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人到底是谁啊！”唐逸在回教室的路上，狗三儿跟李稚瞥见她身影，两人对视一合计，马上在后边跟着，也不说话。

    走着走着，唐逸忽然停下脚步，扭脸问这两人：“他有病吧，我认识他吗？”

    “啊？”俩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狗三儿抠抠嘴角，张嘴问：“谁有病啊。”

    唐逸蹙眉，嘶一声，低下眸子定定与狗三儿对视：“我们学校的，我以前也没见过他。不过......”她低声喃喃两句，摇头背过身子继续往回走。

    “欸！到底谁啊。”狗三儿对着唐逸的背影招手，厚重略有沙哑的嗓音，引得走廊两边的学生纷纷扭头看，他注意到立马咳嗽两声，收敛脸色，扭头跟李稚一起回了教室。

    狗三儿跟李稚学习不怎么好，俩人刚好在同一班，一起约着出来倒也方便。唐逸这边学习相对他俩来说，那简直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仨人一个在8班，两个在18班。

    唐逸回教室的时候，正巧遇上出来上厕所的姜言，后者见她回来了，很自然地冲她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过去：“给你留的。”

    唐逸低头看一眼那糖，什么话都没说，稍稍侧个身子直接进班，连声招呼都没打。

    这倒引起了与姜言一起出来的女生的议论：“姜言，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非要一直巴结唐逸啊。天天不学无术的。”

    姜言扯扯嘴角，把糖装进口袋，扭头温温柔柔地笑着说：“这不叫巴结，我们是同桌，确实应该互相照顾。”

    同学：“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出来她对你有任何照顾。每次课代表收作业她都是在抄你作业，轮到你当班委时，光明正大的上课吃东西，简直是在欺负人。”

    姜言拍拍女生的手：“没有了，学一天习确实挺累的，吃点就吃点，而且起码她还想着交作业。”

    言及此处，姜言双眼弯的更明显了。

    “呃......”女生一时语塞，想了想，凑近姜言神秘兮兮地问：“你是被她威胁了吗？”

    姜言发出一声奇怪的‘嗯？’，继而笑着摇摇头。

    约莫去了五分钟，姜言回来时看到唐逸正趴在桌上睡觉，她什么也没说，很自然过去关上教室后门。

    两人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基本上是唐逸伸伸手就能摸到后门的程度。

    “我进去一下。”姜言站在唐逸旁边，轻轻戳戳她的肩膀。

    唐逸的声音从桌子下边传来，闷闷地嗯声，仅仅往前挪了凳子。

    “呼。”姜言坐下去拨弄刘海儿准备继续写作业。

    这节课恰好是自习，教室不会坐老师，只是外边走廊会有级段长来回转班，转到的时候班的时候，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转不到的时候，班里多多少少有些杂音，后来愈演愈烈，甚至是到了前排几人能直接发出爽朗笑声的程度。

    姜言被吵的有些静不下心，握住笔的手猛地一顿，卷子被笔头戳穿一个洞，她倒吸一口气，反过来卷子来回看。

    清脆的试卷声音确实不小，唐逸的姿势在短短两分钟内换了不下三个，她再一次扭头转向姜言这里，红着脸眯开一只眼，瞥见同桌紧蹙的眉头和卷子中间的窟窿。

    她什么都没说，又转了回去。

    闭眼呼吸几口，懒懒从桌子上坐起来，两手直直拍上课桌：“会不会安静点！想说话滚出去说！”

    霎时班里鸦雀无声，前排那几个还在嬉闹的男男女女也停住手里的大闹，纷纷扭过头来盯着唐逸看。

    “写吧。”唐逸丢下这句话，不等姜言开口，又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倒头就睡。

    望着唐逸的后脑勺，姜言拨下刘海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

    高中老师的改卷速度通常是极快的，前天考的试，今天差不多成绩都出来了，按照惯例，级段会开一个统一的总结大会，地点就在操场的看台那里。

    这次开会的负责人是学生们口中的秃驴，他上台时手里还拿着自己准备的一个扩音器，样式就是菜市场随处可见的那种。

    他上台边走边调试扩音器，走到中间站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八班的唐逸，给我上来。”而后正面面向同学们说：“额...开会之前先通报一件非常恶劣的事。”

    听到自己的大名，唐逸提眉抬手扶住额头，叹出口气，不多时便从标准的方块儿阵中默默走出来。在全段师生的注视下，低头走上看台，两手往裤缝一垂，仰个脸直对着太阳。

    秃驴：“往中间站站，都让大家看看你那好样子。”

    唐逸无奈，被迫平移到正中间，这个位置是最好的位置，能很好地将所有班级尽收眼底。唐逸低下头，从最右边的班级开始往左边看，对秃驴的话右耳朵进左耳朵出，不闻不顾。

    秃驴：“那有些人没脸没皮的，你们父母掏钱送你们来上学，就是让你们去网吧玩的是吗？！我今天说的是唐逸，不是因为只有她去了，据我知道的，咱学校可多的是人偷摸去网吧玩。你们最好别让我抓住，不然可就不会就是亮相这么简单了！”

    说到这里，秃驴突然点了唐逸的名字：“给各位同学们公开认个错，尽是耽误时间，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早就能回去学习了。”

