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事态在婶子的嘴里还原:一群混混对着俞若的酒铺连骂数声“腌臜”“不要脸的婊子”,而后不由分说把酒铺给砸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生意,沾了事呀。”婶子委婉地道。

    反应了好一会儿,俞若才知婶子说的“生意”是哪种,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环顾一圈,正好逮住周围悄然探来好奇目光的店家。

    “我家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干腌臜事,问心无愧。有人有心招惹我,亦非我之罪。”

    似是从未听见有女子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婶子和一众偷听者都微微愕然。俞若只对他们简单一颔首,把一车酒扭了个方向,往来时的路走。

    昨日上门把徐家酒楼开业的酒擂扰得一团糟,叫他们在业内丢了大脸,被报复是一定的,但来得那么匆急,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月半以内,这间酒铺恐怕都无法再卖酒,也不会有收她酒的食肆。

    “系统,你有流动餐车兑么?”

    这片街不行,她就换个区,这可是来往皆富贵的皇城脚下,徐家绝无可能只手遮天。

    【已于商城购置,随时可投放。】

    大街上凭空出现一辆推车还是太诡异,俞若便临时拐进一段偏僻小巷内。

    巷路狭窄崎岖,俞若推酒车推得吃力,背后蓦地袭来一阵凉风,心头悚然,下意识丢了把手,倒退三步。

    不等她退得更多,眼前酒坛碎片与烈酒香同时哗啦啦炸开,定睛一看,是一块棱角锐利的巨石,砸到人的脑袋上,非头破血流不可。

    骤然灾至又险险躲过,俞若惊出浑身冷汗,不由厉声喝道:“谁!?”

    前后巷角蓦然走出数个黑影,又高又壮,跟他们一比,俞若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布偶娃娃似的。

    “你就是俞家新掌柜吧?长个病秧子样脆不兮兮的,”为首那人把嘴里的草根唾出,“别说,她这酒还真挺香。”

    俞若蹭着泥地后退,后脑勺忽撞上一个墙壁般的东西,立时回首,只见身后的巷口方向也围上了人。

    四面夹击,俞若退无可退,只得贴着墙边站稳。

    为首大汉走到酒车前,将一坛酒握在手里,揭开灌了几口,啧了几声,手倏地松开,酒坛坠地摔了粉碎。

    “好酒,可惜我老板不想看见它一点——都过来,把这车给我砸了!”

    数十人登时一拥而上,围着酒车摔踹踢踩,脆响不绝于耳,浓重的酒液香气破坛直冲俞若而来,呛得她咳了几声。

    另外几名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彪形大汉黑压压挤上来,宛如一堵人墙,俞若呼吸不由得一窒。

    余光有什么东西微微泛光,俞若瞥去,只见为首那人摸出一只短匕,眼皮霎时跳了起来。

    “君……我们动口行吗,只动口,别动手。”

    那人跟聋了似的,动作不停,俞若扭头急寻出口,试图闯出去又被按回墙上,在那把寒锋抵近的同时大喊:

    “等等,你们看那边!”

    只有后排的几人扭头看了眼,握刀的人巍然不动,目标明确,直冲她的手掌而来。

    不是大哥你戒过毒吗连眼睛都不动一下——

    但对方的这刀最后还是没能下成。

    俞若眼前,本是一阵人为拥挤造成的黑翳。

    眨眼间,这黑翳忽的从外围打破了一个缺口,泄进一道光线。

    紧接着,光芒所笼之处越来越大,一只手从上掌住握刀人的脑袋,猛力向泥地上一掼,砸出一声可怖的肉闷响。

    俞若双眼骤然见光,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被这动静惊得缩了下肩,尽管瞧不见人,但抱着感恩的心态先行开口。

    “多谢出手相助,小女感激涕零,必结草……”

    话未毕,光线恢复,俞若低头,与俯身握着大汉下颌的李易对上视线。

    “……”

    好极了,父债她都尚未还完,这下给自己欠下了个真债。

    李易今日穿的还是一身黑衣,很是低调,站起掠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黑衣人,把地上所有人的脸都翻了遍,抬起头报告。

    “都是徐建忠的狗。”

    好耳熟的名字,俞若眨眨眼,恍悟,这不就是记忆里徐老板的大名?

    “你…您怎么会刚好在此地?”

    “酒气重得奇怪,来查看。”

    闻言,俞若在满地碎片上顿片刻,忍着心疼别过眸。

    毕竟是一车全碎的烈酒定位,效果很难不显著。

    “您出门是因为找到那个东西了吗?”

    “并无。”李易垂眸看她,突然说:“验尸有异。俞成脊骨断裂是人为。你母亲是被迫服毒。”

    言下之意也很明显,双亲死亡皆是有人有意为之,但尚未查清幕后之人,不然他不会与俞若先说线索。

    且他像是不知道委婉二字怎么写似的,直接告知了她。

    哪怕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俞若仍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大脑一时空白。

    好半晌,她才问:“呃,那,之后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吩咐。”

    “我验了你双亲的尸身。”李易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俞若回望回去,茫然眨眼。死因有异,验尸是正常手段,怎么了?

