻有为,还是世界知名犯罪心理专家?该不会是……

    “这样啊,那我还挺幸运的,赶了个好时机。您知道她叫什么吗?”

    “叫什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听其他教授聊天提起的,模模糊糊听了一两句,也没听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姓卿吧,至于名字……”

    “卿白泽?”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卿白泽。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上网了解过犯罪心理的一些相关资料,顺带浏览过她的一些事迹。”裴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样啊,行吧。如果你以后真的跟了她,那应该会有不错的前程。好好学吧,为师相信你,也会一直支持你。”

    “谢谢教授支持,这几年承蒙您关爱,改日我一定备上好礼登门拜访,报答您的教诲之恩。霍教授,我接下来还有一些要事待做,我便先走一步了。我们来日再见。”裴澈站起身,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离开霍舒城的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离开霍老教授古朴端庄的办公室,出了满是学术氛围的教学区,接下来迎接裴澈的,便是中大如诗如画的春色。天空澄碧,鲜花在湿润的空气中开的烂漫而快乐肆意,春风里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初春新长的嫩叶也已经换上成熟的翠绿,摇曳着欢唱平和温暖的春光。

    裴澈在熟悉的林荫小道上溜溜达达。作为中大人尽皆知的校草,生命科学学院的大学霸,他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虽然他不轻易加好友的习惯早已传遍了整个中大,但仍有勇敢的女孩子上前询问他的联系方式,却都被他礼貌委婉地干脆回绝。

    等那些小姑娘失落的走开之后,裴澈反省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言行。换做平时,他可能会更温柔一些,顺带安慰一下被他拒绝的女孩子,但他此时确实没有心情去做这件事,他现在的脑子里全是卿白泽:这个他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先是成了市局专家,昨晚又成了他的新邻居,未来还可能是他的博士生导师。这神奇的缘分,让见惯了机缘巧合的裴澈,都不由得感慨命运的奇妙。

    算了,不想了,未来还有的是时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裴澈停止感慨,正了正衣领,向停车场走去。

    太阳升至半空,常莱他们赶到了逸城水库。警车在湖岸边停好,几个尽职尽责的人民警察鱼贯而出。

    李灼快步走到常莱旁边,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常莱疼地嘶了一声,扭头对他怒目而视。

    “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你欠我的那杯减肥茶到底什么时候还!你一个星期前就说马上给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每次去找你你都借口说有案子,每次我都逮不着你,现在可算让我找到机会了,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还!”

    李灼,男人一枝花的年纪,市局痕检科的扛把子,一个大腹便便的热心胖子,本是弥勒佛般慈眉善目的长相,此时正怒气冲冲地仰头瞪着常莱。

    常莱反应过来,他一周前出警回来,热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跑到痕检科拿报告,误喝了李灼媳妇给他买的两百块钱一杯的,据说有奇效的减肥茶。本来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次日就还,结果接下来几天他都忙得脱不开身,把还减肥茶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地嘟囔道:“我没找借口啊,我是真的忙,也不是故意忘记还的。”

    李灼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有案件在前,他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地和同事吵架。他和常莱要好地情同手足,知道对方一遇到重案,就绷得跟根儿快断的弦似的。虽然常莱说这样能让他保持理智,加快办案效率,但李灼总觉得老这么绷着对心理和精神都不太好,所以他每次遇到绷着的常莱,都会变着法子给他换换心情。

    “行了行了,等办完这个案子再说吧,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家伙,我绝对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和你做朋友。”李灼一边戴手套,一边故意装出无奈的样子。

    常莱当然知道李灼的用意,搭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谢,扭头一看,发现卿白泽已经站到警戒线里去了,明朗日光之下,有风拂过湖面席卷而来,她的衣摆随风摇曳,映着湖面的涟漪。

    经过一天一夜的蒸发,水平面几乎退到本来的位置,露出一大片略微湿润且起伏不平的鹅卵石湖滩。

    常莱松开李灼,向卿白泽走去,其他几个警员跟在他屁股后面。

    “卿教授,发现什么了?”

    卿白泽没有出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湖滩,是一个半人大小的平缓坑洞,坑外散落凌乱的鹅卵石。

    卿白泽转头对着常莱:“你们警员在搜索这片区域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一片坑洞群?”

