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产遭没收

    建宁126年

    天之将晓,天色黯淡,泛出阴沉的湛蓝色,悬崖下的湖面起了雾。

    崖边,蓝音手持长剑,神色淡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拥有一双蛊惑人心的双眼,不过鼻梁笔挺,嘴唇消薄,硬生生地把那份魅惑压制成了冷峻疏离,生人勿进。

    男人现在神色慌张,漂亮的眼睛里别无他物,专注地望着蓝音,噙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师妹,你听我解释,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

    “够了齐默!”蓝音打断他说话,心中满是对他的失望,冷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五大门派上下所有人是不是你屠杀的?”

    眼角不自觉流下眼泪,齐默哽咽地说:“我……我可以跟你解释……”

    蓝音厌恶了他的一再狡辩,“秦楚说得没错,你果然一早就和卫重华串通一气了,只有我还傻傻地一再相信你!你不滥杀无辜,五大门派,我爹,秦伯父,就连季铃你也不放过……我今天便要你给他们陪葬!!——”

    说罢,举剑刺向齐默。

    齐默完全没有躲开,任由蓝音将冰冷的剑刃送进自己心口。

    噗嗤一声,长剑刺入血肉。

    这时,与师兄一起的日子划过脑海,蓝音依然不敢相信他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存在,她伤心得手一抖,松开了剑柄。

    齐默却及时捂住她的手,协助她,用力将长剑整个贯穿了身体。

    齐默!

    蓝音双眼圆瞪,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脸色煞白。

    齐默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因巨大的疼痛,漂亮的眼睛胀满红血丝,却还是深情款款地望着蓝音。

    “哈哈哈!咳咳!……”他居然笑了,“纵使荣华富贵,权力加身,可没有你在身边,这些又有什么用?既然如此,呵呵,我偏要你亲手杀了我,记我一辈子!”

    ……

    蓝音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光怪陆离,经历的一些旷古奇闻压根是没听说过的,也有许多性格长相各异的人。

    这些,统统如走马灯一样从眼前快速闪过,却看得清清楚楚。

    毕竟都是她亲生经历过的事。

    只是过程轰轰烈烈,结局却不尽人意。

    她是秋风门的小师妹,偷偷摸摸独自地下山历练,闯荡江湖,原以为能一同练就一身武功,再回秋风门好一通炫耀,没想到师兄齐默找到她,要她回去。

    她百般劝说才说服了齐默陪她一起历练,却无意间害死了自己一家,齐默也遭受山下花花世界的诱惑,成了权力的走狗。

    齐默被她亲手杀了,之后,她与秦楚一起一统武林,临钟前又被告知,齐默是叫别人诬陷,只是一只替罪羊而已。

    哎,回头看,这一生着实是不知所云。

    蓝音正处迷离之际,困得要死,心想终于解脱了,下辈子再不来人间,却被人使劲摇晃着身体。

    “人都要死了,烦不烦呐!”她不耐烦了。

    说完耳边响起一声惊喜的恸哭: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刚刚说话了!小姐终于要醒了!——半年了!小姐终于不跟家主怄气,愿意醒了!——”

    耳边一阵嘈杂声。

    蓝音觉得脑子被吵得嗡嗡的,冷不丁脑子一过电,像被人从头颅里抽出什么,她惊得猛地睁开双眼。

    【恭喜完成穿书任务,成功回到现实世界。】

    ……

    明末清初

    修剪整齐的灌木,颜色搭配得当,又一年四季开满不同鲜花的花圃。

    看这些也可知道这座豪华房子主人的那份典雅之心,与不菲的身份。

    距离蓝音完成穿书任务回家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又是一度清晓,她踩着露水,带着自己养的马犬小豆子,在金陵城溜达,见不远处宋家儿子又在作恶。

    宋达:“给我来两笼小笼包。”

    “客官,您上次、上上次的还没给钱呢。”

    宋达:“我爹是齐家的人,我能少你的?”

