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红日已高三丈透,给世间万物镶上金边。青石板路上,一匹高头骏马,一只软萌的羊驼并肩行在路上。沿途灯笼高挂,窗框别花,各色香味氤氲四散开来。从未下过山的羊驼东瞅西望,似是恨不得将每个铺子都看个遍。

    宁钎辞几次看向温柚,斟酌开口:“不知姑娘何方人氏啊,能否透露一下?”他真的很好奇,那日管家回报说将自己的小鹦鹉送到了驯兽师传人的住处,真的是眼前这个姑娘吗?她看上去不怎么搭理人的样子,真的会好好待这些小生命吗?

    温柚有些犹豫,在原主的记忆中驯兽师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她不知道是否该将名字告诉他,折中一下,温柚道:“我姓温。”

    宁钎辞从善如流:“温姑娘真是人如其名,温婉端庄,贤淑柔静。”

    温柚:......我只是一个i人,我社恐,这人说瞎话的本事挺不错的。

    微风轻拂开温柚的面纱,一张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宁钎辞表面上正视着前方,却偷摸着看着羊驼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姑娘,甚至还在心中暗暗期待这风吹得再大点。

    一时无言,宁钎辞忍不住又找话题道:“不知姑娘的坐骑是?”

    “羊驼。”

    “姑娘肩上是?”

    “吗喽。”

    “吗喽是这只猴儿的名字吗?真是个不寻常的名字。”

    “......”温柚不想与这种孤陋寡闻之人废话。

    好在楚王府很快便到了。

    一扇五间佔地的大门,上面盖著圆桶琉璃瓦的屋脊。门栏窗槅皆推光朱漆,门口玉石台阶,雕凿出祥鸟瑞花纹样,两边高牆随了地势一路围砌下去,望不到边,门楣上黑底金漆“楚王府”三个大字,气势夺人。

    不愧是皇裔,生活就是奢侈。温柚啧啧称奇。

    行之渐近,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见着来人,那人惊诧的目光在温柚与她肩上的吗喽小遗间转了又转,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不是,驯兽大师吗?大师可是来送鹦鹉的?”

    温柚一脸淡漠道:“鹦鹉病重,还需多些时日养着才是。”

    “好,好,不知今日大师登门所为?”管家的目光在这位驯兽师与自己世子间转了转,有些不解。

    宁钎辞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兔子递予管家,吩咐道:“将这只兔子带到院中去,好生伺候着。”

    “慢着!”温柚出声制止道,“你若许了愿,这兔子便需要你自己亲手照顾。”

    世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最喜爱的小鹦鹉也是平日逗逗,照顾什么从来都是下人的事。

    宁钎辞剑眉一挑:“哦?姑娘如此煞有其事,真真是让我期待住了呢。”

    见着一脸认真的温柚和一脸戏谑的世子,管家有些懵。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很快众人就知道了。

    翌日,公鸡报晓,旭日初升,熔金染透半边天。

    安和一片的楚王府被一阵动静吵醒。世子房中传来一阵杯盏落地的声音,深知这世子的起床气,下人忙进屋,瞧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在房中上蹿下跳。见着兔子就要跳到榻上,下人忙上前抓住兔子。谁知两个人手忙脚乱,不仅未将兔子抓住,反而将世子吵醒了。

    宁钎辞深深蹙着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何事如此闹腾?”

    侍女“扑通”一声双双跪下:“世子赎罪,是这兔子......”

    话音未落,只见一团白毛撞进了宁钎辞的怀中。

    这下好了,宁钎辞的瞌睡彻底醒了。

    想来是这兔子初来这新的环境,尚且不适应,宁钎辞学着奶娘哄孩子样的轻声哄着兔子。

    跪着的侍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脾气向来暴躁的世子为何会对一只兔子如此耐心。

    可这兔子不知怎的,就是拼命地挣扎着。宁钎辞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找了个祖宗回来:“帮我更衣吧。”

    简单打理后,宁钎辞抱着依旧躁动不安的兔子来到了客居,此处是昨日温柚歇息的地方。

    暖金倾洒,覆于万物。院中的姑娘正耐心地为那只羊驼打理纯色的毛发。暖光浸染姑娘披在肩上的青丝,美得不可方物。

    这场面宛若一场画卷,美得让人不敢出声打搅。

    宁钎辞揣着兔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倒是温柚先注意到了躁动不安的兔子,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门口之人:“世子清早拜访,所为何事?”

    宁钎辞这才发现,昨日姑娘脸上的面纱此时也不见了。阳光下,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睫毛纤长,垂下是还能见到落在脸上的阴影,金光勾勒出她流畅的面部线条。

    素来不喜煽情词赋的宁钎辞此时也忽地想起了一句诗:“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温柚蹙着眉轻咳一声,唤回宁钎辞的神志。

    自知失态,宁钎辞有些惭愧地摸了摸鼻子:“是这样的温姑娘,这兔子,今早不知为何一直躁动不安。我学识浅薄,还望姑娘指教。”

    温柚了然:“昨日世子不是许愿要许多许多的银子吗?”

    “对......”宁钎辞的脑袋运转慢了半拍,“难不成,它要带我去找银子?”

    温柚轻笑出声:“我昨日也说过了,想要什么,便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世子不如跟着它,看它会将世子带向何处。”

    宁钎辞有些狐疑地摸了摸怀中的兔子,忽地心生一计:“温姑娘同我一起去吧!”

