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一片黑暗。
季晴昏昏沉沉的，做了很奇怪的一个梦，梦里光怪陆离，却什么也看不清。
季晴睁开眼睛，一片黑暗，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转了转头努力消化现在的环境。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吊瓶上，药水正一滴一滴滴入季晴的右手中。
这是医院。
季晴得出结论。
头依然疼，季晴暂时不想思考自己具体的位置和怎么来的医院，只微微转头看着窗户外的月亮。
顾泽之坐在门旁边的沙发上默默注视了季晴很久。
他一直没睡。
月光洒在季晴脸上，她的侧影看起来很孤独。
“有没有不舒服？”
喑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季晴没料到房里有人，猛地转头。
顾泽之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站定。
他的影子把季晴笼罩起来。
季晴原本以为是谜的工作人员送来的医院，没想到是他。
季晴微微垂下眼睫：“没有。”又顿了一下：“…谢谢。”
顾泽之抬头看了下吊瓶，快没水了，他绕到吊瓶的那边，麻利地换上一瓶新的药水。
“这瓶吊完就没了，你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晕倒，医生说醒了可以吃点东西，我买了粥，需要喝点吗？“
季晴轻轻叹了口气，感觉似乎与他的关系愈发自然了。
但她心里却不排斥。
“好。“
房里亮了起来。
慢慢地，顾泽之的轮廓变得清晰。
他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粥，摇起季晴的床，放下床板，把粥放在床板上。
一气呵成。
“……谢谢。”
什么时候成了他伺候她了？
季晴莫名地有点想笑。
放了山药莲子的小米粥的香味慢慢飘到季晴的鼻子里。
季晴确实饿了，一口粥下去，暖暖地滑到胃里。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了，顾泽之来收，顺便摇下她的床。
“……谢谢。”
”除了这句还有别的吗？”
”……”
除了谢谢季晴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是4点半，8点的时候还有一个报告出来，再睡会吧。”
顾泽之见等不到她的回应，直接下了结论，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房间再次趋于黑暗。
季晴喝了好多粥，之前又睡了那么久，实在睡不着，但碍于两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个人，她只能小幅度的翻身。
“睡不着？”
“……我……想上厕所。”
季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丢脸就丢脸吧，反正在他面前也总是丢脸，第一次哭第二次耍酒疯这次晕倒。
“……”
灯重新被打开。
顾泽之脸色也有点不自然，过来拿下吊瓶，一手打算扶起季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顾泽之收回手，等她自己起身穿好鞋，只帮她举着吊瓶。
还好房间里就有厕所。
慢慢带着她进了厕所，把吊瓶挂在医院准备好的挂钩上，退出门外。
“有需要喊我就行。”
接着，季晴便看到他走出来房间，“咔哒”一声，门被关闭。
把季晴的尴尬照顾的无懈可击。
过了一会，房间门被打开。
“好了。”
季晴说完，便转身重新回到床上。
总不能让她的救命恩人在门口站一夜。
看顾泽之进来了，季晴说：“谢谢你今天照顾我，回头我把医药费什么的都还给您。”
顾泽之顿了一下：“那似乎需要加个联系方式？”
季晴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应该还在“谜”的更衣柜里。
“……我没带手机。”
其实顾泽之早就有季晴的联系方式，在艾落发给他简历的时候就已经存好了。
“没带手机你男朋友联系不到你不会担心吗？”顾泽之试探道：“你可以用我手机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告诉他你的情况。”
看似好心。
季晴愣住了，眼神躲闪了一下：“他比较忙，昨晚应该没有联系我，没关系的。”
什么男朋友会让女朋友每天工作那么晚还不担心的？
顾泽之已经慢慢验证心中的猜想。
顾泽之若无其事的答应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个谎果然得用一百个谎来圆。
季晴心里腹诽道。
折腾了一大会，季晴也困了，伴着慢慢亮起的日光就睡着了。
早上8点。
病房外。
“顾少，这是季小姐检查结果，有点贫血，维生素缺乏，长期的营养摄入不够加上饮食时间不规律，肠胃不太好。嗯……长期的缓慢的调理就好。”
“谢谢。”
“我开了些营养剂，补充维生素补充各项元素，先按时吃着，几个月后来复查看看。”
“好，您看着开，多开点。”
医生离开。
顾泽之仔仔细细地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指标数据。
长期营养不良？
长期饮食不规律？
昨天昏迷中能检查的项目实在有限，等哪天需要让她过来好好查查才是。
回到病房，季晴已经起来了，被子整齐的叠好放在病床上。
好好休息了一夜，季晴脸色红润了许多，她依然穿着工作服，但是头发蓬蓬的散在耳边，整个人乖巧的可爱。
顾泽之移开目光。
“起来了就走吧。”
“我自己回去就行，已经太麻烦您了。”
季晴忙不迭的接上话。
“你没带手机，口袋里有现金坐车？”
“……”
确实没有，季晴噤声。
车子直接行驶到“谜”的门口。
季晴还得回来换衣服和拿手机。
“谢谢您，顾先生。我稍后把医药费还给您，再见。”
顾泽之淡淡地嗯了一声。
知道季晴是不会让他送她回学校了。
看着季晴下车进了谜，收回目光，便驱车离开。
“小顾总，这是您要的资料。”白曲把季晴的资料递给顾泽之。
顾泽之打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资料里面赫然显示，季晴的身世以及医院里躺着的梅院长的身体情况。
顾泽之确实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第一次的哭，第二次橙子的老师，第三次出现在谜，再联想到王姐说的医药费，好像全部解释通了。
长期营养不良又萦绕在顾泽之的脑海里。
顾泽之只剩下深深的心疼。
白曲观察着顾泽之脸色的变化。
“如果没记错，小顾总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好朋友吴恩的爸爸是全国顶尖的脑瘤专家吴起。”
顾泽之回过神来。
“可以帮小顾总约见。”
“麻烦你了，白曲哥。”
白曲哥笑笑，转身要走。
“但是，她不接受怎么办？我怕伤了她自尊。”
“做些手段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没有人比白曲更懂生活在底层的人。
白曲虽不是孤儿，他的母亲早亡，父亲终日酗酒赌博，动不动就打他。他从小就衣不蔽体，读书也是零零碎碎经常上不了学，从小到大被欺负惯了。慕星辰跟着集团到县里谈项目时，遇到了被几个人殴打的白曲。
慕星辰把他买了回来。
那天雨很大，他父亲拿了钱喜笑颜开，立马签了合同。
白曲永远也忘不了，慕星辰拍着他的背，告诉他别怕，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看着慕星辰结婚，生子，白曲收起自己的仰慕和爱慕，只默默陪在旁边，做她最忠心的部下，帮助她处理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