    包子铺老板也没办法,招呼自己女儿给宋达送去两笼小笼包。

    哪知那登徒子见了老板女儿,两眼放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哟,老头,没想到你那熊样,生的女儿还真不错!要不……”

    宋达嘴里的齐家跟蓝音蓝家有仇,就算没仇蓝音也看不惯这事儿。

    她拍拍小豆子的脑袋,“小豆子,咬那登徒子去。”

    说完,小豆子嗖地一下冲出去,一路狂吠,照着宋达屁股就狠狠来了一口。

    “哎呦!”宋达疼得从板凳上跳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素有京中女霸王之称的蓝音,和她的霸王狗子小豆子!

    他放下一记狠话:“你等着!等我爸扳倒了齐家少爷,我就来收拾你!很快了!你等着,你等着!”

    蓝音一头雾水:关他齐家什么事?

    而且宋达心眼很小,每次被蓝音阻止了好事,就会骂骂咧咧来说理,今天却落荒而逃了。

    难不成被小豆子咬了一口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想了。

    她像穿书从前一样不吝啬对小豆子的夸赞,啪啪拍怕手,说道:“快,小豆子,回来,我们接着逛。”

    小豆子摇摇尾巴,很听话地上前去复命。

    忽然,远处响起凌乱的马蹄声的声音。

    蓝音转身看去,看见从远处飞速奔驰而来两辆轿车。

    跟着,两辆轿车一前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她身边。

    一会儿,从车里下来一位陌生男人。他道:“蓝小姐,我们正好要去蓝家,所以顺路送你回去吧。”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上你的……”蓝音本要拒绝,却在车中看到一位戴黑纱斗笠的黑衣男人。

    风一吹,男人咳嗽两声,吹开斗笠的黑纱。

    鼻梁细挺,嘴唇薄而线条精致。

    蓝音看到他的下半张脸,心道:好像师兄哇。

    蓝音转头答应下来,带着小豆子钻进车厢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黑纱后男人的脸。

    男人默默地挺直腰身,双手抓紧衣角。

    女盯男默,一路无话,直到轿车停下,一开始邀请蓝音上车的男人才道:“蓝小姐,蓝府到了。”

    没看到男人的全脸,蓝音大失所望,“哦”了一声,带着小豆子不情不愿地下车。

    看她走了,男人才松口气。

    蓝音刚小车,另一辆轿车中便下来一位女人。

    一下轿,她便干练地指挥着员工,“你们去东边评估,你们去南边,剩下的人跟我去主宅。”

    蓝音以前闯祸不少,都是蓝陌上用银子摆平。

    每每去钱庄提银子,那女人都笑嘻嘻地迎上来。

    “朱庄主。”蓝音认识她,“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庄主手拿一沓契约文书,走上前,一句话没说,将文书递给蓝音。

    蓝音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份财产抵押书,落款是蓝琳。

    蓝琳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朱庄主拿过文件,说道:“陌上纺织无力偿还钱庄放给他的抵押款,从今天起蓝的所有资产都归我庄,后续我们会把资产转交饕鬄馆进行拍卖。你们可以收拾收拾东西从这里搬出去了。”

    这次刚回来,家就没了,蓝音不能接受,“不是!陌上怎么就无力偿还了?我记得半年前我们还是金陵第一织造!”

    朱经理蔑视一笑,“自五年前陌上抄袭齐家的工艺被告上衙门,陌上就已经走下坡路,现在自然就无力偿还了。”

    蓝音只是穿了个书,怎么回来就从富二代跌成平民了,“蓝府抵押给你,我住哪儿?”

    朱庄主道:“大街,租房子,总之我们可管不着。”

    说着,她尖声喊道:“那条狗也是抵押的资产!”

    蓝音惊骇,坚决护卫,“小豆子是我的!”

