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惩罚他们

    下周就是考试周了,因此维大的学习气氛比平时更令人窒息。本学期的课程基本也都结束了,剩下的时间由学生自行安排。

    沈清郁婉拒了和林娜她们去图书馆自习的邀约,她独自一人背着双肩包来到学校的后山山脚,那里有一处喷泉,几尊老旧的石像,以及幽深的小树林。

    沈清郁坐在长椅上,戴上降噪耳机,打开平板开始刷题。

    当然,她不是故意要选择在这个地方自习,她甚至不愿意夏天的时候来这种植物茂盛的地方停留。

    已经有好几只不知好歹的蚊子开始在她脸上飞舞,这让她烦躁不已。她不断挥舞着手掌,试图驱赶它们,但似乎收效甚微。

    此时,一个人将驱蚊剂放在了她手边,并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

    沈清郁在平板电脑上插入了一个书签,才抬头看向那人,她不温不火地问:“是你爸‘指导’你这么做的?你们两父子这下把项家害得好惨。”

    “是他们自作自受。”夏周奚垂眸看了一眼她标记的那道难题,轻描淡写地说,“那道题不会考的,别看了。”

    纵然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但沈清郁仍是略微感到有被冒犯到,于是她板着脸回到:“你今天找我是来给我补课的?”

    “你们分手了吧?”他简单明了地问。

    “为什么要分手?我们感情很稳定的。”她撒了个弥天大谎。

    夏周奚拿起他们之间的驱蚊剂朝天空喷洒,柠檬似的香水味朝他们扑面而来。沈清郁皱着眉注视着他嘴角的那道红色的浅印,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活该。”

    “嗯…活该…”他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话锋一转,“你知道最近有很多人想害你吗?”

    “不知道。”沈清郁撇了下嘴,她自然是知道项星晚的迷妹有很多,并且已经有人开始嫉恨她了,前天她就收到了辱骂她的匿名信件。

    “周沁沐。”夏周奚忽然说了一个人名,“那个女的想让你们分手,甚至找到我,想和我合作。”

    沈清郁用指甲划着掌心,歪着头毫不在意地问:“谁啊?”

    夏周奚转头看向她,那洞悉一切的眼睛却在她脸上一无所获,难道她不生气吗?他时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就是上次发帖造谣你的人,还有马拉松赛前训练将你推在地上的女人。”他说,“同时她也喜欢项星晚。”余下的话,夏周奚便没再说了。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沈清郁笑了笑说,“况且,那种人没必要去理会,你说是吧?”

    说完以后,她抬手就往胳膊上一扇,将钉在她皮肤上一只正在吸血的蚊子拍死了,沈清郁摊开手,看着手心中蚊子扭曲的尸体和粘稠的红色液体,抱怨道:“弄死这种东西还要脏自己的手。”接着她又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掏出湿纸巾擦拭。

    夏周奚瞥了一眼她白嫩的手心,抑制住想要给她擦手的冲动,继续说:“项星晚有很多狂热的追求者,不仅仅是那个周沁沐,还有很多类似的疯女人,据我所知,曾经有个女生为了他绝食,而这都是他不明确表态导致的,项星晚这种人不会保护你,肤浅、没涵养…”

    他鲜少说这么多话,这次却长篇大论了两分钟以上,但沈清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冷淡地开口道:“那女的漂亮吗?”

    夏周奚立刻意识到,她在问周沁沐。

    于是,他口是心非且居心不良地回答道:“还不错,她和项星晚的关系也不错。”

    沈清郁默默地看他一眼,他正坐在她身旁毫不吝啬地夸奖那个女人“还不错”,她觉得他的品味简直差到离谱!

    “我今天找你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夏周奚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看见你和项星晚在一起,还有其他任何人。你能再等我两年吗?等我毕业以后——”

    等?可惜她不善于等待,没人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会在未来上面下注。

    “凭什么要我等?况且,我是真的喜欢项星晚。”沈清郁站起来,眼睛半眯着,看上去极不耐烦,“我先走了,下午约了校外辅导。”

    夏周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以为…我以为是他拿什么威胁你,你才被迫和他在一起的。”

    沈清郁心头一惊,这小子怎么猜得那么准?不行,他刚才那么夸赞那个周沁沐,必须要给予他一些小小的“惩罚”。

    于是,她面不改色道:“项星晚长得帅,家里面有权势,又很听话,在床上也很会伺候人,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啊?”她一边说着这段令人瞠目结舌的话,一边细细品味夏周奚的神色。

