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小七,醒醒,起来吃饭了。”

    耳畔是温柔的叫醒,连七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燕双温柔的笑,还有趴在床边的燕凡和燕珂。

    “连姐姐,你怎么走着路也能昏倒啊。”燕珂不解道。

    “是啊连姐姐,我当时都吓坏了。”燕凡道。

    “这里药材匮乏,小七你的伤才一直没好。”燕双内疚道:“饭菜给你拿来了,小七你吃完再睡会儿吧。”说着,领着燕凡和燕珂先离开了屋子:“你们俩也是,别打扰你们连姐姐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娘!”两个孩子依恋地晃着燕双的手撒娇道。

    连七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起昨晚。

    那个剑客……严人英。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又晕了过去。

    但为什么醒来,又是在这屋子里?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连七捂着自己眼睛,喃喃自语。眼角余光滑向案边那碗粥,是简简单单的米粥没错。

    她探了探自己的内息,又恢复了一成左右的内力。

    想不通,不过,那个记号自己不会看错的。连七起身离开屋子,见院子里只燕凡和燕珂在玩,不见燕双的身影。

    “你们娘呢?”

    等不到回应,低头见燕凡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连姐姐,你不是一直叫娘叫燕双姐或者燕姐姐的吗?”

    连七闻言一噎,打哈哈糊弄了过去,也得知燕双去洗衣服了。

    她注意到两个孩子颈后并无异常,暗暗松了口气。蹲下与燕凡和燕珂视线齐平,问:“凡儿、珂儿,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她刚来时第一天便想找机会问这两个孩子,但燕双只说别刺激孩子,加上后来两个孩子与燕双形影不离,自己又时醒时睡,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是大哥哥……”燕珂刚说到一半,被哥哥燕凡打断道:“娘说了,不要提大哥哥。”

    连七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不是一个穿着蓝色制式外衣,手里拿着三尺三长剑,剑上还挂着一条紫色云纹剑穗的大哥哥。”

    “嗯!连姐姐你也认识大哥哥吗。”燕珂欣喜拍手。

    那就没错了,的确是严人英。

    “娘为什么不让你们提大哥哥?”

    “因为大哥哥为了救我们,被坏人抓走了。”燕珂不顾燕凡的眼色,忧心忡忡道。

    “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连七追问。

    “一个多月前?珂儿也不记得多久了,”燕珂苦恼道:“啊,是在万梅山庄的后山。当时我和哥哥在玩,有坏人要杀珂儿和哥哥,是大哥哥救了我们。”

    严人英,万梅山庄后山,孙秀青……他出现在那附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后来呢?”

    “后来……”燕珂咬了咬嘴唇:“后来大哥哥被坏人的同伙偷袭,然后珂儿和哥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了。”燕凡补充道。

    和燕双说得没有太大的出入。唯一的问题是,严人英的下落。

    “连姐姐,你是不是想走?”燕凡鼓足勇气问道。

    连七闻言看向燕凡,这个孩子正用一种质问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们俩,很喜欢这里吗?”她不答反问。

    “当然!”燕凡肯定地点头:“这里没有坏人,有娘亲,有妹妹,现在又有连姐姐,我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

    燕珂却难得没有附和哥哥的话,她只是抓着自己的衣摆,难得的沉默。

    连七注意到了她的沉默:“珂儿也这么想吗?”

    “我……”燕珂犹豫地开口,她看了眼面露不耐的哥哥,低低道:“我都行。”说着把一只手藏进连七的手心。

    连七轻握住她的手,挑眉不语。

    “连姐姐,你也会一直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的吧!”燕凡抬头问道,眼含希冀。

    连七定定看着他,目光中带了一丝审视,并不答话。接着收回目光,看向遥遥向他们走来的燕双,看到久等不到自己回答的燕凡失落地跑向燕双,看到燕双温柔地抚着他的脑袋,低低说着什么,接着,燕凡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明明是感觉不到四季的林间天气,连七却莫名打了个冷颤。

    她察觉到燕双在自己手心写的字:娘奇怪,连姐姐小心。

    自己的衣摆被人揪住,是燕珂。她半躲在自己身后,小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她在害怕。

    “珂儿愿意跟我走吗?”

    极轻的问话,转瞬就飘散在风里。但连七注意到躲在自己身后的小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连七叹了口气,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自己能轻易离开,但如果带上孩子,她还能走得掉吗?

    深夜。密林深处。

    连七固定回到之前一晚遇见剑客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人出现。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晚上,连七发现一处仿佛是抓捕猛兽的陷阱,边上覆盖的是新鲜的草树叶。

    连七一跃而下,同时避开了来人的一个杀招。

    “是我。”

    她看向剑客,却发现对方的状态着实算不上好。他的颈后有一个新鲜的伤口,连着十七根细线。不过幸运的是,此刻的剑客神智清醒。

    “连七,那天晚上果然是你。”

    剑客放下了剑。

    “给我留了记号,但却消失了三天。我还以为你死了。”连七没好气道,“不过看着也快了。”

    严人英留下的峨嵋记号,是外门极不常用的一种。但作为叶轻潜伏在峨嵋的那些日子也不是白混的,她记得那个记号。也是通过那个记号,她才确信那天晚上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的确是见到了严人英。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找你合作。”严人英道。与其不明不白死在这鬼地方,倒不如赌一把。

    “原来我在你这里信誉还不错。”连七笑嘻嘻道,丝毫没有同样身陷囹圄的自觉。

    见严人英脸色苍白,连七摩挲着下巴道:“如果你下一秒发起狂来,需要我把你打晕吗?”

