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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卿，按照约定我会护送你们上山。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公子可以叫我浮姬。”
杨浮姬听到他应允刚刚的承诺，终于露出欣赏神色。
他们最终在互相试探的双目中，平等地交换了彼此的名字。
“我叫杨亦瑾！你可以叫我阿瑾或者瑾儿。既然你愿意帮我们，那我们就赶紧走吧，眼看要晌午了！”
可难关哪会就此停息。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忽然从树林间走出，似乎已等候多时。
姐妹俩僵在原地。
“以你们的年纪，能过了这些关卡，的确很了不起。但，你们也是未收到邀请的闯入者，在我出手之前，请回。”
那人目光冷峻，语气冰凉，似没有感情的绝命武器。
“求求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去向门主说明一下……我们受至清少仙所托，前来千山门拜师，仅仅只是想寻个依靠！我们会好好学习千山门门学的，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面对明显强大的成年对手，杨浮姬只能先开口乞求。
“仙域与千山门不睦许久。少仙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竟将自己大婚的妻子，送到千山门托付，在下实在无法理解。如若仙主知道你逃婚，定会下无数追兵抓你回去，我们若此时收留你，岂不是惹祸上身？”
“……我，我有重要的秘密要跟你们门主说，门主听到说不定，会收留我的！希望你可以让我见上门主一面。”
“师父不在山中，她回来我会告知的，请回吧。”
“请问门主何时回来？”
“我不知。”
“我们……不能等太久，公子。”
“姑娘，你刚刚过关后得出的最后二字是「阴阳」，若说二字后面还有一个字的话，会是什么。”
那人将话题引向别处。
杨浮姬用泛着青色的手掌握拳，“「易」。”
“姑娘聪颖，可知易字含义。”
“是变化的意思。”
“没错，万物虽总有规律，但万物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我们下层的人界如此，我们仙界如此，上层的神界亦是如此。
有些事如果并不存在，此时此刻必须达成的道理，那就意味着，需要时间的改变，或事件的变化才够时机。
所以姑娘何必在此一意孤行呢。”
杨浮姬凝望着面前的阻挠，心中自知言语相求是无法走向最终的高山了。
可是，如有退路，谁会逆风拼命呢。
“——若所有困境当头，人人都选择退缩，那才最是不符合万物的规律！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轻易服于从变化！”
人如此，仙人如此，神族亦是。
杨浮姬身炸青光，以太极盾为妹妹强力赋体，杨亦瑾携起姐姐以秒的速度，誓死前行的决心迅锋而出，瞬越那人。
被越过的男子眯了下眼睛，从身后唤出两支冰箭，向着她们凛冽追去。
少女们自是无法躲过，只听着箭鸣声逼近耳膜，却在滚烫灼烧的撕裂轰息中被打断。
杨浮姬风中回头。
见那叫云卿的少年人，手握一把青铜战斧，牢牢定在她们身后，斧子上燃烧的火焰，将箭矢烧碎成烬。
他终于出手了。
就像答应的那样，毫不退却地，站在她们一边。
殷云卿站起身，光终于冲破所有群山上的雾霭阴霾，完整铺落在大地之上，勾勒得少年的眉眼，清晰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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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出手后的片刻，杨浮姬还未说上一句感谢时，她就被妹妹揽着向陡峭的高山间狂奔而去。
因为杨亦瑾准确看见，穿越过这座山，云雾后便见千山崖的高耸。
堂久轩面无表情，凝视将他的武器随意焚毁的少年。抖了抖银灰绿长衫上的点点屑烬，露出他像带了手套般的黑色机械左臂来。
最后语气平淡质问。
“你干什么。”
少年也立定收手，拿出调笑姿态。
“我不干什么啊。只是逞英雄之气，帮答应的姑娘忙，信守承诺而已。”
男子转而眯眼鄙视，“信守承诺就是对同门刀剑相向？”
“……可不嘛，你要是不搞这些复杂机关，别人就不用怀疑我，我就不用跟人家打赌，这怎么有你一半责任吧，所以烧了你的箭，也情有可原。”
逻辑鬼才，男子闭眼无视。
“她们是闯入者，门规你忘了？”
“门规就是没邀请，外人不能上山嘛。不能上山就硬闯雪林咯，为了阻止别人闯你就设了这么多关卡，可设下来不就是给人过的吗，而且可见，你是多么有信心别人上不来。
但人家就是确确实实认真过关了，把你的箭林过了，融盾破了，石柱阵也解了，你怎么还耍赖啊。”
