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种子

    那块玉坠对阮妙晴重要吗?

    当然重要。

    对于上辈子那个被关在后宅活活剥掉脸皮而死的阮妙晴来说,那块玉坠曾是她短暂而冷寂的人生中唯一的希望。为了这一抹微弱的希望,她可以妥协,可以屈服;

    而对于重来一次的阮妙晴来说,那块儿到死都没能用得出去的玉坠,让她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任何人。

    能救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思及此处,阮妙晴抬起头,视线再次落在那块儿玉坠,眼底有释然,有明悟,更有新生。

    谢氏极快的捕捉到了阮妙晴这一举动,心下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样子道:“自来人都说后母难当,打从进了阮府的门我就小心翼翼,生怕堕了我谢氏的名声。不成想竟还是被人误会至此。”

    说着她顿了顿,眼神暗含威胁的看了阮妙晴一眼:“若永定侯夫人只是误会我不打紧,可牵扯到我谢氏女的名声和我家老爷,今日我少不得要为自己辨上一二。”

    谢氏那一眼阮妙晴自然看到了,也看懂了。不过这次她没有再低下头,也不打算再妥协。她只是就那么看着谢氏,脸上神情一片空白。

    阮妙晴的沉默让谢氏更加有底气,话锋一转,将无奈委屈怜惜诸般情绪展示的淋漓尽致:“永定侯夫人方才说大姑娘双手皲裂,衣裳破旧,双腿几乎废掉,我不否认这些事都是我的错。但我这也是没法子,我只是继室,说好听点是继母,说难听点的在沈家姐姐牌位前也是需得执妾礼的,大姑娘执意在祠堂里给沈姐姐抄经祈福,又哪里是我能管得了的?”

    谢氏说着,甚至还拿起帕子抹了把眼角那不存在的泪。

    上首惠安公主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这陈郡谢氏,这脸皮当真是无人能及,活该人家成为四大世家之首。

    园子里众人也是神色各异,都透着点一言难尽的意味。毕竟自打谢明徽当了首辅,谢氏族人便横行霸道树敌无数,提起谢氏,谁还不知道这世家魁首什么德行?这妇人哪里来的脸为自己叫屈?把谁当傻子呢!

    柳氏和孙氏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震惊,这谢氏的脸皮之厚,当真是无人能及。

    倒是赵氏气的柳眉倒竖,若不是有娘家嫂嫂压着,怕是早就拍案而起,将那恶毒妇人锤上一顿了。

    谢氏早将众人神色收进眼底,她知道这个理由糊弄不住她们,但她本来也不需要她们相信,她要的就只是把这件事揭过,将那贱种重新捏在手里!

    阮妙晴如谢氏预想的那般站了出来,然而她接下来的举动却不在谢氏预料之中。

    看着谢氏有恃无恐,底气十足的样子,阮妙晴的眼神再次落在那块玉坠上,她鼓起勇气看着谢氏,眼里有胆怯更有坚定:“你真的愿意在我母亲牌位前执妾礼?”

    谢氏脸上志得意满的表情霎时僵住,她不可置信的瞪着阮妙晴,这贱种,她怎么敢?

    见谢氏呆住,阮妙晴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愿意在我母亲牌位前执妾礼吗?”

    谢氏自然是不愿的,沈氏那贱人生前斗不过她,死了也休想越过她!想叫她谢氏女执妾礼,那贱人受得起吗?她配吗?

    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然而让她低头也是不可能的。她都能想象得到,只要她松了口,永定侯府的人定会亲眼看着她对沈氏那贱人行妾礼!这绝对不行!

    于是,谢氏被阮妙晴一句话架到了空里,偏偏这局面还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与她坐在一处的谢氏当家主母不着痕迹的碰了她一下,示意她低个头把此事揭过去,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然而谢氏若是愿意低头,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尴尬处境了。她狠狠地瞪着阮妙晴,恨不能活撕了这贱种。

    谢氏不能开口,但是阮芷璇能啊,她几次想要插话都被舅母掐着手心制止,早就不想忍了,如今听到那个贱种竟然敢让她母亲给那个短命鬼执什么狗屁的妾礼,哪里还能忍得住?

