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随着房门大开,女子的□□声也愈发响亮,几乎称得上是哀泣。

    赵明甫忙向屋内看去,哪有什么温憬仪,只有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躺在地上,衣服被她自己扯得大开,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而她满脸红晕,汗水涔涔,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几乎不省人事,看着是进气出气都所剩不多了。

    “这……”赵明甫迟疑地看向庆王,不太明白状况。

    庆王则脸色大变,睁大了眼睛瞪向那个宫女。

    褚玄沣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内,冷笑道:“怎么,庆王殿下看起来似乎认识这个宫女?”

    方才——

    褚玄沣随那宫女来到竹屋前,称要赏赐于她。

    宫女还满面喜意,连称不敢时,褚玄沣话锋一转,声如利剑破空,既冰冷又充满杀机:“那本世子就赏你给我滚进去。”

    没想到他喜怒不定,翻脸只在瞬间,令人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褚玄沣说了什么,那宫女即刻从瞠目结舌变为面露惊恐,下意识转身就想逃跑。

    褚玄沣岂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如老鹰叼着小鸡一般,几个兔起鹘落间便飞到竹屋门前。

    甜腻靡艳的香气已经透过门缝扑鼻而来,浓郁不堪,褚玄沣冷笑数声,屏气不吸,一脚踢开门闯入屋内。

    他四处逡巡着视线,却没有找到温憬仪。

    稍有放心,又即刻吊胆:她不在这里,却又去了何处?

    想了想,褚玄沣松手扔下那宫女,一掌将她劈晕在地,然后关好窗扇,施施然锁了门,开始四处寻找温憬仪的身影。

    温憬仪既然已经在席前对他把话说得那么干脆明了,又岂会再多此一举邀他相见。

    那信上说“剖白”二字,虽然充满了缠绵悱恻的的情意,却一看就知并非出自温憬仪之口。

    褚玄沣那时便知有诈,又怕温憬仪当真被这些人扣在手中,于是打算亲自前往查看情况。

    可是,她到底在哪里?褚玄沣找遍了竹屋的每一个角落、房间,连厨房和柴房都找遍了,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难道她并未中计?

    不对,若她没有前来,那宫女必不敢诓骗他来此处。

    设下了如此歹毒的计策,必然有人会前来“捉奸”,褚玄沣立即决定守在暗处,只要他不与温憬仪见面,这些人的阴谋诡计自然不攻而破。

    而他,在此时也终于知道了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庆王矢口否认,怒吼道:“褚玄沣,你少在那儿含血喷人!我何时说我认识她了?!”

    褚玄沣冷笑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温煜,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想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像你这种货色,若是将你丢上战场,只怕立马就要投降,成为我晏朝之耻。”

    庆王脸色涨得通红发紫,只觉受了奇耻大辱。

    褚玄沣又转而对呆若木鸡的赵明甫道:“别人诋毁你的未婚妻,你连问都不问问此事是否真实,就像条狗一样冲上来胡乱攀咬。永嘉郡主有你这种未婚夫,当真是不幸至极!”

    众人没料到这位褚世子口才如此犀利,一时反应不过来。

    赵明甫亦是一副羞愤欲死的嘴脸。

    庆王冷笑道:“褚玄沣!你张口闭口永嘉郡主,你和她什么关系,这般维护她?!她的未婚夫还站在你面前,你就敢如此堂而皇之,你还说你们没有奸情?!我看你们分明早就勾搭上了,不然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为了偷情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察觉我们要来,这才拉了个无辜的宫女垫背!”

    褚玄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们,不屑道:“你若质疑,就给我拿出证据来,不然光凭你张口闭口几句话就想给本世子泼脏水,王法何在?板上钉钉的事实已经摆在你们眼前,就算闹到陛下面前,我也问心无愧。谁敢陷害我,就是陷害苍南侯府,苍南侯府与他誓不两立。”

    他这话分量太重,无人敢接话。

    “你!”庆王数次张口,都有无力的感觉,只能愤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喜欢温憬仪了,不仅多次给她府上送礼,连永嘉郡的官员你都没放过。这事儿没完,我要告诉父皇你贿赂官员!”

    “我确实心悦永嘉郡主,但她对我历来退避三舍,数次以婚约警告我不得冒犯。我与郡主之间清清白白,一干二净,连送去她府上的东西也都被退回。至于给永嘉郡送礼的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告诫过我不得再犯,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褚玄沣语气极为冰冷。

    话说至此,庆王知道今日大约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他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恨恨道:“很好!很好!褚玄沣,你以为你们苍南侯府站在温衍那边就很了不起?我告诉你,他温衍还不是皇帝呢,你早晚要后悔!”

    说罢,庆王转身欲拂袖而去。

    褚玄沣冷冷道:“慢着!”

    庆王与赵明甫一僵,不知他还要做什么。

    褚玄沣走到柴房门口,踢开房门,扬扬下颌,道:“你们的这些狗杂碎奴才不要了?”

