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晚上，季晴被分到了2楼的一个包间。她端起职业的微笑，扣了扣门。

    里面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岁了，有点发福，坐在主位，另两个人对他点头哈腰。

    “您们好，我是今天服务各位的服务生，我叫云朵。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

    那个胖男人看到季晴，眼睛都亮了起来，他龇开嘴巴，露出两个大金牙，配上他的肥头大耳，显得异常油腻。

    “早就听说这里面的妞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啊，贵有贵的道理啊哈哈。你来，推荐一下酒。“

    季晴垂下眼，掩下眼里的厌恶，往前走了两步，“我们这边酒的品种很多，您看您需要哪种口味，或者哪种价位的呢？“

    胖男人起身绕到季晴面前来，“你是什么价位和口味的呢？“

    季晴的微笑僵在脸上，没有说话。

    “嘿嘿，我就开个玩笑，2000的酒给我配几瓶来。”

    “好的，稍等。”季晴迅速转身，离开包间。

    大口的呼吸几下，便去材料间配酒。

    没办法，他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她无法改变什么。谜最重要的就是私密性，所以包间附近及里面都是不带摄像头的。虽然实行了客户准入制，但有钱人的脾性也没法摸准。为了保障服务员的安全，她们的耳机里都有录音功能，也配有一个按钮可以实时呼救。很显然刚刚那句荤话实在不算什么。

    季晴配了6瓶酒，做好心理建设进了包间，便耐心认真的介绍起每个酒来，只感觉三个人猥琐的目光一直不停的打量她，跟昨天顾泽之炽热却干净的目光不同，就像有条蛇不停的在她身上爬。

    “声音也那么好听，小嘴那么能说很能舔吧。”

    季晴努力压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依然浅浅微笑没有说话。

    那个胖胖的男人打开了一瓶酒，拿出一个小杯子倒了一杯。“你，过来喝一杯。“

    季晴没喝过酒，但客人的要求不能拒绝。她想着耳机里的按钮，安心了一点，便走过去一饮而尽。

    “好酒量啊，一看就玩的很花，合我的胃口。“

    季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你不是缺钱吗，我们王哥有的是钱。”旁边一个男人帮腔道。

    胖男人满意的靠在椅子上，“云朵是吗？嘿嘿嘿，你们应该主要就是赚提成吧，这样，你每瓶喝一杯，我6瓶全开。”

    季晴不了解这种洋酒，她平日里见的多的是啤酒白酒红酒，她也不了解这种洋酒混喝的厉害。她刚刚喝完的那杯，其实口感更像带气的汽水，想了两秒，便答应下来：“好。”

    砰砰砰，酒全打开，5瓶不一样的酒在顶光下像琉璃碎在酒杯里。季晴全部一饮而尽。

    “好！”胖男人鼓起掌来，“这小妞够辣，我喜欢。”

    季晴一口气喝完5杯酒，当下倒没有太大的感受，只觉得嗓子辣的慌。

    胖男人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笑的脖子肉全部挤在一起，拉起她的手开始抚摸起来。

    一瞬间，那年大排档打工的经历清晰地浮现，胖男人的脸跟那些民工油腻的脸重合，季晴抽回手，嘴唇抿的紧紧的，退了两步。

    胖男人一把握住季晴的手腕，就把她往座位上拖，嘴里还骂骂咧咧，季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手用力的抽回手腕，一手摸到耳机想按下紧急按钮。

    “哗”地一声，门被狠狠拉开，季晴回头，看到顾泽之充满怒气的脸。

    今天是顾泽之爷爷几个战友聚会的日子，都是为国家立过赫赫战功的大将，显得格外隆重，顾泽之也不得不出席。从早上就忙到下午6点多才结束，手机都不怎么能看。

    顾泽之把车开的飞快，解开衬衣上面的两个纽扣，便给林峰打电话。

    “离她远点，不要让她为你服务，不要差遣她。”

    林峰一头雾水，想了好半天才理解，委屈道：“老子今天也没去谜啊。”

    顾泽之缓过神来，好像他们昨天是说今天不来谜。

    “就算我去了，我们也没服务员啊，不是一直都是这个规矩吗？昨天只是例行试验，你的仙女现在肯定在服务其他桌客人呢。服了你个老六！”

    顾泽之终于想起来忘记什么事，就是跟艾落打招呼要季晴只服务他们包间的事。

    顾泽之掐断电话，打电话给艾落：“季晴哪个包厢？”

    艾落被突然来的质问摸不着头脑，他们这边分配都是随机，每个包间都不能指定服务员，也是怕不正当关系的出现。

    “我得查查，怎么了？”

    “查完尽快告诉我，还有，以后她只服务我的包厢。”

    “……”艾落努力的消化顾泽之的话，过了几秒才问“她是你的朋友？”

