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端倪

    长安已然变天,崔伯翰主仆自离开横水镇后,倒没再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加之这几日风清云淡,伯翰、大虫、紫草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觉得这惊险坎坷也应到此为止了。这一日,几人因赶路错过了可投宿的村镇,此时天色已晚,而前方官道依然黑茫茫没有尽头,被咬了一口的月亮挂在天空,月光透过树杈照射在路上,让整个官道变得斑驳陆离,本来就颠簸的道路更加难以分辨是沟坎还是倒影,几人本来叽叽喳喳的也渐渐沉默下来,寂静官道上的只有马车吱吱扭扭的声音,驾车的山叔最终不得不放慢了车速,紫草实在忍不住了,掀开马车帘子问道:\"郎君,这天越来越黑了,我们今晚怎么办呀,不能住外边吧?郎君这好不容易消停几日,不会。\"说着四周看了看,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崔伯翰还没说话,大虫忍不住瓮声瓮气的叨唠道:\"胆小什么鼠…,住外面就住外面,这叫良宵什么景…,我虽然才高什么斗,但我毕竟是粗人,这些我都懂,你说你天天在郎君边上喝墨水怎么就不长进呢?\"紫草被大虫这么抢白,倒是胆子壮起来了,反唇相讥道:\"还真是有文人风度呢,我看你墨水没多少,酒水可没少喝,要在这露宿了,恐怕郎君就是有银子也找不来四五个人抬你回去啊!\"大虫脸一红,原来前几日在相州城,大虫喝多了,崔伯翰当真是主仆情深,请了四五个人才把他抬回客栈。这吃饭没花多少,雇人倒是花了不少银两。\"你这小小女子…才疏学什么…不学无什么…江郎什么尽…\"大虫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仅能喝酒水还喝了不少墨水,也不管合适不合适,急赤白脸的把听过的见过的能说不能说的成语都用上了。两人这么一斗嘴惹得大家都乐了,倒是冲淡了一些赶路的焦急。崔伯翰边笑边说道:\"行了,你俩都收了神通吧,你们看,前面这条岔路往上那半山腰处似乎有房子,我们赶过去看看,或许可以借宿。\"众人抬眼望去,前方山腰处若隐若现的似乎有些馒头形的低矮房子,房子两侧还有些烟囱形的黑影,如梦娇笑着说:\"郎君说的是,快过去看看,要是安善人家我们正好就住下了,免得赶这黑路怪吓人的。\"紫草也附和着,只有山叔看都没看那片直接说道:\"前方不远应该就能到镇上了,我们此时下官道,万一那边无法借宿,白跑不说,迷了路更麻烦。\"其他人听山叔此言都望向崔伯翰,崔伯翰看着好似没有尽头的官道说:“山叔,那地方也就是山腰处,上去不远,而且直接就能看到说明没有什么遮挡,咱们从这小路上去,即使上去无法借宿原路返回即可,不会迷路的。”山叔听伯翰此言,还想再出言,旁边紫草也只嚷嚷去看看吧,要休息,大虫也跟着附和,山叔毕竟也只是个仆人,无法再阻拦,众人便拐上了上山的小路。