    “废话可真多……”严人英目露不适,额角淌下冷汗。

    连七转到他背后,盯着他颈后的伤口,收起了嬉笑的嘴脸:“知道是谁做的吗?”

    严人英摇头:“背后偷袭,醒来等我发现的时候便已经如此了。”

    “你现在每日能清醒多久?”

    “长则半日,短则三四个时辰。”

    “我先帮你解决这个。”连七的手移到细丝上。

    不妨被严人英叫停:“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连七答地理直气壮。

    严人英闻言一口热血差点喷出来,向后退了半步,怀疑她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送他一程的。

    “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来找我?”连七换了个话题。

    严人英摇头:“你知不知道你刚被带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女尸傀就也给你种了冰蚕丝线。”

    “尸傀……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严人英把宋长老曾经告知峨眉弟子的关于尸傀和冰蚕一事复述了一遍。

    连七回忆道:“刚开始那几日我意识模糊,但我确实记得,有一阵子颈后痒痒的。”

    “没错。”严人英道:“当时我也在,意识虽然清醒身体却无法自控。我看到,那冰蚕死活不愿意进你体内。”

    连七愕然:“连虫子都讨厌我吗。”

    “……”他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连七见好就收地笑了笑:“抱歉。毕竟这么多天,难得见到个能正常聊天的老熟人,好让我知道,不是我疯了。”

    严人英默然,默契地没有提那些旧仇。他从善如流地摆了摆手,接着道:“后来,见此法不通,那女尸傀便开始给你下药。林中的瘴气对人危害其实不大,但她给你做的吃食里放了一种南烟草,人吃过之后再闻瘴气,极易中毒产生幻觉,乃至昏迷。

    但奇怪的是,你初时的确反应剧烈,但后来据我观察,你已经几乎不再受影响。”

    “唔,”连七思忖道:大概是因为没有一种瘴气,比千年古墓里的瘴气还毒吧。她话锋一转:“你确信我并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决定给我留记号了。”

    严人英坦率道:“没错。”他不打算牺牲自己去救连七,毕竟两人还隔着师门大仇,何况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如果连七因此不打算与他合作,他无话可说,但他也不屑骗人。

    连七却没有就此离开。如果不是为救燕凡和燕珂,严人英卷不进这倒霉事里。出于江湖道义,她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何况,她此刻的确需要一个助力。

    没有比从天而降的严人英更适合的人选了。

    “你干什么!”

    严人英不知道连七抽什么疯,竟开始扒拉他的衣领,年轻的名门少侠一时羞愤。

    “想让我帮你就老实别动。”身后传来连七严肃的话语。

    十七根细丝很长,而且质地极其坚韧,如果只是斩断细丝,那冰蚕还留在他体内,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那冰蚕,自行离开宿主的身体。

    “那冰蚕性喜血热,如果我死了,它倒是十有八九会主动离开。”似乎是料到她的打算,严人英自嘲道。

    连七不语,她的手滑过那细丝,指尖尝试着凝聚一缕先天罡气,顺着细丝的方向,引向严人英的体内。

    “嘶——连七你在干什么,我来不是叫你送我一程的。”严人英捂住心口,一股极寒凉又霸道的罡气在自己身体里游走。

    “别说话。”连七肃声道。“守住心神,放松,但千万给我保持住清醒。”

    严人英一时后悔找她,一时又想如果自己真成了行尸走肉还不如此刻就死在连七手里。便也当真配合起来。

    体内一阵寒凉,兼带麻痒。“唔!”严人英死死咬住牙,他感觉到有什么活物在他体内流窜,带起痛痒无比。

    找到了。连七心道,嘴角勾起一抹笑。精准地让罡气包裹住那四处逃窜的冰蚕,接着,控制着那缕罡气,引出严人英的体外。

    米粒大小的虫子奄奄一息地掉落在细线上,被连七用力一捻,便彻底化为齑粉。

    这是连七第一次尝试以先天罡气为己所用,这样精细的控制,对严人英固然是种折磨,对连七而言,同样不好受。

    她的鬓角凝满了汗,向后脱力靠在土墙上,在严人英没注意的地方,眼底明明暗暗,变幻不定。

    “你救我一命,我应你一事。”严人英没想到对方真救了自己,舒了口气诚心道。

    他转过头,见对方无声无息地靠坐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在月光下显出几分透明和脆弱来,严人英一惊,伸手探向她的鼻息。

    “我还没死。”连七闭着眼睛淡淡开口道。

    严人英收回手,一阵无语,却也不自觉松了口气。连七说自己好不容易在这鬼地方遇到他,对他而言,何尝不也是如此。就连连七的不着调,都显出几分亲切。

    至少当下,他是真心不希望作为盟友的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连七冷不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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