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咨栎卖着关子，说：“你猜一下。”
“猜不出来。”乔闫问：“你是要带我去哪儿吗？”
许咨栎把手机递给乔闫，说：“去你后来要工作的地方。”
乔闫疑惑地接过许咨栎的手机，却发现上面是一张从外面拍她家的照片！
“你拍这个干什么？”
许咨栎发动车子，“你住的地方很不安全知道吗？”
乔闫当然知道这个小区的物业确实一般，可她就那么多钱，这已经是在她能力范围内找到的最好的房子了。
她没来得及说话，许咨栎继续开口：“况且你这离工作地点也太远了。”
乔闫把手机放回中央扶手盒，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咨栎不动声色地开口，但放在方向盘上的小拇指却在轻轻颤抖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随意：“我有个空房，离工作地点挺近的，可以给你住。”
这话一出，车内陷入了沉默。
许咨栎摸不准乔闫这是答应还是拒绝，便从车内后视镜中扫了一眼，只见她拿着一只口红正在往唇上抹。
抹过的地方是人工附加的红，未抹处是天生自然的粉。两者碰撞、融合，许咨栎的喉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有些热，虽然车内空调一直是开的，但由于一个女性的加入，原本的低温度开始攀升。
许咨栎想去调低空调，余光瞥到乔闫穿的工装裙，伸出的手撤了回来，只松松领带。
“为什么？”乔闫涂匀后，把口红收回包里。
许咨栎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提高工作效率。”
“哦。房租怎么算？”
此时路灯跳到红色，许咨栎慢慢把车停下，他侧目看着乔闫，眼神清明，但在扫到那饱满红色的唇瓣后，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所以你答应到我这工作了？”
乔闫耸耸肩，“显而易见。”
许咨栎隐秘地勾起唇角，但很快按下上扬的弧度，一语双关道：“你挺有眼光。”
乔闫不想感情与工作混杂，装作没听懂，又问了一遍：“房租怎么算？”
绿灯了，许咨栎重新发动车子，心情很好：“免费的。”
“免费吗？”
“嗯。”
乔闫开玩笑道：“免费的都挺贵的。”
许咨栎闷声说：“空着也是空着。”
一而再，再而三的，乔闫不好继续装了，她直白道：“许咨栎，以前我叫你许哥，但现在，以及将来，我都只会把你当许总。我说明白了吗？”
许咨栎抓在方向盘上的拳头紧紧攥住，脸也变得僵硬：“所以呢？你是想说我们从今往后只有上下属的关系，对吗？”
乔闫没回答，显然默认了这个答案。
许咨栎嘲讽道：“你想太多了吧！我对你也只有上下属的想法，你只是我的员工！再则说我是资本家，对你另眼相看完全是因为从你身上看到了可以利用的价值！”
“那就好，公私分明这样才能和平相处。”乔闫随口回答。
这话却完全激怒许咨栎了，他说：“没有私，只有公。”
乔闫点点头。
许咨栎方向盘一偏，远离原来去吃饭的道路。他生气了，不想带着身边这位去吃饭了！
车外燥热刺眼，车内凉爽斐然，但两人沉寂的氛围让这本驱散燥意的冷风变得“刺骨”，逐渐结冰。
乔闫破冰问：“工资呢？怎么算？”
许咨栎心里烦躁，又听见不想听的话，可心里到底是忍不住当做闻耳不听，丢下一句：“到公司再说。”
乔闫知道自己把许咨栎惹得不痛快了，但她必须这么做，与其让对方在想报复她和想试探她中不断徘徊，还不如摊在明面上说个清清楚楚。
到了公司，许咨栎带着乔闫直奔六楼，那一层楼全是负责直播内容的。
一路上是络绎不绝的“许总好”，乔闫安安静静地跟在许咨栎身后，想着那时候的自己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她和许咨栎的差距了。
但现在，只不过是直面两人的云泥之别罢了，倒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许咨栎连连应下后往左右侧都扫了一眼，没发现乔闫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把她给弄丢了。再往后一瞧，发现人好好地站着，只不过一副呆萌样，丝毫不见刚才在车内对他伶牙俐齿的张狂样。
那一刹那，许咨栎说不上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好像酸麻中带些若有若无的痛。
许咨栎停下脚步，等乔闫走到自己身边，却发现对方一直很好保持着一个前后距离，形象地诠释了不越雷池半步是怎么样。
许咨栎低声道：“到我旁边来。”
乔闫抿抿嘴，向前几步，与许咨栎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两人一直到了一间直播室，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讨论产品、对流程。
