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封晚深吸一口气,咽下内心的酸涩,相比于柳初尧来说淡定得多,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死过一次,所以对着这人还能玩笑似的嘲讽,“怎么,看到我没死你很失望?”

    柳初尧抬眼看过来,眼里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有恨有怨,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开口,嗓音微颤,“真的是你?”

    封晚双手交叠在胸前,笑道:“看来我应该死了很久了,不然你也不会对自己的判断还有所怀疑。”

    柳初尧目光轻晃,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躁动,他很少这般失态,但如今三年国过去了,死去的封晚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为什么还活着,这些年又怎么样,没什么比这个问题更让他在意。

    “三年。”柳初尧收了剑,看向封晚的目光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三年了封晚。”

    你怎么还活着?

    这个问题柳初尧想知道,可是他问不出口。

    封晚眯着眼睛,早已将柳初尧的一切神色看在眼里,她封晚死一次就已经很够了,哪怕对面前这个人再放不下,她也不愿意再去相信,“原来已经三年了,柳初尧,你还是来杀我的吗?”

    柳初尧握着剑的手收紧,封晚咄咄逼人的审问一字一句敲击在他心口上,可他依旧用着一如既往的语气去回复。“你想多了,我自感觉此处怨气太重,便过来看看。”

    不曾想遇上了封晚,手中的剑更是不受控制的往她身边去。

    就连法器也这般的想她。

    封晚嗤笑一声,是在嘲讽柳初尧,也是在自嘲,她转身走进屋,没再打算与柳初尧过多的牵扯,屋内两个老人早已吓得顿在棺材后,“怨气么,自然是有的,可这里现在归我管了,你且打道回府吧。”

    眼前的封晚似乎与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重合,柳初尧清楚得记得,从前的她也向来是这般霸道。

    “这里是衍神山的管辖范围。”柳初尧轻声道:“若有怨气,当由衍神山弟子解决。”

    封晚抬手去挡,又被他掀开,两人皆是不服,一来二去已交手数十招。

    “柳初尧,你非要与我作对是不是?还是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封晚忍不住问出口。

    柳初尧的动作停了下来,白皙的手掌堪堪停在封晚眼前。

    “当年之事,我不想与你过多解读。”柳初尧说着,一掌掀开封晚,已然闪身进了屋内。

    老头老太太躲在棺材后边连连发抖,柳初尧看着两人迟疑了一下,便是抬手直接掀了棺。

    封晚顿时瞪大了眼,上前一看,只见棺中赫然躺了一具年轻的尸体。

    只不过是男尸。

    “果然。”封晚看向那两位老人,“原来死的是儿子。”

    两个老人一下瘫坐在地上,皆是发不出声。

    “嗯?”封晚往那棺材中看了看,正准备伸手,横空而来一把刀挡住她。

    柳初尧一双淡漠的眼神中没什么情绪,“别动。”

    封晚冷笑,一掌推开那剑,“你说不动就不动?”

    说完,手已经伸入棺内,在那男尸身上背后抹了抹,封晚双手同上,将男尸翻了个面。

    而在那男尸的身下,赫然有一具女尸。

    这女子身形矮小消瘦,便全然被男尸挡住了。

    “住手!”

    老太太疯了似的冲上来,一把推开封晚扑倒棺材面前,“住手!我的儿就要活了,他会活过来的!”

    封晚踉跄了一下,柳初尧避开身子,这才避免两人接触到。

    “他要是会活,世间的阴阳便没了秩序。”封晚站直了身子,撇了一眼旁边的柳初尧,“不信,你问问这位道长仙人。”

    柳初尧没说话。

    封晚冷哼一声,继续道:“你用这女儿给儿子换命,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老太太被戳中心思,声音大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们家养了她十九年,不过就是再将命赔回来,难道不应该吗!”

    “老婆子!”老头上前,再也忍不住的劝告,“停手吧,我们的儿子回不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老太太使劲的抱着棺材中的尸体不肯撒手,“不可能!”

    柳初尧抬手一挥,便将人与棺材分开,那鲜红的棺材顿时四分五散,两具尸体纷纷摔倒在地。

    “以活人祭祀换命,有违天道。”

    “不!”老太太叫唤起来,“不会的,那个人,那个人明明说可以的!”

    柳初尧目光一凌,“谁?”

    “不能说,不知道。”老太太疯了似的抓狂,“他明明说过,只要将这女人的剪纸染血,以尸体为祭就可以复活我儿的……”

    封晚可算搞明白了,“难怪你要我剪一个你女儿的折纸,还用鲜红的棺材,合着她的死在你眼里不算丧事,是喜事儿呗,你不会真的亲手杀了她吧。”

    “不是我们。”老头抱着老太太,他似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缓缓回应道:“这孩子是自杀的。”

    “自杀?”柳初尧冷声道:“你知道?”