    “这兔子如今已是世子的了,我不便参与。”

    “若姑娘不与我同去,我又何曾知道它是否会带我涉险呢?”宁钎辞嘴快,说完方才自知失言,正欲说些什么找补,不料温柚点头了。

    正好回家,顺路的事。

    一匹高头俊马,一支软萌羊驼又并肩走在了青石板路上。与昨日不同的是,这次前面还有一只带路的小兔子。

    真的能找到赚银子的地方?宁钎辞这会儿虽不信,却也忍不住好奇这葫芦里卖的事什么药。

    兔子带着一马一羊驼一吗喽还有俩人越走越远,逐渐远离喧闹的街坊,朝着后山的方向一路奔去。

    瞧着那兔子小短腿一刻不停地蹦哒着,宁钎辞忍不住发问:“这兔子不会累嘛?”

    “当然会。”温柚道,“可是它为了留在你的身边,为了能够助你实现你的愿望,它不惧累。”

    第一次听到温柚说出这番话,宁钎辞不免惊讶。这姑娘看上去傲然清冷得很,没想到谈起动物时会是如此温柔。

    难怪时上一代驯兽师钦点的单穿弟子呢,果然不一般。

    宁钎辞第一次发现原来楚王府到这后山如此之近,马蹄哒哒,羊驼悠悠,不知是与美人相处时间更快还是二者真的很近,到底是到了后山。

    上山之路不过一条崎岖的羊肠小径,马儿上不去,宁钎辞便将马儿锁在山脚下。

    山上传来一阵急切的窸窸窣窣声,快得令人发指。

    难道传言是真的,山上真的有很多不知名的野兽出没?

    宁钎辞有些僵硬地转头,却见一只凶猛的大虫正往这边冲过来。宁钎辞手逼脑子快,一把捞起兔子就要跑。颠覆他这十几年的认识之事发生了。

    素来以凶猛著称的大虫居然亲昵地蹭了蹭温柚的衣摆。

    宁钎辞瞠目结舌:“这也是你的动物之一?”

    温柚揉了揉这只粘人定位大猫,温声道:“没吓到你吧?”

    “……”宁钎次摸了摸自己可能白了不止一个度的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世子初次来不熟悉路,跟好了,准备上山了。”温柚提醒道。

    宁钎辞惊异于温柚竟能与这种动物打好关系,又惊异于素来凶猛的大虫原来也有这样一副黏人的样子。

    就这样想着,宁钎辞忽地脚下一绊,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少爷,连颠簸点的路都走不明白。

    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宁钎辞一时间尴尬不已,一双眸子左顾右盼装忙。正当他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的时候,却见温柚拍了拍大虫的脑袋。

    “小墨,你带他上山。”

    小墨轻哼一声,很不情愿地挪到宁钎辞面前。

    宁钎辞一惊,猛地倒退两步,不料一脚踩空又摔一跤。

    可能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一连摔两跤的经历。

    正当温柚想着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撂下他们转身就走的时候,宁钎辞自顾自地爬了起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路可真是不好走。”

    坐在羊驼身上的温柚沉默了会儿,道:“你让小墨带你上山吧。”

    宁钎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温柚说的是这只老虎。主人在这里它也不能吃了自己吧?宁钎辞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跨坐在了老虎的背上。

    这一路崎岖,总算是到了半山腰。

    遥遥望见坐落在山腰的小木屋,宁钎辞暗忖着这大概就是温姑娘的住所了。再靠近些,一只灰翼蓝身的鹦鹉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书我真不想读了,这书我真不想读了!”

    宁钎辞还未来得及高兴再次见到活蹦乱跳的小鹦鹉,便又被这小家伙整得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鹦鹉学舌,学的不就是他常说的话嘛!

    温柚见世子双颊飞虹,憋笑憋得难受。

    “让温姑娘见笑了。”宁钎辞很是不好意思道,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道,“这鹦鹉还说了些什么?”

    温柚表面上风轻云淡:“它还未大好,平日不曾开口,今日想必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主人,高兴了些。”

    “哦。”宁钎辞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有劳姑娘照顾了,改日必将登门道谢。”

    兔子带着众人一路绕过了木屋,继续往山上走。

    这只兔子是那天吗喽小遗救回来的兔子,温柚治好了兔子,也跟吗喽小遗约定好,让吗喽给兔子传授一些技能。温柚并为过问吗喽小遗这件事,她也很好奇这兔子会带着他们去哪儿。

    很快,兔子在一处停了下来,并在一株草前坐了下来。

    “它这是何意?”宁钎辞不解地看向温柚。

    温柚认出了那株草是一味很稀有的药材,她沉吟半晌,道:“它大概是,想让你将这株草拔出来。”

    宁钎辞不解,但仍俯下身将那株草拔了出来。兔子又蹦跶两步,在另一株草面前坐了下来。宁钎辞又去拔了出来。

    如此循环了几次,宁钎辞有些懵:“我采这些草干什么?采这些草能够有钱?”

    温柚懒懒地靠在羊驼的脖子上,看着灰头土脸的世子,嘴角微扬:“世子不认得这些草药吗?”

    草药?这还真涉及到知识盲区了。宁钎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确实不知。”

    温柚明白了:“这兔子大概是想为世子指一条发家之路。”

    “发家?靠这些草?”

    宁钎辞看着手中沾着泥的草,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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