    阮芷璇蹭的一下站起来,甚至因为太过生气起的猛了,把桌案上的茶壶茶杯都撞翻了。亏得这样的天,茶水也热不到哪里去。阮芷璇恶狠狠的瞪着那个换了身行头的贱种,厉声骂到:“让我娘给她执妾礼?她算什么东西?她配吗?她受得起吗?也不怕福气太过投不了胎!”

    此话一出,满园皆静。

    谁也没有想到阮芷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且她这番话可谓是将谢氏先前盖上去的遮羞布一把扯下来。

    疼在手心的女儿突然背刺,是谢氏绝对没有想到的。她知道璇姐儿并不聪明,但却不知道她竟能蠢到这种地步!她难道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说这种话,会对她对谢氏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一瞬间,谢氏头晕眼花,看都不敢去看谢夫人的表情。她站在原地晃了两晃,猛的抬手给了阮芷璇一个巴掌,“孽障,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竟敢如此无礼!”

    阮芷璇被打的跌坐在座位上,她捂着剧痛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你打我?你打我,呜呜我说错了吗那个……”

    谢氏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长脑子的话,抬手又是一巴掌,语气严厉:“你给我闭嘴!犯了错你还有理了?待回去我再收拾你!”

    阮芷璇气的两眼直冒泪花,恨恨的瞪着谢氏,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见女儿安静下来,谢氏松了口气之余,不禁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忍不住眼前一黑。饶是她自诩精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收场。

    谢氏尴尬在原地,眼神却忍不住在宾客里徘徊。

    她想的很好,有谢明徽这个首辅在,总有人为了往上爬而讨好谢氏。

    可惜漏算了一点,今日是惠安公主的寿宴。作为帝后掌心宠,没人敢在惠安公主的地方指手画脚,触她的霉头。

    眼见满园宾客竟没一个敢帮她解围,谢氏的心沉到了谷底。

    同样站着的阮妙晴看着这一幕,心里隐约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但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惠安公主坐在上首,同样看着这一幕,眼神落在了阮妙晴身上。听说这姑娘自生母去世后就被谢氏关在小破院里磋磨,几乎被养废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废物能做到什么程度。

    “原来你说了那么多,都是在骗我。”阮妙晴看着谢氏,失落的低下头,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嗓音里带着哭腔,“你若是不愿意就不要说出来啊,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说出来了又不愿意去做?”

    就见这空有一张绝世美人脸的豆芽菜看着谢氏,眼睛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和绝望,“原来你只是说说而已罢了,也是,你连我母亲的牌位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在她的牌位前执妾礼?”

    此话一出,园子里“哄”的一声乱了起来,大家都傻了,什么叫“你连我母亲的牌位都容不下?”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谢氏身上,谢氏如芒在背,慌乱之间终于找回了脑子,眼一翻就倒在地上。

    看着倒下的女儿,谢夫人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这个女儿被她们宠坏了,又蠢又毒,偏手段又上不得台面。谢家这一回,怕是要遇上麻烦事了。

    眼见小废物一招没使完,谢氏就倒了,惠安公主无趣的撇了撇嘴,招手让人送谢氏出府。

    见母亲被送走,阮芷璇犹豫再三,不甘心地瞪了阮妙晴一眼,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没了谢氏这个扫兴之人,园子里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柳氏这才有机会询问方才的事:“什么叫连你母亲的牌位都容不下?究竟怎么回事?”

    阮妙晴在柳氏身边坐下,垂着头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我娘死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父亲了。有一次我想我娘想的厉害,就央了嬷嬷带我去看她,结果被谢氏撞见,当场就让人摔了母亲的牌位……我去找父亲,结果却被父亲骂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就被关在院子里再出不去……”

    听着话,柳氏面色阴沉如水,婆母果然没有说错,这个阮周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难怪能被谢氏看上!

    孙氏愤怒之余又有些忧虑,与两个妯娌商量:“那阮周着实可恶至极,可老太太怕是再经不起了。”

    赵氏把手指捏的嘎嘣作响,“你们收拾你们的,反正我要先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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