    老头轻声叹气,“这孩子是六岁那年被我们收养的,儿子进京赶考,我和老婆子也想找个人陪,一晃十三年过去了,她长大了,我们的儿子却病得愈发严重,不得不服气赶考回来,有人说这是那孩子借了命,有一天,老婆子回来就和我提这事儿,说准备将命“换回来”,话被这孩子听了进去,隔天她便服毒自杀了,老婆子想着都到这一步了,索性就继续往下,说不定有机会复活儿子。”

    封晚挑眉,且不说这老太太口中的“他”,又是个什么人,如今看上去,怎么像是这女子为了报答养育之恩所以自杀,可这也不能完全讲通。

    “估计是被人耍了。”封晚耸肩,“这人死要是可以复活,岂不是同没死一般。”

    她说这话时仿佛漫不经心随口一提,却见柳初尧突然看向她。

    神色怪异,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我干嘛?”封晚摆手,“你竟是为除怨气而来,那这事便你出手。”

    柳初尧移开目光,“你说归你管。”

    封晚“切”的一声,索性靠在一旁不再说话。

    “此女的死颇有蹊跷,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便让他安然下葬。”柳初尧这般说着。

    老太太紧紧抱着怀着尸体不肯撒手,见状直接跪下,低声道:“求您救救他,他肯定还有救的。”

    柳初尧惜字如金,“没用,若不及时下葬,怨气反噬,怕是尸骨无存。”

    老太太泪已流尽,抱着自己的儿子失声痛哭。

    柳初尧蹙眉,知道她还未死心,“今夜子时若未下葬,怨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老头连连叹气,“老婆子,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孩子安葬咯。”

    “不!”老太太哭喊着,“一定是没有剪纸的原因,一定是的,我……”

    “你当剪纸是什么?邪术吗?不过人家胡编乱造来骗你,你便当真了。”封晚往地上看去,女子面容姣好,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可她却无辜受罪致死。

    柳初尧二话不说,上前一掌批晕了老太太,动作迅速麻利,不带一丝犹豫。

    老头被吓住了,又听柳初尧冷冷的声音响起,“现在下葬,您的老伴是被旁人蛊惑了。”

    “我……唉!”老头将老太太安抚好,便是将自己儿子的尸体埋在了后院。

    他低声呢喃,“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惜身体不好,请了神医也没用。”

    柳初尧问:“她口中的那个人你可认识?”

    老头摇摇头,“没见过,只是听她提起,我就知道不靠谱,也不想会害了那孩子。”

    “那女子的尸体可否由我来安葬。”柳初尧道:“定会查出真相。”

    老头哑然,他与那养在身边的女儿没多少感情,只是觉得愧疚,便由得他去了,“好,只是到时候还请你告知我们一声。”

    “那您可得养好身子。”封晚漫不经心地插话。

    这老头面色发青,俨然已经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柳初尧抬手捏了个诀,顿时,昏暗的庭院被其灵力包裹,不少黑气裹挟着怨气一一冲出来,铺天盖地的气势宛如波涛汹涌。

    若女子真是自杀,又怎会这般?

    只见满天的怨气围绕在柳初尧身边,他一袭青衣遗世独立,便是半分怨气都沾染不了。

    柳初尧双手合十,方一开口,突然周身的怨气调转了方向,相反的朝后而去。

    他转过身,只见封晚举起的右手之上,一张精致的巴掌大小的剪纸发着耀眼的光芒,那人的眼眸格外的明亮,仅是一个动作,便扭转了局面。

    柳初尧皱眉,再次捏诀,可话音落下,也不见半分作用。

    “别费劲了。”封晚扬言道:“这怨气只能是我的。”

    柳初尧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瞬间的似乎回到了从前,但他很快回神,终于想起了不对之处。

    “先前你触碰尸体时,已然在他身上留下纸人,接通怨气。”

    封晚笑了笑,“不错,还是你了解我。”

    柳初尧的一张脸黑得吓人,“你这是……?”

    封晚缓缓放下手,又将纸人送进千里百绘里面封起,这才回他,“反正我不论做什么你们都会认定是邪术,又何必问呢?”

    柳初尧刷得一下抽出剑指着封晚,手腕微微发抖,“封晚,跟我回去。”

    封晚对他这态度表示早有预料,“我已经被衍神山扫地出门了,回去作甚?”

    柳初尧深吸一口气,他低垂着眼眸,封晚看不清这人的神色,却免不了觉得他此刻定然不好受。

    “是。”柳初尧低声说着,又将剑缓缓收起,“但是,封晚,我希望你记住一开始你修炼的本意是想消灭怨气。”

    封晚勾唇笑笑,“谢谢你提醒我。”

    说着已经将那怨气化为了己用。

    如果说方才初遇的封晚身上仅是带着一丝怨气,现在便是实打实的暴露出来。

    封晚不以为然,现在对她来说这怨气就是保命稻草,没了就无法用灵力支撑纸人,便只有魂飞魄散的命。

    “其实我挺意外的。”封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柳初尧,“你为什么还没对我动手,不是应该马上杀了我,就和三年前一样吗?”

    当时她不论怎么解释柳初尧都不愿再相信她,现在为什么不像当年一样杀了她为死去的众多弟子报仇?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该还的债已经还清。”

    况且当时并非他自身本意,如果不是仙门朝封晚发难,哪怕再怨恨封晚走上邪魔外道他也断然不会亲自动手。

    更何况,这三年间他察觉到当初的事情并不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你是想说我们互不亏欠了?”封晚低声的笑了笑,“也是,在你心里没什么东西比你所谓的正义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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