“……”
“别这么看我，给她们个机会呀。”
“每道机关设计本就不会致死，视作考验和劝退。为的是告诫闯入者，不要再踏入前方更大的风雪，你知道千山崖上有什么吧。”
“知道。”
男子看他继续执着的模样，无奈放弃了与他周旋，叹气后警告。
“你若想留，届时师门怪罪下来，我不会替你求情。”
少年耸肩。
“我无所谓的，反正又没有少挨打，到时候要真有人怪罪，我就说是你先被破了阵的，大锅您先背！”少年忽然猖狂大笑，最后冲着少女们的方向跑远，“回见。”
堂久轩沉默摇头，又回想起少女手中光晕的细节，与破阵时强劲的力量，预示到了「变动」的来临。
那是全仙界都想要的人啊，千山门也并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
这就是变化的不确定吧，果然加上了人为的意志后，才会变得好看。
他最后选择不再阻止，踏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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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们在越来越深的雪地间艰难前行，最后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身后刚刚迸发的超速火箭，让她们心有余悸。
“他拦住了那人……”杨亦瑾有些惊慌。
“是啊……会不会出什么事……”
“……看那来人好似是千山门门内之人，那小子多半也是千山门的，应该不会对他怎样吧……倒是我们——”妹妹回望着一眼遥无尽头的高山，突然有些绝望地惨笑出来，“前有拦路人，后有凶恶追兵，脚下是登不完的山……阿姐，我看我们才是要完蛋了。”
小腿深陷在雪中传来冰凉寒意，杨浮姬凄然皱眉，也很崩溃，“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让你跟着我背上一生的动荡，再也无法过普通的日子了……”
“……哎呦你怎么还难受上了呀，我开玩笑的，怪我怪我。”妹妹为姐姐擦擦脸，“你可是咱们仙界亿万仙人之中，被选中的一人啊，多了不起的命运啊！就算前路就是死亡，也堂堂正正去迎接，就该有大佬的气势。咱都知道，在所有被选中的仙人之中，可没有一个是半路折戟的。”
是啊，没有强大的内心，她如何成为这百年间，所有人都渴望成为，并趋之若鹜的最后一人。
无论她多少岁，无论她曾经是谁，在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失去了逃避困境和放弃前进的机会。
等待她的除了拼命，再无出路。
少女青盾从手中向外推出，一圈标准的圆形球体在前方高速旋转，为她们开辟出一条可前行的小道。
“走吧，瑾儿。”
可就在少女们簇拥上前的霎那，宁静的沉寂雪路，忽然狂风骤起。
周围的一切刹时间都开始摇晃起来，包括空气。
“什么……！”
杨亦瑾挡在姐姐面前，看着前方奔鸣而来的未知巨物。
杨浮姬挥出太极盾裹住二人，可她们却只能站在那里，脚下山体的崩动让她们动弹不得，须臾之间巨如瀑布一般的雪暴，扑面而来。
“啊啊啊——！！！”
雪崩将二人顷刻淹没。
杨浮姬闭起的双眼缓缓张开，心惊肉跳地以为是护盾救了她们一命。
却没想到，她们正骑在一只巨大的白色灵兽的背上，向着暴风雪遁着强烈的护力，正在逆行。
驱兽行进的，正是那个跟了她们一路的少年，他手握红光火焰，转过身来笑颜相对，肆意英气，眉剑目星。
“你到底是谁？！”风雪间妹妹高声喊问。
“来拜师的呀。”
“我信你个鬼！”
“怎么就不信呢，浮姬姐姐信吗？”
“你喊谁姐姐呢！！”
“哈哈哈！”
杨浮姬坐在灵兽上，心情还沉寂在死里逃生的恍惚间。
她一边听着他们争吵，一边望着眼前风雪纷飞的上山路。
耳边的风动忽然都消失了，她轻轻用右手按住胸口，闭上眼睛想，这就是她的命运了。
无论那是什么样的过程。
“你到底是谁？”杨浮姬在少年耳边询问。
“千山门门规中说，没有邀请的外人无法上山，你们就是没有人邀请才拼命闯机关的人。”他回头看她，“那我就是，邀请你们上山的人！”
“……为什么？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愿意相信我们？”
“因为你手中，有整个天下仙贤都梦寐以求，却渴望不得的「铭纹」啊。”他又肆笑起来，挺拔的后背烧着火焰，“那可是全仙界，仅有的十二颗铭纹之一，得到它的能成【神】，你是这世间最后一颗了。虽然力量还很弱，但谁不知道，另外十一颗拥有者，全部都已成顶层超贤，载入史册。整个仙界都被他们掌控左右，这般天降神力，怎可辜负！”
这世间确是没有任何一位仙贤，可以轻视最后一个传说中神威的魅力，无论正义抑或是黑暗。
少年说完，杨浮姬忽闪眼帘，她的眼眸瞬染幽青，瑰宝灼光。
铭纹选择强大的宿主，赋予深渊般触不可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