    常莱低头观察这片经暴雨冲刷后凹凸不平的湖滩,觉得在这一片大大小小的坑洞中,卿白泽指出的那个确实不是很扎眼,于是认真斟酌了自己的台词:“发现但没在意,也许是这一片坑洞太多,我们警员在捞尸的时候,我们往深处走得更多一些,所以确实没注意,是我们疏忽了。”

    “这自然不能怪你们。”卿白泽理解地点头,向辽阔的湖滩远望,“你们搜查的时候,湖水尚未退去,坑洞被冲刷的逐渐和缓,况且暴雨之后水体浑浊,而想在这成片的失败选址地中,找出人为的痕迹,确实不是易事。”

    许南一连珠炮发问:“失败的选址地?这些都是凶手挖的么?凶手不是把尸体直接抛进湖里的吗?难道这个洞就是藏尸点吗?”

    “这里是湖区下游,湖滩都是流水堆积形成的地貌,平缓广阔,即使是暴雨,也不会冲刷出这般规模的坑洞群。但人为挖掘的深坑加上湖水堆积的水草,给因暴雨而误入的鲶鱼打造了天然的牢笼,再加上吞噬人指以及钻戒造成的系统紊乱,才让那几个大学生能在这片水域钓上鲶鱼。而将尸体直接抛尸入湖,大概率会浮出水面,引人察觉。”

    陈祈安在一旁听着,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直白的原因,可惜自己高中那点地理知识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这么说来,凶手还不算太傻。他会不会是在这个水库工作啊,所以才有点了解。”跟着来的小警察还是个实习生,一脸稚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会。”卿白泽摇头,“这一片湖滩鹅卵石广布,土层含水量大,土壤中杂质较多,硬度较大,想要挖一个合适的深坑将尸体永久埋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凶手才会将湖滩破坏得遍体鳞伤。如果他真的在这片湖区工作,那他应该可以精准的找到最合适的藏尸点,而不是胡乱的挖掘。”

    常莱接过话:“确实,而且藏在这里也太明显了,这些坑都挖的这么浅,稍微有点风吹雨打,就会暴露无遗。况且,要是凶手真把尸体埋在这儿,我们也不会在捞尸上花那么多时间了。”

    “那现在能看出凶手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有同伙了么?”

    “不能。如果是人格分裂,那么从尸体上来看,凶手拥有两个人格,一个粗暴蛮咧,一个细致严谨。而碎尸和挖坑这两个行为属于前者,剖心则属于后者。就现场看来,凶手是先在湖滩上碎尸,挖坑,再进行剖心,那么人格转变的时间点就在剖心之前。而拥有人格分裂倾向的患者,他们的人格转换,往往需要某种特定的触发因素,音乐,场景,情绪等等。我们未知的是,凶手的触发因素是什么,以及凶手的人格转换,到底发生在此地,还是在真正的藏尸点。并且,两个人格都对死者怀有天大仇恨且都为心理变态的概率太低,虽不至于忽略不计,但确实罕见。

    “如果剖心另有其人,那我们只能在找到属于第二个人的明确痕迹,才能确定剖心的真凶。”

    “那既然这里不是藏尸点,凶手又会把尸体埋在哪里呢?”

    “距离这里不远,人烟稀少,土层深厚,土层中硬物较少,有遮蔽物的地方。”卿白泽沉吟道。

    “逸城水库的西部有一座桥,桥洞底下是一处非常合理的藏尸点。”常莱打了个响指,“走,出发去大桥。”

    等到几个人都站在桥洞底下,他们才明白老大说的“合理”是什么意思。从桥上到桥洞这短短几步距离,杂草丛生,茂盛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赤霉素分泌过了头。他们拨开沙沙作响的草叶,小心翼翼地走下倾角几乎为四十五度的斜坡,踩倒了一片不知名的野草,踏上那一片已经被暴涨的流水冲的七零八落的土地,凝视着那突出的凹陷,而那参杂在土壤中那一丝一缕的血色还清晰可见。

    “我们运气还不错嘛,这凶手真是不仔细,留下这么多痕迹。”

    “这一带是不是少有人来?”

    “没错,逸城水库本身就是个半废弃的水库,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也就这桥还能发挥点交通运输作用。这里风景算不上多优美,管理也非常松,可能半年下来都不会有人去清理垃圾水草,这片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发臭,全是因为它本身面积大,水量多,水体流动性还算可以,自净能力还挺强。”常莱答道。

    卿白泽点点头,拢了下大衣,蹲下身去,开始一寸一寸的观察那一片血染的土地。

    经流水侵蚀过的土地应当平整一些,会有整齐的冲沟分布,但这片土地却显得杂乱分散,其中零散分布着被刻意压实的印子,自以为是地覆上泥土与枯叶掩盖,还有一些尖利的棱角。

    多么粗劣的人为痕迹啊,凶手甚至连作案工具的痕迹都没有抹去。卿白泽想着,将视线转向紧挨桥壁的那片区域,有一个深且窄的缝隙,带一点弧度,像是有一把铁锹曾经插在那里。

    小警察急忙上前,掏出相机,对着现场狂按快门。

    李灼俯下身,将泥土小心地归拢收集。

    “大家快来,这里有个血脚印!”陈祈安蹲在一堆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杂草丛里面,仰头喊道。