    崔伯翰等人刚上了小路不久,后面官道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健马飞奔而至,马上坐着一个黑衣人,满是坑坑洼洼的脸上斜斜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这人停在路中间一言不发,不耐烦的看着后面,没过多久来的方向又扭扭歪歪的跑来一头黑驴,驴上骑着一个矮胖子,说他歪歪扭扭是因为黑驴本就不高,矮胖子的双脚已经快搭到地上了,随着驴背的颠簸,这个矮胖子时不时的就要把脚翘起来,抬起左边右边可能就拖地了,抬起右边左边可能又拖地了…所以就歪歪扭扭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刚跟上来还没来的及张嘴,那先到的刀疤脸指着矮胖子就尖酸的骂道:“陈胖子,我说你怎么什么都干不成呢,到这不是游山玩水,人家金主给钱了,就你这磨蹭,也不知道大哥为啥收你?”矮胖子听这话也急了,说道:“我,我,我说刘三,大,大,大哥骑黑马我,我,我没意见,可现,现,现在大,大,大哥没了,凭,凭,凭什么你骑黑马,我,我,我骑黑驴?你,你”刀疤脸没等他说完,抢白道:“你最挫啊,你不骑谁骑,像个矮冬瓜…”矮胖,此时陈胖子不怒反笑:\"瞧…瞧把你厉害的,有…有这本事横水那你别跑,把那个白衣娘们砍死,我老陈也服你一回。\"刘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势顿消,可是一转念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斜用手指点着陈胖子说道:\"陈胖子呀陈胖子你是狗屁不懂,来刘爷爷问问你,你知道什么是菩萨蛮吗?\"陈胖子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顾不上这个\"刘爷爷的孙儿是谁了,茫然的问道:\"蛮,蛮,蛮啥?\",见陈胖子果然不知道这个典故,刘三好像扳回一局,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馒头!蛮啥…让你平时多尊敬刘爷你不听,这时候知道自己啥都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你没看那个白衣娘们身姿袅袅吗,你没看那个五官不像咱们中土人吗,你没看那举手抬足好像跳舞一样吗?那就是菩萨蛮,那是豪门大院才有的,没有身份的人家别说拥有了,连听都没听过。\"说到这眼角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边上认真学习的陈胖子,咳嗽一声接着说道:“这菩萨蛮不只是舞姿曼妙,有的还拥有一身好功夫,身不动膀不摇杀人于无形之中,在长安这些达官贵人谁家要没有个菩萨蛮,你都不好意思出门。”陈胖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难,难,难怪那么漂亮,可,可,可这和你落荒而逃,有,有,有什么关系?\"绕是这刘三脸皮够厚也不禁老脸一红抢白道:\"你就不能眼光放长远点嘛?仔细想想这菩萨蛮既然是达官贵人的娇宠,又怎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小镇之上,一定是后面还埋伏着千军万马,你刘爷爷早就看透他们这点小伎俩了…\"\"你,你是谁刘爷?\"这时陈胖子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刘三的衣服,一旁的高瘦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道:“你俩都闭嘴!前面就进山了,准备干活!”

    话说崔伯翰众人沿着小路一路上山,快到半山腰,哗啦啦飞起了几只大鸟,这大鸟也奇怪,不飞远,却在那馒头形建筑上盘旋。崔伯翰和大虫抽了马屁股几下,快速朝那地奔去。快到跟前,二人鼻中竟窜入一丝腐臭的味道。伯翰和大虫下马捂着鼻子打量起这房子。二人从未见过这种房中!中间堆成的圆圆高高的馒头型土胚,馒头房子两侧矗立着两个细条的长方形烟囱状的东西,长方形烟囱最顶上是封死的,上半部分侧面用菱形镂空砖垒砌着。“奶奶个熊,这是干啥的呀”大虫一边说一边往馒头房子另一侧绕去。“郎君,郎君,哎呀,吓死我了!”崔伯翰正寻思这到底是干什么的,大虫一边跑回来一边惊慌的喊着。崔伯翰忙迎过去,大虫拦着他不让他去,他一边推开大虫一边不屑道:“有什么好怕的,爷什么没经历过。”可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被地上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都□□着,残缺不全,有的内脏耷拉在身侧,有的鼻子只剩了个黑洞,有的大腿已经没肉了,身体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碎肉残渣,看着倒像是被动物刚刚分食过。而那腐臭也是这一堆东西发出的。一声尖锐的鸟叫声打破响起,崔伯翰抬头望去,是一直盘旋在天空中那几只巨大鸟儿发出的,想来这几具尸体的惨状应该是那些大鸟所为。崔伯翰也顾不得多想了,拉着大虫骑马就往回走,拦住了慢吞吞的往上走的马车。大虫又添油加醋的把上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听的紫草差点就吐了出来,一直庆幸山叔马车赶的慢,又催着山叔赶快返回到官道上。