    二人伸头看去,柴房内赫然捆着三人,一女二男。若是憬仪还在,便能认出他们正是先前在竹屋内伺候的宫人。

    这三人在褚玄沣之后才到来,垂头丧气一脸晦气样,口中还嘟囔着“没抓到”,就被从天而降的褚玄沣吓了个半死。

    褚玄沣自然是干净利落地把他们都抓起来丢进柴房里,不让任何风声外泄。

    庆王看看他们,又看看宣晟,面皮紧绷,脸色难看至极,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赵明甫不知所措,也忙跟在他身后离去。

    事已至此,温憬仪依然未曾出现,“捉奸”之说已经不攻而破。

    可她究竟在哪里?

    褚玄沣看向竹屋背后树荫浓密的山坡,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并不相信温憬仪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还是在中药的情况下会有力气爬得上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顺着别条路跑了。

    褚玄沣决定先出谷,带着心腹前来细细过一遍筛子。

    宣晟的身形隐匿在山坡之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峡谷内突兀出现的庆王和赵明甫,面色难看到极点。

    可当务之急并非收拾他们,温憬仪依然下落不明。

    云浦山庄能进入行宫的属下,已经全数倾巢而出,在各处悄无声息地搜寻着温憬仪的踪迹。

    宣晟才至连花谷,扫视过四周地形,便即刻安排众人往山坡上寻找。

    他了解温憬仪,虽然看着娇弱,但从小也是在云浦山庄里爬山戏水长大的,若遇危险要逃难,必然会往山坡上树林茂密处藏匿自己。

    即便头脑足够理智冷静,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宣晟心头的焦躁、烦闷已经如滚滚巨浪扑啸而来,攻击着心防。

    他带着许阙,尽量往最难攀登的陡峭处寻找,掀开所有枯枝落叶、绿荫茂密的地方,一点一点,不敢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虽然从小爬山,可是却最怕蛇。在云浦采灵芝那次,她会崴伤脚,也是因为见到蛇之后慌不择路,被树枝绊倒才受了伤。

    如果她遇见蛇,该有多害怕?

    思绪难以抑制地回望过往,纵然素日磨砺心志有成,此时此刻宣晟却毫无办法控制住自己,他会担忧、会害怕,担忧她遇险,害怕她受伤。

    他不知疲倦地在满是山石树木的林间穿梭、寻找着,手背不知何时被旁逸斜出的树枝划伤,流出汨汨鲜血,可他也不过视若无睹。

    思绪将近麻木时——

    “庄主,有动静!”许阙忽然在他身后低呼一声,宣晟也听见了,那是云浦山庄武堂通用的暗号。

    他毫不犹豫驱身向前,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循声找去,只见一名属下正站在一处洞口,满面为难地低着头。

    宣晟心内一突,快步进入洞内,从明亮到黑暗的光线变换,让他不禁微微闭眼,谁知就在这一瞬,他被迎面丢来的石子砸中身体。那石子并没有什么力道,轻轻碰了碰他便掉落在地。

    他脚步一顿,尽量将声音放到最温柔的语调,对着黑漆漆的洞内说道:“青青,是我。”

    山洞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宣晟拿出火折子吹亮,漆黑的山洞登时被照得明亮,他的脚步既轻又缓,一步步向着声音来处坚定走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此生绝不可能忘记的一幕。

    温憬仪无力地倚靠在山石背后,双手紧紧抱住肩膀,她素来雪白的肌肤上不知缘何沾满了污泥,杏眼不断溢出泪水,眼神涣散而神情痛苦,口中还咬着一块石头,而淋漓鲜血正顺着石头不断从她的嘴角滴滴滑落。

    突如其来的明亮火光刺得她无力闭了闭眼,整个人看起来已然奄奄一息,遍体鳞伤。

    “青青!”宣晟目眦欲裂,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拼命稳住心神,朝洞外唤道:“许阙!”

    而后,宣晟吹灭了火折子,凭着方才的记忆一点点摸索着,摸到了温憬仪身旁。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青青,是我,师兄来了,别怕。”

    温憬仪还以为自己仍在幻觉之中,纵然是她幻听了师兄的声音,此刻也再忍不住,她崩溃而嚎啕哭诉:“师兄,我好难受”,可是石头还含在口中,终究只能发出一阵阵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宣晟小心翼翼地将她口中含着的石头取下,鲜血的铁锈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温憬仪自以为又哭又喊,实则她已经精疲力尽,所谓哭喊也不过是一阵阵虚弱无力的啜泣。

    最让她痛苦的,还是体内一阵阵泛起的燥热和痒意,几乎要令她发疯,她难以抑制地□□出声。

    她伸手抓挠着身体,长长的指甲已经在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乖,”宣晟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心如刀割,却只能先握住她的手,温声哄她:“不抓了,师兄在,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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