    李灼听闻此言,拎着箱子就跑了过去,掏出工具开始测量。

    “这脚印这么小,应该是个女生的吧。”许南一探头望去。

    “这确实是女鞋的印记,而且还很新鲜,长度为二十三厘米,她的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二之间。”李灼拍了照片,完成测量,将沾了血的泥土小心的装进证物袋里,又招呼其他人把现场封锁起来,以免他人误入。

    卿白泽矗立在一旁,冷眼观望着那一片血染的土地。

    “卿教授能分析出新的结论吗?”

    “有些结论了,但这里不方便,回局里再说。”

    几人点点头,重新踏上刚才被踩倒的野草,互相搭把手,费劲巴拉地登上了桥面。

    他们拍拍身上的灰尘与草屑,准备开车回市局。常莱刚拉开车门,就发现对面一辆奥迪正对着他们驶来。常莱下意识眯着眼睛看车牌号,看清之后却愣了一愣。

    对面奥迪的主人见状,平缓地将车停在桥边,看着眼前几个熟悉的面孔,笑眯眯地下了车,轻轻推上车门,优雅地迈着长腿向他们走去。

    和几个刚刚对抗了湖滩和荒草丛的外勤警察相比,裴澈简直不要太精致体面。他的头发蓬松柔顺,西装外套泛着隐隐的流光,保养得锃亮的皮鞋在桥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步履像极了秀场上的模特。

    “朋友们,上午好啊。”裴澈一一点头问好。

    除去卿白泽和常莱两个人,其余几人一见到裴澈,眼睛就跟个一千瓦的灯泡一样亮了起来,也不为别的,就为裴澈是“正儿八经”的中州市局赞助商,时不时的就给他们这些辛苦的打工人送温暖,比如米其林餐厅的甜品,名贵的茶叶,各种大牌的日用品。因为他不是为了谋取不正当的利益,按他的原话说,他“只是单纯希望可以尽我的绵薄之力,为人民警察减轻一些辛劳”,故而并没有条款判定裴澈犯了行贿罪。除此之外,这位慷慨的裴总,还经常在休息日请他们出去玩,动不动就包下一整个影院,或者餐厅,还有什么密室逃脱,剧本杀等等,更是不在话下。他还自费为市局翻修,装上了新的空调和暖气,甚至他们现在开的车都是裴澈提供的。再加上裴澈出了名的好脾气,好教养,他很快便摘得一众市局工作人员的芳心,市局从上到下,从局长到保洁阿姨,几乎就没人不喜欢他的。

    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这个中州知名的贵公子为何对市局如此友好,但是他们的老大常莱和法医冀主任都对这位少爷格外信任,关系也非常不一般,所以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怀疑。再加上裴澈有手段有势力有财力,人脉极广,信息面很全,时常能帮上他们大忙,并且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他们也不时透露一些案件信息给他,其实这本来是不合规的,但就连市局局长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因此他们也不顾忌什么。

    “是你这个臭小子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常莱上去拍了拍他的肩。

    “我来视察产业。”裴澈歪了歪脑袋,指了指身后金碧辉煌的浅月湾酒店,又从兜里摸出一盒含片递给他,“刚刚结束,正打算回公司,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上了你们。怎么,又遇到新案子了?”

    常莱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铁盒,丢了两粒嘴里,将盒子顺手传给卿白泽。

    卿白泽接过,本想直接递给李灼,可她无意间低下头,瞥到了包装盒上印着的字样:茉莉花茶味道。她心头微微一动,拨开盖子,倒了两粒在手心,轻轻放在舌尖上。

    茉莉花茶的清香顿时弥漫至整个口腔,连带着让她的心也放松了一些。卿白泽的眉目似乎舒展了几分,她合上盖子,转身将其递给李灼。

    “真是辛苦的人民警察啊,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么?”

    常莱低头思索了几秒,但还没等他想好,便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

    “有。”卿白泽冷不丁的开口,把大家都惊了一下,几双眼睛同时下意识地转过去盯着她。

    卿白泽选择无视这些目光:“你方才说,浅月湾酒店是你的产业,那可否协助我们,调一下监控?”

    裴澈闻言,不动声色地将脚尖转向卿白泽,嘴角扬起,现出浅浅的梨涡:“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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