    当她说到“很会伺候人”的时候,他的瞳孔快速地颤抖了一下,便转移了视线。

    啊?反应未免太平淡了吧…跟她看的霸总小说里面男主吃醋发疯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沈清郁觉得很无趣,甚至有些挫败,转身便走了。

    隔天,沈清郁从酒店搬回了比恩公寓,在知道跟踪者的底细以后,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怕了。而那两个保镖则以“沈总要求我们保护您的安全”为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常驻,只要她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就可以随时通过环在手上的报警器呼叫他们。

    沈清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比恩公寓了,由于她也没再请做清洁的佣人,家具上面都落了一层薄灰。

    她不会打扫清洁,因此便打算让人明天上午来这里进行清扫。

    中午,她下楼吃完午饭,从楼下上去的时候,碰见了站在她家门口的宋秋阳,很明显他就是在等她。

    他背靠着她家的黑色铁门,眼睛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精确地捕捉到她脸上的不悦。

    “我惹你了?”

    “你来做什么?”

    宋秋阳将身后的一袋桃子提到前面,像是献宝似地拿起一个微红的桃子捧到她眼前:“这是布道尔桃子,你听说过吧?”

    布道尔地处卡恩斯西南部,那里海拔较高,日照充足,温差大,有利于形成浓郁风味的桃子,而越是接近山顶的布道尔桃子,个头就越大,被称为“众神的果实”。

    眼前的这几个硕大的桃子,毫无疑问就是“众神的果实”。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桃子了。”

    “那你干嘛刚才吞口水啊?”

    沈清郁瞥了瞥桃子,开始打量起他,许久才来一句:“你这周来学校了吧?你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吗?你对我献殷勤是什么意思呢?”

    宋秋阳笑了笑,毫不介怀地说:“知道啊,不是都打起来了吗?真可惜当时没在现场,否则我可能要坐下来看他们打。还有,我这个不叫献殷勤…”他逐渐加重了语气,认真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沈清郁扯了下嘴角,胳膊肘将他推开,准备开门。

    “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吗?和我说说,我好改正。”宋秋阳垂着头站在她身侧,像个正在挨训的大型犬。

    沈清郁不明白,宋秋阳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装成纯情少年?现在回想起来,在南大的时候,就有很多关于他的桃色传闻,完全符合她对海王的印象,但在她面前,他又不是那个样子,这演技比李时屿都还好。

    更不说她上次亲眼看见他和不同的女人进入酒店开房…现在又跑来讨好她,是觉得她好骗?

    一个奇妙的念头忽然挤进她心里——她想愚弄一下他。

    “你会削桃子吗?进去给我削桃子吧。”沈清郁开门以后,转身看向他,她有十足的把握他肯定不会,因为他和她一样,连水果刀都没有拿过。

    “…会。”宋秋阳从她身侧跨过去,换了鞋以后,就把那袋桃子放在桌上,紧张地看着她,“但我削得不好,才开始练习。”

    才开始练习…

    沈清郁不再说话,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纪录片,这集讲的是屹立在帕尼盆地的奎尔基山,它海拔高达7694.32米,许多攀登者为了征服它,都丧命于此。

    她看得聚精会神,或许是因为有恐高症的缘故,她对于这种绝对不会去的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削好了。”宋秋阳的声音突兀地从她耳后传来,他站在沙发后面,端着一盘切好的桃子。

    才过了三分钟,他削得还挺快。

    沈清郁用余光瞄了眼那盘桃子,虽然已经被切得四分五裂,但仍能看出上面坑坑洼洼的刀痕。再看他满怀期待的表情,沈清郁也不好意思责怪。

    她用水果叉,叉了一个最大的果肉,塞进嘴里面细嚼慢咽。

    “好吃吗?”宋秋阳目不转睛看着她鼓起的脸颊,不由自主笑起来。

    “你尝尝就知道了。”她把水果叉又放回盘子,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接下来也会用那把她用过的叉子,又继续若无其事转头看电视了。

    宋秋阳迟疑了一会儿,便拿起那把叉子,端详起上面的口红印。

    “许多攀登者都死于缺氧,他们的尸体都永恒地留在奎尔基山了,有人说他们不自量力,但我认为他们是勇士。”纪录片里面的旁白将攀登者的死亡进行了升华。

    沈清郁:“你去过Love Hotel吗?”

    “…我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要去也是和你一起去啊。”宋秋阳不经大脑地回答道,同时他舔了舔那处鲜明的红印。

    沈清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在心底嘲笑起他的谎言,她准备好好戏弄他。

    沈清郁仰头看向侧后方,眼神变得迷离起来:“那就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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