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古雅星系，柯俊华停在了里正宜居星某处小街巷的三层普通民宅前。

    先前经过的十字路口，来往的Omega均是4S+级，这意味着该宜居星内有5S+甚至6S级Omega的可能。

    窗前，俩英气却面色苍白的少年探出头看了柯俊华，其中一个干脆杵着下颚望着人。

    “你谁啊？瞧你站这儿有会儿了，是迷路了吗？”

    柯俊华跟易式桡六号学了些卓古雅星际通用语，能与本地人进行简单交流，这会儿他也听懂了少年的话。

    “北帝，来此做买卖，欲寻店铺。不知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出租。”

    俩少年互望了瞬，年长些的发话了。

    “我叫古思，他—我弟叫古念。我们这儿极少有铺子出租，他们都是自己做买卖，不差钱。这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中意的，你要租旅馆歇脚吗？我家的客房价格低。”

    这俩少年均是4S+级Omega，胆子倒是不小，敢招呼他这个陌生Ahpa了，想必是生活所逼，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柯俊华摇头，他来此是要在黑市上做交易。显然，他不会告诉俩少年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家房间整洁，保证客人好眠。每晚也就五十宇宙币……”

    “哥，我能感觉到他的威压，他是5S级Ahpa，至少。”

    “别怕，就歇一晚，明早，咱俩连着三日的饭钱就有着落了。你不许再去明航街送货了，那条街都丢了七个Omega了。”

    听清了俩人的对话，柯俊华仰头应了少年的话。

    “这附近有喝茶的地方么？我想问些事，晚会儿，再请你俩吃顿饭如何？”

    “有茶园！我们要吃元宝饭。”

    俩少年异口同声，说完就折身往楼下跑来，出了门，反身锁上，俩人才在柯俊华两米远处站定。

    “随我们走，前方五百米有个小茶园，平素人也不多。这东坝巷附近主要是小吃小喝，有些鱼龙混杂。”

    一路上，古思少年给柯俊华解说所在街巷的历史与小吃。他弟古念偶尔也会附和两声。

    “到了。”

    这茶园委实小，才三十平米。门牌上写着浓淡相宜茶园。柯俊华随俩少年跨了进去。

    吧台后的青年是个Beta，年纪约三十岁。他看了俩少年，抿着嘴角，视线落到了柯俊华身上。

    “都上清茶。”

    “一小时一人十宇宙币。”

    柯俊华不在乎宇宙币，他转身落座到临巷子的窗户旁，俩少年欢喜的坐了他对面。

    喝着有些泛苦的茶，柯俊华详细的轻声问了俩少年的身世。

    两兄弟的父母已在三年前因绝症相继去世了，家里本就穷，祖上留下的房子在早些年就改成了民旅馆。只如今经济不景气，来往的客人少了，住旅馆的更少，这就赚不了钱。

    俩少年不得不肄业求生，找了数份工作，但都因是未成年Omega而被拒绝。随后他们只得去找店铺干零杂活儿——送货。

    只需要送货员的铺子也极少，两兄弟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三年下来，肤色就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听完两兄弟所说，柯俊华扭头看了吧台的Beta青年。

    “我叫北帝，能请你喝盏茶么？”

    “他叫谷岁寒，是这茶园老板。”

    古念小声跟柯俊华介绍了这个青年Beta。谷岁寒看了三人，抹了吧台，沏了盏茶，端到了柯俊华旁边。

    这茶园不景气，整日最多也就两、三拨老顾客，勉强能吃饱饭。古家兄弟头回带客人来喝茶，谷岁寒也有些好奇。

    “整个里正星的经济都这般么？”

    谷岁寒听这话，眨了眨眼，这个北帝是外星域人？

    “估计整个卓古雅都是这般。”