    崔伯翰大虫一时还无法从那触目惊心的情境中拔出,众人都沉默着继续前行,可黑暗中的山道感觉怎么都没有尽头,就在这沉默堆积的快要燃爆之时,前方陡然出现了一座破庙,说它破还真是名副其实,山门腐朽,主殿有一半已经塌了,左侧偏殿就剩下一堵墙屹立不倒,墙头上长满了狗尾巴草,右侧偏殿还算完整,只是窗户已经剩了些烂木条,随着风敲打这窗框,一下下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众人走进还能避风的右侧偏殿,偏殿中央放着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炉子,炉子里还有没有燃烧干净的柴火,但炉子和柴火上也都堆满了灰尘,看情形应该是很久前也有人在这里住宿过,偏殿的内的几尊神像,时间太久远了,残缺不全,结满蛛网,完全无法分辨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天越来越黑,前方也还未知,这里总算是有片瓦遮体,有间屋子挡风遮雨,众人便决定在这里凑合一晚,天亮了再赶路。紫草和如梦睡在偏殿的内侧,伯翰睡在外侧,山叔和大虫分批值夜。也许是路途太劳累,也许是对未知黑暗有些担忧,众人谁也不说话,吃了点干粮便歇下了,风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屋外偶尔传来鸣虫的叫声,墙上的影子随着篝火忽大忽小。紫草和如梦好似已经熟睡,呼吸变得逐渐均匀,大虫在旁边也打起鼾来,伯翰听着鼾声翻来覆去。想到自己从家中出来这一路遇到的各种异事,又担心母亲在家中如何应对,又迷茫前路还会遇到何种问题,本来就思绪繁杂,加之大虫鼾声震天,听的他更加心烦意乱,索性起来跟值夜的山叔说了下去破庙外走走。

    出了山门,伯翰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听着草丛中的虫鸣,吹着丝丝凉风,烦躁的心情终于稍稍平静,就在他转身准备踏入山门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那大树边好似有俩人在说话,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似乎聊的是绛州驿丞的什么事儿。崔伯翰心下好奇,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聊天,可这荒郊野外的也不敢贸然过去,只能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可不是嘛,这个高驿丞确实是个好人,不过他的儿子可不好说,听说他手脚还不干净。\"\"对,上次李员外的银子就是他偷的,去还赌债了。\"另外一个女人说道。\"是呀,人家李员外对他可真是不错,冬给棉,夏给粮的,可他倒好,贪人家买菜回扣不说,还…\"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这段比较隐密,两人怕人听到开始低低耳语了。

    崔伯翰听着正起劲,这会儿听不清了,便下意识的向大树那边挪了几步,只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又说到:\"真的!他还能干这种事儿吗?这李员外的女儿可是远近有名的一枝花,那姑娘长得可好了,你可别瞎说…\"\"呦…我怎么会瞎说,我告诉你,他不只这些,最近听说这个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又得了一笔大钱,现在天天晚上泡在那个花香楼里,那花香楼住一晚上可是要不少钱呢,怎么着也得这个数…\"\"这个我知道,那天这小子喝多了酒,曾经说过,好像有个冤大头给了他好大一笔钱,让他在这等一个人,等那个人来了就…\"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崔伯翰不自觉又向前挪了几步,离那棵树已经很近,那对话却没有再响起,伯翰觉得也许是别人发现了他在偷听,干脆就大步走过去想打个招呼,可是到了近前,大树周边却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聊天的声音依然在耳,真真切切,而且可以确定的是离树越近,声音越大,可是树的周围真的什么人都没有。突然有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由树上传来,他抬起头一看,这下可吃惊不小,只见这棵大树的第二个树杈上趴着两只猫,一只黑色,一只白色,这声音就是它俩发出的!这时白色的猫开口了:\"这个事情太缺德了,只有他能做出来\"\"可不是嘛,这事要是真做成了,那可是缺了大德了…你说是不是?\"黑猫前两句话是对白猫说的,可这最后一句它却是歪过头盯着树下的崔伯翰一字一顿的吐出,猫嘴一动一动的,明显就是对崔伯翰说的,这只黑猫两只眼睛中呈现着两道竖线,它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崔伯翰,这时白猫好像也发现了崔伯翰的出现,也歪着头盯着他,四道竖线般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对着着诡异的画面,崔伯翰真的慌,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压根发不出声音,就见这两只猫同时张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哈哈哈…你说是不是?\"…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声音,一时间分不出是男还是女…随着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和笑声,两只猫也闪电般的跳下树来,几个晃动,钻入草丛踪迹不见…

    崔伯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越跑越远,才逐渐回过神来,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这第二个树杈,已然是没有那两只口吐人言的猫了,但那树杈上却还挂着一个小布条,布条上隐约还写有字迹。崔伯翰跃起摘下布条,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只见布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瓦片尚有翻身日,东风也有转南时。\"崔伯翰念着这两句话,一时全无头绪,于是将布条揣入怀中回庙中。