    “是我未来的女朋友，包厢号尽快发我。”说完便掐断电话，留下艾落在风中凌乱。

    顾泽之来到艾落发的二楼的包间，季晴不在门口，包厢隔音太好，什么也听不到，他哗的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拽着季晴的手不放的场景。

    顾泽之敛起眉毛，眼神阴鸷的看着胖男人。

    胖男人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打乱节奏，非常恼火，放开季晴的手腕，指着顾泽之鼻子问“你他妈哪位？”

    顾泽之压下怒火，挑挑眉：“走错包间了。”

    “走错包间你还这么狂？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的是谁？”

    这是后面一个小弟走上前来：“您…您是顾少？”

    又悄悄移到王总耳边：“是顾少权的孙子。”

    胖男人立马脸上白里透红，非常精彩，他挤出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顾少，大驾光临，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您走错包间，说明我们有缘分，不知道是否有荣幸一起喝杯酒呢？”

    顾泽之看着这几个人演的一出狗戏，嘴角扯出讽刺的笑。“当然可以。”便抬脚往里走到季晴的身边站定。眼睛假装不在意的一瞥，看到季晴的手腕有一块被勒成红紫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他垂下眸，将自己满眼的心疼和戾气掩下。

    扫了一眼桌上，6瓶开开的酒，桌子右下角并排着几个小小的酒杯，很明显有人被灌酒了。

    “我不喝这么便宜的酒。”

    胖男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必须的，顾少什么身份，这种酒怎么能入您的嘴呢？我……”

    “你们这最好的酒是什么？”顾泽之打断他的话，转头看向季晴。

    季晴迷茫地抬眼看他，她不懂他的意思，“白麒麟，一共只有3瓶，200万一瓶。”

    胖男人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顾泽之转头看着胖男人，人畜无害地笑道：“不知道能不能请我喝这个呢？”

    胖男人摸不准顾泽之的意思，只一心想着能与他结交，咬着后槽牙说：“当然，这样的酒才配得上顾少，你，快去拿酒。”

    季晴的脑子有点清明起来，他是在为自己出气吗？

    她按照培训，再确认一遍：“您确定要开价值200万的白麒麟吗？”

    “快点的别废话，别让顾少等急了。”

    季晴点了点头，默默退出房间，去找主管批酒。

    “你这可以啊，昨天50万碧螺春今天200万白麒麟，这运气太玄乎了。”

    季晴没说话，脑海里浮现顾泽之的脸，确实都跟他有关。

    季晴出去了，顾泽之一个字也懒得说，就听着他们三个在那一顿拍马屁。

    季晴端着酒缓缓进入房间，打开酒，为他们倒上四杯。其他三个人点头哈腰的敬顾泽之酒，顾泽之扯出一抹欠揍的笑，假装抱歉地说：“我忘了，其他包间还有人在等我，今天就不喝了，下次有缘再聚吧。”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季晴没料到有这一出，其他三个人像吃了屎，一副要发作不能发作的模样，季晴低下头，唇慢慢拉出一个笑容。

    却见顾泽之的鞋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抬起头，顾泽之定定地看着她：“我迷路了，找不到地方，你们的服务员让给我，没问题吧。”话确是对胖男人说的。

    “没问题没问题，这里七弯八绕，确实容易迷路。嘿嘿嘿。”

    顾泽之便转头往门口走，季晴也慢慢跟上。培训说过在自己服务的顾客要求的情况下可以更换包间。

    季晴慢慢的跟在顾泽之后面，他今天穿了一身正装，上面黑色衬衣的两个扣子没扣，一切都把他的身材勾勒的刚刚好。

    两人一直没说话，季晴跟着顾泽之七弯八绕的来到熟悉的顶层包间。

    “疼吗？”季晴抬头，却看顾泽之看着她的手腕，长长的睫毛被顶灯投下影子，眼里溢出的都是怜惜。

    季晴心脏跳了两拍，赶紧移走目光：“不疼的。”

    “喝了几杯？”

    “……一瓶一杯。”

    “……你不知道洋酒不能混喝？”

    “顾客的要求，得执行。”

    顾泽之气笑了。他走进包间，翻出了一包醒酒汤，冲泡开，递给季晴。

    “坐下，喝，这是醒酒汤。”

    季晴看了看这碗褐色的汤，迟疑了两秒，脑海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本能信任，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你们培训没说客人带的东西不要乱吃乱喝吗？”

    季晴把大拇指攥到拳头里，没有说话。

    “叮咚”时针指向11点。

    季晴站起身来：“那我……下班了。”鞠了一躬，走到门口，又慢慢地转过头来：“今天，谢谢您。”

    顾泽之闭了闭眼，想到刚刚推开门季晴眼角红红的样子，叹了口气，认命的拿上钥匙，去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