    古思小心嘀咕了句，他看了谷岁寒，又去看柯俊华。叹了口气，谷岁寒扶着茶盏道。

    “三百年前，为了争联谊星资格，卓古雅与通古斯星系大战了五十年，各个都被摧毁的严重，人口伤亡惨重，有些宜居星是整个消失在星系间了。卓古雅侥幸成了联谊星，只没想到经济被希华成昌大星系掌控，各行各业发展愈发吃力，只有人种尚在进化这个好消息。但近五十年，即便进化了的人种也成了星际转售品。”

    早对星系文明有了解的柯俊华并不吃惊希华成昌大星系的做派。

    “想赚钱么？”

    柯俊华简单的问了句。

    “想！”

    “不想赚昧良心的钱。”

    看了古家两兄弟，知道俩人恐是饿怕了。而他也是自顾不暇，帮不上忙。但做人底线还是要有，谷岁寒猜北帝也不像是个能做好事的人。

    “也不是太坏。就是5S+ Omega的100ml血液三千宇宙币，6S级Omega的同等量血液四千宇宙币，6S+级Omega的则是五千宇宙币。每个Omega只能抽一次血。前提是他们的身体都必须是健康的。”

    “Beta的不要？”

    “4S+级Omega的也不要吗？”

    柯俊华看了满怀希翼的三人，遗憾的摇了摇头，他需要这些高等级血液来做试验。

    “若你们能组织五十个以上的满足条件的Omega们来自愿交易，我可以每满五十人便给你们一万宇宙币的佣金。”

    谷岁寒的心都提起来了，俩少年则是站了起来，古思寻思片刻。

    “我知道哪儿有信息素等级高的Omega。只是如何交易呢？”

    “易式桡、易拜庭。”

    柯俊华身后突然多了两个气质迥异的英俊青年，谷岁寒知道这俩青年是隐形机甲，里正星上的大世家就拥有这类高等级机甲。

    “他俩会跟着你们，主要负责检查Omega们的身体、采血，转账及维护你们的安全。每介绍满五十个，我会及时转一万宇宙币给介绍人。你们若做不来，不达标，介绍多少人，按等比列递减，我仍会按时转账给你们，另外也可以介绍能做的人给我，每十人，我会给你们五千佣金。当然，这两种赚钱方法，你们也可以兼之。若肯做，就跟他俩留下身份信息，往后可随叫随到，时间上若起冲突，他们会让你最多等一刻钟。”

    眼神急切的三人一口应了。

    “行！我们马上留下身份信息。”

    易式桡输入信息后，喊着三人名，扫描了三人身体，再次确认了一遍后，俩机甲便隐了去。

    “走，请你们去附近酒楼吃饭。”

    “耶！”

    俩少年蹦跳着，走出了茶园。谷岁寒也关了门。柯俊华转了一百宇宙币给他，他本欲拒绝，想人不差钱，便也收了。

    谷岁寒带着三人去了慕名里酒楼，这五层高的酒楼年岁有些久，装修的也很普通。但在古思三人眼里，这已是谷雨城最好的了。

    点了自己最爱吃的豪华大餐，谷岁寒、古氏兄弟都吃的油光嘴亮。

    柯俊华看着吃不下去，太油腻了。待三人吃饱，他付了一千宇宙币，又给三人各预支了一千宇宙币，方在酒楼门口与三人分道扬镳了。

    古思与古念舔了舔转入面额上的通讯器光屏。

    “走，赚大钱去。”