    李易像是看懂了她眼神的意思,有些意外。

    二人说话间,地上有一人由昏转醒,抬头,目光扫过李易与黑衣人,最后定在俞若身上,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惊诧。

    “你……你背后的人是谁?老板为何会不知道……”

    俞若舔了舔嘴唇。这叫她怎么答呢。

    李易是不是她的上司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不能明说;

    而李易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她也挺想知道的。

    “我明白了,是不是西……”那边又开了口。

    可他没来得及说“西”什么,俞若只听耳边一道金铁划空声,噗地扎进对方肩膀中,那人立刻朝下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彻底昏了。

    她的目光向左移,只见李易慢条斯理地合上了手里的粉末。

    若她没记错,那柄匕首飞出去前李易似乎拿刀尖沾了沾粉末,既然沾身即晕,那么这粉末恐怕有剧毒。

    俞若后知后觉,那天晚上她何止是单挑老虎,分明是扒着老虎的嘴拔牙。

    李易把粉末包好,随手丢到她手里,俞若忙不迭接住,听他说:“自保。少量。”

    “……多谢。”

    后面明显没她什么事,俞若便先回了一趟家里的灵堂,掀开棺材,里面二人身上有被解剖又妥帖缝好的痕迹。

    俞若叹了口气,为他们上了一炷香,心中默念:既然占了你们女儿的身体,二位也算我的父母,必会查出杀害你们的人,为二位报仇。

    上完香,她回酒厂将浓香型白酒和米香型白酒各酿一批,放到系统新兑的摊车里,次日推车赶到另一边街区时,天光微熹。

    此地也满是酒餐肆,来往餐食香味诱人,亦有不少卖酒的酒家,俞若在里面极不起眼。

    更好的摆摊位置都早已固定,俞若不想第一天就招人记恨,无意争抢,遂低调地找了个角落支起车。

    这个角落还有个用草帽盖着脸睡觉的青年,听她取东西悉悉索索的动静,不耐烦地掀开草帽,嘟囔了一句。

    “说了这个角落不会有人买东西,怎么还有人凑过来摆摊。”

    俞若只当没听见,把东西摆好,打开酒坛的红布巾,霎时,滚滚酒香扑面而来。

    她还未将酒倾出,耳边哗啦几声响,摊前猛地站住了一个人,草帽挂在手上,两眼放光。

    这人方才还对她不耐烦地啧啧,如今见酒即眼开,让俞若有些忍俊不禁。

    “今日新开业,新客可免费尝一杯酒,一坛八折,你要来一杯么?”

    草帽青年手催得像扇风,接过俞若递过去的茶杯,将酒一饮而尽,立刻“哈”了一声。

    “好独特的风味,给我来五坛,不,十坛!”

    “不好意思,一人只能限购三坛。”俞若笑道。

    草帽青年闻言皱眉,却没有俞若想象中继续死缠烂打,干脆地给了她二十四两银子,抱着酒躲到一边翘起腿喝了起来。

    这可谓开局大吉。可俞若等了许久,没有第二人来。

    好不容易有路人闻到俞若家的酒香,循着味找来,一看是个丫头片子,立刻又折返回熟悉的店家买酒。

    俞若耐心等待,身旁的草帽青年却比她还急,见状啧道:

    “我看怕是没人会来买你家的酒了,不如把酒都卖给我吧?”

    “我倒觉得,我今天能把酒都卖完。”俞若气定神闲。

    “打赌。你卖不完,就把剩下的酒都卖给我,原价减四成。”草帽青年立刻道。

    立下赌约后半刻钟,俞若等来了第二位顾客。

    王老四是老酒客,新家乔迁,想买坛酒好生庆祝一番,可把这条街的酒摊都逛了一遍,都没有适合他的酒,快离开时发现角落还有一家,不抱希望地走了过来。

    他好酒又抠门,不肯直接买,提出试喝,说出这话要被一半的酒家翻白眼,这小妮子却立刻递来一茶碗。

    王老四不是很期待地喝了一口,酒刚入喉,清冽知香,含琼滚烈,登时睁大了眼。

    “好酒!你这酒多少钱?”

    “一坛八两银子。”这妮子回他。

    王老四闻言,下意识心痛了一番,往日让他这样的人掏钱买酒可得费一番功夫,可这家的酒难得合他口味。

    好酒不遇!他赶紧掏钱买了一坛,乐颠颠地走了。

    之后来到这个角落买酒的人依旧不多,可几乎都是试尝了酒后便拍板买下,小半天里,俞若的钱包便鼓了起来。

    没人来买酒时,俞若便认真提笔记账。

    卖酒的利润高,可仓库里的原料也快熬完了,有些工具也得买,还有雇工人……都是不小的开支。

    她尚在思考是否要雇个护卫,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掌,狠狠拍在桌上,哐当一声,震得她险些把笔摔了。

    同时,她的头顶响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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