    小豆子也感受到了危机,“汪汪汪”地朝朱庄主狂吠。

    朱庄主吓一跳,招呼几个壮汉上前,一把扯过小豆子的链子。

    “刚才你没有仔细看那份抵押文书吧。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小豆子也是抵押资产的一部分。”

    蓝音不理解,“可它只是一只狗!我的狗!你们拿它去狗肉馆做抵押吗?”

    “不不不,怎么能送去狗肉馆。真希望世间上的狗肉馆都消失。”朱庄主叠声否认,“后续小豆子也会被送到饕鬄馆进行拍卖。如果你想知道它被谁买走,可以关注一下饕鬄馆。”

    蓝音奋力争取小豆子,“有谁会竞拍一条已经认主的狗狗?”

    “我也不知道。”朱庄主也不理解。

    那两辆轿子里的人带走蓝家所有的资产,包括她的狗,一起走了。

    回想在穿书任务中,她也是眼睁睁地自己的家人朋友一个个离去。

    她孤零零地站在曾经富丽堂皇的蓝府前,与之相比,她是那样的渺小又孤寂。

    别人在清晨里拥抱曙光,她在清晨里承受离别。

    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吁——”

    又一匹马停在蓝音面前。

    马上人对她说道:“反正今天小姐要去我的医馆,不如跟我一起吧,都顺路嘛。”

    那人是蓝音的大夫范雨璇。

    因为一朝穿书,她和植物人一样躺了半年之久,刚醒来时不能走路,需要每天做五禽戏恢复。

    回家后,范雨璇就被请来不时照看她的病情。

    范雨璇是位美丽的女士,这一个月总共来到她家三次,次次胭脂水粉,打扮得漂漂亮亮,今天也不例外。

    蓝音开心不起来,蔫蔫地背过包袱上了她的马。

    马儿向前飞快地跑去,一幕幕快速从蓝音眼前略过倒退。

    范雨璇说:“快到了。”

    “嗯。”蓝音回应着。

    范雨璇笑道:“我觉得那位病人应该很乐意接受你的照顾或者一些小脾气。”

    “嗯?”蓝音一头雾水,“我不是大夫。”

    范雨璇道:“我知道,不过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份工作。你的爷爷因为你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中,而现在陌上只有你妹妹一人支撑,虽然说你们已经被逼卖掉了房子,可你们还有一口气在不是吗?你不想帮你妹妹分担一些责任吗?”

    若是以前的蓝音定会不以为然,可现在她变了。

    范雨璇继续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工作,一个月至少五十两。”

    “金子?”蓝音双眸大亮。

    “怎么可能。”范雨璇笑了。

    蓝音的双眼黯淡下去。

    范雨璇道:“五十两一个月已经很多了。”

    蓝音问:“具体什么工作?”

    范雨璇道:“贴身丫鬟,照顾一位高位截瘫的病人。”

    蓝音犹豫了。

    从小到大,她从没做过任何家务,如果累到了,大发脾气,那遭殃的就是病人,弄不好五十两没赚到,还要赔给人家。

    范雨璇一面驾马,一面自顾自地说:“表现好的话,他会给小费喔。”

    蓝音答应下来,“我做了!”

    范雨璇面上露出一种奸计得逞的笑容,“那我现在就让你去看看工作环境?”

    蓝音心情不好,没注意她的表情,微微颔首。

    ……

    彼时,竹林的小竹屋前,一辆轿车缓缓停下。

    跟着,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撩开垂帘,从里面走出一位身形修长而清瘦,头戴黑纱斗笠的男人。

    刚下车,他便咳嗽一声。

    “我这就回屋拿条毯子来为公子披上去。”说着,护卫就要回屋。

    男人伸手拉住他,说:“不用了,把轮椅推出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却虚弱,听得耳朵酥酥麻麻,心里痒痒,像被蓬松狐狸尾巴拂过似的。

    护卫奇道:“可今天不见那些东家,没必要做戏给他们看。”

    男人道:“不是去见他们,而是去见未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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