    谷岁寒也只笑了笑。这个北帝是要这些血液研究抑制剂吧。不过价格实在厚道，100ml血液售价三千宇宙币。可惜仅有一次机会。

    在银河6号舰队的帮助下，柯俊华已建了座实验室，大星系抑制剂的制造仪器也让易式桡依葫芦画瓢全造好了。

    程序设计也是高端现成的，只有些大星系却没有抑制剂的制造资料，仿佛他们没有人种分化的文明经历，这令他费解。

    这事也就柯少言清楚，那是这些大星系已找到适合信息素进化的终端，他们不需要抑制剂来控制信息素的进化。他们的人种分化走的是自然程序之路，只这个程序他至今也没弄明白。

    这种自然程序也并非简单的口口相传，外星域所探的这些所谓程序资料不是假的，就是不存在的，显然这程序是核星的所谓失传绝密。

    在目远庄园内的花海里，集识脑前的柯少言在处理一个罕见的逻辑程序。这已到了解构五衍升佑御星系的关键期了。

    四周静谧的也只能感受到紫花们的窃窃私语以及柯少言的细微呼吸。

    消音触屏在翻转，由满页到空白再满页。

    整月就这般悄悄流逝了，柯俊华在银河6号舰内的实验也进行了整周。里正星确有三名6S+级Omega，但他们不属于卓古雅星系。

    这三Omega来自希华成昌这个五级大星系的皇室艺伎馆，是希华成昌对外联谊的主导者们的生活享乐之源。

    易式桡6号在扫寻中查到了这三Omega的住处，此刻，他正在跟柯俊华报告地址。这地址在里正星的对外联谊城堡内，联谊城堡独占了里统城的西郊。

    古思与古念买票登上了去正司城的民旅舰。他们要去正司城的Omega大学院。谷岁寒则是去了里统城，这里有他的回忆。

    在Omega大学院的大门外，古思与古念蹲在左右两边，逢人就谈交易。

    这些都是家里不缺钱的Omega，对两少年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倒是有部分Omega，家里有钱，并不代表他也有，虚荣心强的举债苟且的也还是有些。

    听说了有这么个交易，部分人亲自找到了俩兄弟跟前了。易式桡出现后，被筛选成功了的这些Omega们的心膨胀了，都欲多抽几次，奈何程序化的易式桡做不得主。

    两周，古思与古念就在Omega大学院各完成了百数。两兄弟各赚了整两万宇宙币，捧着通讯器的俩人，走路都在摇啊摇的。

    谷岁寒通过儿时朋友，结实了里统城贫民区的Omega们，这些Omega大部分都是5S级，少部分是5S+级，他们都欲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只现实很骨感，期待成了固守，甚至拼命。

    周内，谷岁寒几乎将该区域内的Omega都抽了个遍，人数直达三百。这些Omega甚至还欲介绍附近里安城的亲朋好友。

    谷岁寒拒绝了，说他会根据需要，亲自去里安城。

    实验室，柯俊华手中已有50L血液了。夜间，易式桡在帮着溶解、合成并提炼血液里面的信息素浓度。50L，也仅造出了三支强力抑制剂。

    银河六号舰去了卓古雅星系外的深海荒岛星上。在这里，四台机甲开启了维隐程序后，柯俊华开始释放信息素了。

    这荒岛星上，山脉起伏，黄沙遍地。

    暴力如飓风在狂哮输出，裂痕如丝张嘴般嵌入大地。整月，荒岛中的所有山脉皆被夷为了平地。

    整颗荒岛星，四处可见黄沙地上的碎裂痕迹，没用抑制剂的柯俊华精疲力尽的仰卧在黄沙碎石中，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畅快淋漓的以暴力形式发挥干净所有信息素。

    满脸皱纹的他嘴角微牵，很快又蹙眉。这会儿体内的信息素似龙卷风突袭，暴击全身，血脉偾张的柯俊华冷汗如雨，似也能听到有什么在大范围破裂。

    吐出大口鲜血的柯俊华昏死了。

    冷热交替，无始无终。

    “死了？”

    易昆宇6号看着连头发丝都在滴血的模糊人体，问了正在其上扫描的易式桡6号。

    “尸体还有余热，这会儿又冷了。”

    “像渐冻症？”

    易拜庭6号诧异。

    “也许是温室效应？”

    易目远6号不确定。

    易式桡蹙眉，他蹲下身，拿着针管推进渗血的手臂。这是来荒岛星系的第七支营养针了。

    七天一支，维系着人体的基本营养需求，这也是柯俊华全身爆血后的第三针。

    “早用抑制剂就不会死了。”

    易昆宇陈述事实。柯俊华死了的话，能召回他们的只有柯少言了。这阵子，他们得待在原地，陪着血肉模糊的人体，等候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