许咨栎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说：“小张留下，其他人出去一下。”
等直播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后，小张问：“老板，您要交代什么？”
许咨栎分别介绍了两人。
“这是小张，直播这一块全部由她负责。”
“这是乔闫，公司新来的主播。”
介绍完，两人握了握手。
许咨栎说：“小张，你带乔闫熟悉一下环境。”
“好的，老板。”
许咨栎看了一眼手表，对小张说：“你还没吃饭吧？”
小张想回答吃了，抬眼时却接收到许咨栎别有含义的眼神，于是脱口而出的话在嘴里硬是拐了个弯：“还没呢。”
许咨栎点点头，随口道：“那你先带新同事去公司食堂把午饭吃了再逛，让新同事知道我们这是个挺人性化的公司，一点不缺人情味。”
“好、好的！”小张重重应下。
等许咨栎离开后，小张才说：“乔小姐是吧？”
乔闫微笑：“是的。”
“那我们先去食堂？”
“嗯。”
两人出了房间，原本喧哗的办公场地突然安静下来，但很快重归热闹。
直到周围人少了，小张才试探性地问：“乔小姐，你怎么会是老板带来的啊？”
“碰上了。”
“哦哦。”小张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欲言又止的。
乔闫说：“你想问什么？”
小张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乔小姐你是昨天热搜上那个‘说真话’的主播吗？”
乔闫痛快的承认：“嗯。”
“哦哦。”
两人到了食堂，此时近一点，食堂没什么吃的了，小张去窗口买了两碗面，和乔闫一人拿一碗找了个位置坐下。
乔闫慢条斯理地吃着，虽然她直到现在才吃今天的第一口饭，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小张本来就不饿，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等乔闫吃的差不多了，问：“乔小姐，你和我们老板什么关系啊？”
放在别的公司，乔闫可能会含糊其辞，让对方抓心挠肝、想破脑袋。但在许咨栎的公司，乔闫却是肯定回答：“雇佣关系。”摆明了不想扯上什么别的。
可她越这样，小张越不信。她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进公司两三年就到了如今的地位。
两人边走边说，小张带着乔闫把公司逛了个大概，就到了三点。
“乔小姐，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大致情况，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乔闫点点头，挺满意，她问：“我的薪资方面是个什么情况呢？”
小张张张嘴，“薪资方面是人事和财务负责的，对于这个我无法解答。”
乔闫顺势问：“所以我需要找人事部门谈吗？”
小张机灵道：“许总把你带进来的，你也可以跟许总谈。”
乔闫“哦”了一声，不欲多说。
交代任务完成，小张便去忙自己的事了，留下乔闫在办公场地内闲着。
乔闫掏出手机打开通话界面，第一个就是许咨栎的号码。她老老实实地备注“许总”，又想着自己需不需要跟许咨栎报备一声她已经逛完了。
犹豫间，来电铃声响起。
乔闫去茶水间接通，她看着来电人，没有说话。
另一端也同她一样。
两人不知是存心比较，想等着对方先开口还是怎么，但先拨出的电话就是既定的结局。
“怎么不说话？”
“恶人”先告状是吧？乔闫心里想，嘴上却说：“有什么事吗？”
许咨栎看着办公桌正前方的钟表，手指尖把玩着一只银色钢笔，“逛完了吧。”
“嗯。”乔闫很想说，全公司不都是你的眼线吗？逛没逛完你不心知肚明……
“有什么想法？”
“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许咨栎颇有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乔闫不说话了，她问：“我工资多少？”
许咨栎笑笑。
那笑声从听筒传过来，附着电波该是失真不少，但到乔闫耳畔时仍带着一阵酥麻劲。
“你想要多少？”
乔闫在心里估计了个数，但未说出口，就听到许咨栎补充道：“或许应该说，你的能力值得我给你多少工资？”
乔闫想起一个关键问题：“那个房子我一个人住吗？”
“是的。但它是个两室一厅的构造，你要想带什么人回去也是可以睡一晚。”
“好的，了解。”乔闫默默把之前那个数肉疼地划掉。
“你不会真要带人去那房子里睡一晚吧？”许咨栎手中的钢笔掉在桌面上，发出“啪”地一声。
乔闫没吱声。她在这里无亲无友的，没人会去那房子里做客。
许咨栎耐心等了半天，才听到一个极轻的“不”，他放下心来。
又问：“谈恋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