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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方才过了新正,上京大街小巷正挂着灯笼与红绸,锣鼓声阵阵。街道集市上喧嚣热闹的不仅是穿着新衣串门的街坊和百姓,还有一队队来来往往穿街而过拉着成车的贡品的异域使臣。高头大马,驴骆成群,服饰各异。

    彼时,芦山之战大捷,大庆如日中天,万国朝拜。

    檀木为梁的金鸾大殿上,鸣钟击馨,如云似雨。四周墙壁用碎金堆砌出九条金龙正倨傲俯视着众人。

    各国使者酣饮畅谈,异域舞姬脐帷漫舞,热闹非凡。除了美人美酒,宫宴上不绝于耳的便是那位神秘晓勇的女将军。各个势弱小国使者都以她为由与左相攀谈起来。

    此时,高座龙椅上的宁帝看着这场景,面上兴致昂然,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已经是宴会第二日,储宁无聊得紧,他与左相谢酝说过要早早的派人去迎,可关青黛那家伙偏说不急,如今过了七八日了,还不见回来。

    见此时无人找自己说话,全都跑到谢酝那儿虚与委蛇,他郁闷的灌了一大口酒。

    红墙万里之外,北疆正吹着冷冽刺骨的

    风。这里不似上京与其他地方般热闹,甚至可以说死气沉沉。

    谁曾想前几日这儿的人还满心期待,满目欢喜。

    大庆北疆的风凛冽,吹得军营中的士兵们也跟着心凉。

    “你说关将军还能活吗?”一个士兵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问旁边的人。

    一旁腰宽身圆、面貌敦实的士兵抹了把眼泪,深吸口气没有接话,仅仅瞪眼瞧着营帐。

    营帐中正不断往外泼出大盆血水,来来回回有人进去,又垂头出来,一团乱麻。

    此时除了那营帐里断断续续的哭泣咒骂声外,偌大的军营安静得出奇。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骤然,从营帐后方奔出一匹战马,门口堆成一团的士兵们踉跄着让出一条路来。烈马嘶鸣而过夺出军营,冲着上京的方向狂奔。还未走远,身后就开始响起众将士号啕的哭声。

    床榻上,女子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周身的哭声扰的她心痛,她想睁开眼宽慰,想替他们擦去眼泪,但身体已沉沉睡去,再也使唤不动。

    上京城外,通讯兵骑着战马冲向城门,声音痛苦狰狞:“打开城门,北疆急报,关将军殉国! 关将军殉国……”

    消息一路进京入宫传入太后耳中,除了谢酝与储宁匆匆退出大殿,宴中仍筵席奢靡,载歌载舞。

    旅沅箜死在了最风光的时候,灵魂飘荡空中,她看到了那场因她而备的万国盛宴。

    五年前。

    谣珑谷境外,大雪漫天,冷冽非常,路上只有一女子正紧裹着狐裘艰难走向谣珑谷,一步一踉跄,步步碎玉声。

    明眸皓目,面色红润,妖异的红狐裘之下是一件单薄的烟粉色交领长衫。

    本就妖力低微,旅沅箜只能强撑着不被冻伤,徒步至此已是力竭,单靠这狐裘早已抵不住这寒凉。

    女子硬撑到了此处再没了力气,跌在雪被上发出了“咯吱”声来。

    她索性就倒着,蜷缩起身子来。随手握了把雪就颤抖着往嘴里塞,尽管唇在雪碰到的瞬间被刺得生疼,她也还是咽了下去。

    看着谣珑地界处,旅沅箜心里开始伤感起来。几日昼夜不休地赶到此处,临了却心有排斥。尽管她早已做好寄人篱下,任人说嫌的准备,但内心仍有芥蒂。

    她只是一个被收养又遭驱逐的笑话,何必想那么多呢?她此刻只需想着能有饭吃,不受饥寒。无论如何,她都要先活下去。

    想到这,她忽而轻笑了声。右掌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拳印记。

    风起阵阵结伴于雪中穿游,雪似琼花般一篮篮从天际撒下,为这单调的白地添了些许生机来。

    谣珑谷地处大荒最西处,也是除北地外唯一一处常年积雪的地方。公西氏万年前便驻扎于此,其产业遍布大荒各处,也算极富饶之地了。

    戌时,有守卫来巡视,心里暗暗奇怪,二少主吩咐他看见有自称旅宴妹妹的就带回来,但他来来回回转悠了十几趟也没见到这人。

    ……

    谣珑境外一间屋舍中,旅沅箜被捆在地上,仍在昏睡着。她时而呓语,时而身子猛缩,梦中没有画面,满脑子都是她哥哥的声音:“小沅,去谣珑寻公西恣,拿着我之前送你的折扇。”