    刚往回走一半就听远处草丛又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崔伯翰心想这两只猫还真是阴魂不散呀,想都没想捡着个粗树干追了下去,直追到一个山洞旁,望着黑洞洞的山洞,崔伯翰有些犹豫了,“逢洞莫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尤其是想起那猫的诡异之处!可是他又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而且之前那猫好似对他有所顾忌,并未攻击他。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山洞,摸着山洞一侧的石壁慢慢往里走,此时那淅淅索索的声音也早就没有了,四周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异常的安静,随着越走越深眼前就只剩黑乎乎一片,只能从特别空洞的感觉断定这洞的宽旷。崔伯翰此刻已经后悔进入这洞中,转身就要回去,就这一转头,耳旁突有恶风袭来。崔伯翰一个下蹲低头,紧接着就听到“噹”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打在石头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噹”这次明显比以前力量大了许多,第三声“噹”紧接着传来,不过这次的声音是两个木头撞击发出的声音,接着就是连续的”乒乒乓乓”响了起来。

    崔伯翰不敢再站起来了,蹲下贴着墙边悄悄的向洞外爬去,爬出几步后后面开始传来闷哼的声音,感觉是有人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咬着牙坚持没发出声音。这时崔伯翰也明白了里边是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打起来,崔伯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出了山洞就一溜烟跑回破庙。这厢洞里也消停了下来,一声音道:“大…大哥,我不行…行了,我受伤了”,另外一个声音道“你个笨蛋,叫什么大哥,我鼻子还流血了呢”,“刘,刘,刘三我,我我又没叫你,你,你,你才笨蛋”。突然一道火光亮了起来,是个火折子照亮了洞中。洞内正是瘦高个、刀疤脸、矮胖子仨人,不过此时三个人都是鼻青脸肿,尤其是瘦高个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都是鼻血,矮胖子右手里还拿着半截断棍子,左手捂着头顶,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流了出来。矮胖子举起半截棍子指着刀疤脸愤愤道:“你,你,你非说单,单刀反光,我,我我就没听说,说说说破棍子能杀人的,这,这,这洞里乌漆嘛黑的有光吗?反,反,反个屁啊?”瘦高个一脸铁青,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扔下手里棍子快步走出山洞。矮胖子和刀疤脸看着瘦高个的背影,又相互瞪了一眼,顾不得身上的伤,也狼狈的追了出去…

    回到偏殿的崔伯翰看到众人已经恢复了些许精力,招呼大虫山叔一起打着火折子去了山洞,可这里除了石壁上的点点血迹,也就地上那几根带着血迹的破棍子。众人只能作罢返回,出山洞时,山叔走到了最后,趁伯翰大虫不注意悄悄的在洞口划了一个“山”的符号。

    一夜无话,次日天亮,众人休息了一夜也都恢复了些许精力,紫草和大虫又开始斗嘴。\"这边紫草说:“那我想问了,就算我同意了去山腰那片房子,你就怎么知道一定会不吉利,说不准比这里好呢,说不准还真有人家呢。\"这边大虫依然运用着虫式成语毫不示弱的说:\"你还真是强词夺什么呀…,真应该让你自己过去看看,把你吓得屁什么流…看你还嘴硬。\"紫草听到又是屁又是尿的,气愤不过,转身抓起随身佩戴的弹弓就要教训大虫,此时的大虫才显露出真正的身手,飞快的躲到山叔身后,这一幕其实在安平崔家几乎是天天上演,一般崔伯翰不是一旁看戏就是火上浇油,这会儿却沉声道:\"都别闹了,昨晚,还发生了另一件怪事……\"听崔伯翰讲完那诡异的猫,众人也都吃惊不已,从来没听说过猫还能说话,而且还是两只猫一起聊天,这个绛州驿站又在哪里呢,紫草大虫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跟伯翰在那说个没完,如梦在一旁安静看着他们三人,她没发现山叔也在安静的看着她。众人一边说一边收拾行装继续前行,可能是大白天心情也好了很多,脚程也就加快了,不到中午就赶到一座大城,远远看着城门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众人离城门越来越近,直到可以看到城门上悬挂的匾额,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正是那两只诡异的猫口中所说的“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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