    又来这一套，唐逸盯着秃驴递过来的扩音器，抬眼跟他对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翻个白眼，接过来磨磨蹭蹭、懒懒散散地开口：“我......是八班的唐逸，我不应该在考试期间出去上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她在说这些话时是完全不过脑子的，实话说像这样的场景她不是经历过一两次了，当众道歉并不会影响她当下的所作所为，就比如扫视前排的学生，以此来缓解自己站在看台上的尴尬。

    “以后一定不会再——”

    唐逸说到这里时，忽然断了声，秃驴扭过来说她：“说完了？”

    前者猛地回神，摇头咳嗽两声，继续补上最后的话：“一定不会再犯了。”

    “嗯，看你认错态度还可以，这次就算了，要是再被我抓住一次，等着叫家长吧。”秃驴没耽误太多时间，简单两句完事，原地解散了学生。

    “妈的，终于是被我找到你在哪了。”

    唐逸从看台下来时，姜言就在角那里等她，唐逸过去的很匆忙，像是在着急赶路一样。

    在经过姜言时，匆匆丢下一句：“我有点事，你先回教室吧。”

    留下一脸懵的姜言，跟在末尾吐出一句弱弱的：“哦，好。”

    高二级段的分班比较奇特，班级越靠前，所在的楼层越高，班里的人学习越好。五楼是一班到八班，四楼是九班到十八班。

    唐逸挤开楼梯口拥挤的人群，一次两三个台阶往上奔，从走廊尽头按个查班级往前走，最终她的脚步停留在二班门口。

    唐逸单手插进裤兜里，站在教室后门口抬头觑眼门牌，而后敛目，将目光集中在教室倒数的排正中间的位置。

    那里有个短头发的男生正在低着头玩儿手机，唐逸这样判断是因为那人脸上泛的绿光是在醒目。

    在过去找这人之前，唐逸翻眼警告周围人，示意他们不许出声。

    大部分好学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学习，他们也不想平白无故惹祸上身，且惹怒的对象还是级段出了名的唐逸。

    于是同学们彼此都心照不宣，默默低头从她身边离开，去往教室前排。

    “真是服了，说了赶紧抛赶紧抛，都想什么呢在......”李观棋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憋得不自觉隐隐抽搐，他控制着拇指往下滚动屏幕，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巴掌大的屏幕上，完全忽略了周遭环境气压的变化。

    ‘嗖’的一声，李观棋手里一空，脸上一凉，扑上来一股清新的雪松芳香，他可顾不上欣赏这香味，要知道在高中手机被没收是一件很严重的违纪。

    李观棋随即拧眉，整个五官聚在一起，顺势整个身子往后桌一靠，两手抱在一起，斜翻上去眼睛瞪着她：“手机给我。”

    呦，到底是谁先惹的谁。

    唐逸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两手捏住手机一角，抬腿踩住李观棋的椅子顺带踩住他的裤子，拿手机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脸颊：“少给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丢瓶子的人是谁。手机我没收了。”

    唐逸反手揣住手机打算往口袋里装，好巧不巧一扭脸撞见二班班主任，她见到不属于自己班的学生本来就存疑，再者低头又见到了违禁物品，她当下伸手严肃道：“手机交出来。”

    唐逸咬牙，五指狠狠攥下手机边缘，忽而嘴角裂开一抹笑，双手呈上手机：“给。”

    班主任：“手机没收了，回去让你班主任亲自来找我拿。”

    唐逸眼尾的笑意愈深：“不用，我违反纪律拿手机，就该受到惩罚，老师您只管没收！”

    可能是她的态度实在过于热情激动，班主任愣住有些讶异，却还是在学生面前保持好该有的严厉，嗯一声让她回到自己班级。

    唐逸走的时候，脚欠往后蹬了一下李观棋的凳子腿。

    李观棋猛地身子后仰一下，差点失重摔出去。

    这算是扳回一局，唐逸开心的嘴撅起来，差不多能挂一个油壶，从走廊这头游荡到走廊那头，回教室叫姜言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

    姜言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忙活手头的卷子：“你去吧，这题还没写完呢。”

    唐逸撇嘴，靠在椅靠，脑袋歪到姜言的肩头说：“你请我，我没钱。”

    姜言深吸口气，盯着卷子眨眨眼，按下笔，一把推开唐逸的脑袋：“那走吧。”

    唐逸：“好嘞！”

    俩人又说有笑的一起出门，正走着迎面撞上李观棋，那人站在离二人越五米的地方，双拳攥的死死的，两腮帮子咬紧鼓囊囊。

    姜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蹙眉疑惑着，扭头瞥向唐逸，后者稍稍歪头，满不在乎地回望向李观棋的眼睛。

    “你是不是有病，我告诉你唐逸，手机的事咱俩没完，这周末休大周，放学在网吧旁边的小巷子等着，我弄不死你！”

    唐逸看似目光聚集在李观棋的脸上，实际对于他的话，她只轻飘飘回了一句：“算了，今天心情好，我请你喝饮料吧。”

    姜言：“？？？”

    唐逸扭头拽拽姜言的手臂，扑哧一笑，径直撞着李观棋的肩膀离开，经过那人肩头时，唐逸冷冷丢下一句：“垃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