    无尽揣度的日子她过了四百年,谁也靠不住,就算是自小护着她的兄长也不能抱有太多期待! 但眼下她的确也别无选择了。

    她还在昏睡着,一颤一颤的眉头与挂珠的眼睛诉说着她的无助。

    天色已晚,时不时能听到乌鸦的凄厉叫声。旅沅箜正侧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昏睡,她模糊中感觉脸上什么东西在戳自己,软软的,能感受到被什么东西将脸上按出了个窝来。冰凉又软乎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弄得旅沅箜脸上又凉又痒的,意识逐渐回笼,她下意识用手抓了下。

    抬手间,女子冷不丁的一把抓住了只毛茸茸的腿来,那腿随意在她手里挣扎两下就挣脱了,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女子的右眼上。

    “啊!”旅沅箜猛然惊醒,吃痛得去捂眼,右手撑着坐了起来。脸上的小兽被吓得“蹬”一下到了主人身旁去。“什么东西!”旅沅箜没好气的嚷了出来。

    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后方才发现除双手外其他地方都被捆着。她焦急的去扒拉绳子,手却被烧得生疼。

    她迷茫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不远处的人。

    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男人一身元青色,面容清秀、瑞凤眼轻挑,正负手站于旅沅箜前面。

    旅沅箜说不出那是怎样一种美好,初只觉着是冷夜里高傲的月,不容亵渎……后又想起一个词来,霞姿月韵。

    呆滞片刻后,旅沅箜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堪堪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头伏地不敢再看。

    “大人,小女子只是途经此地,并不曾想过要冒犯您……不知小女子犯了什么错,让您辛苦把我抓回来。”

    旅沅箜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男人身量高挑,将她整个人裹挟在黑影中,周身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敢笃定,这种实力的整个黑山也找不出一个,只盼这不是旅氏买的杀手。

    见男人不说话,旅沅箜索性壮了壮胆子试探:“若是受人所托,大人不妨告诉我,我能出双倍……”

    这话说得当真是没底气,最后一句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说罢,旅沅箜悄悄抬起头瞟了一眼男人。

    “看你这落魄的样子,身上这件红狐裘倒是不错。”说着,男人拿起杯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跟我追的那只狐狸相似得很。”

    旅沅箜心中一惊,猛的将头磕在木地板上:“小的不知那狐妖大人您看中的啊!”

    旅沅箜心想,这下完了,怕不是把人家相好的给扒了皮?

    见她反应,男人一时语塞。

    沉默片刻,旅沅箜抚了抚额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声音比刚才更弱了。

    “大人天人之姿、雅量非凡,那狐妖粗鄙

    实不堪为配,我这也算是为您除害了啊……”

    “你在那胡说什么!”男人不耐地开了□,  脸上显出毫不遮掩的愠怒:“那是我这猫的猎物,既被你杀了,那你就替它吧!”

    说罢,身旁那猫配合地:“喵嗷! ”一声,男人也侧过脸不再看她。

    这猫刚才一直躲在男人身后,旅沅箜这才看清它的长相。真的是随了主了,这猫通体雪白地长毛。竟斜着一半脸是淡粉色的。只是,这么俏丽的猫正张牙舞爪要吃了自己? !

    “大人,我不好吃的,我常年遭受欺压,吃不饱穿不暖,一身的病。且灵力低微,于您这小兽并无益处啊。”旅沅箜当真急了,一句一磕头,个个都掷地有声。

    出门不看黄历,真是撞了邪了!

    “我乃黑山旅择江之女旅沅箜,你要与整个黑山为敌吗?”

    回应她的又是一片寂静。

    “哈! 区区黑山而已。”过了好一会男人才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嘴。

    “……”好大的口气。

    如今也只有哥哥能搬出来仗势一下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百年来灵力受损,有家不如无家,底气只有哥哥一人,竟然还没用。

    “你总归是要顾忌一下,黑山势弱却能在四大神族中有一席之地,相安无事几百年,也是牵扯甚多,你以为是靠那一帮废物吗? 旅氏总归要到我那心狠手辣的哥哥手上! 而我哥哥,最疼爱我。”她声音微颤,紧紧盯着男人的神色。

    她并未胡说,一众神族中,旅宴威名在外,提及名讳也是很受人敬仰,如此这般作为的不过几人罢了。

    四百年前,她被哥哥捡回家,成为旅氏义女,也被旅家喂了近百年的毒药,灵力受损,受人摆布。

    如今,她学会了很多自保的能力,足以坑杀三尾红狐,实在不甘心就这样丢了性命!

    男人瞄了她一眼,还不算太蠢笨,伶牙俐齿。

    “今日我不杀你,我要你去办件事。”看着她沉默着越来越丧的脸,鹞恣打断她的思路。

    旅沅箜大喜:“您尽管吩咐。”

    “帮我偷一样东西来,在公西谂住处。”

    “什么?! ”旅沅箜面露难色,她可是来寻求庇护的,实在不便挑事。

    “大人开玩笑了……此乃小人作为! ”

    “办不到? 那我留你何用? 不如让它尝个鲜。”说罢那人并无表情地指了指地上乱窜的猫。

    “……”何必呢,去就是了。

    “并不为难你,它跟着你去公西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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