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婵音落了水之后感觉身子更不舒适了。

    胸口沉闷郁气,头脑之中隐隐钝痛。

    湿漉漉的外裳包裹,被人疾步抱进屋中。原本阴着脸的王爷面上罕见的染上了焦色。婢女们掀开外裳,看见里面的人皆回不得神。

    “还不快为王妃更衣。”

    南宫靖沉声吩咐,春寒料峭一般刮骨,婢女们才勉强木偶似地行动了。

    茜素红的衣裙。

    王妃娘娘,比先前美貌数倍,不,甚至都比不得。

    当对比差距太过大的时候,就没有相比的必要了。

    无从比起。

    靖王生日宴遭遇刺杀,在场宾客心都凉了半截。舞池中尸体躺了一片,血流满地,胆小的掩面哭泣。本以为王府上下怎么都要血洗一番,怎料,无缘无故散了。反倒是王妃病了一事搅得王府上下忙成一片。

    愁绪沉重氛围比遇见刺客那会儿还要多上几分。

    王妃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王府脱离了半刻的压抑。

    活阎王南宫靖抱着婵音亲自喂她喝药。动作生硬。

    婵音无力躺在怀里,没有拒绝,只是苦着脸说,“好苦。暖玉?”

    她想吃甜津津的果脯。

    声音微哑,甚是可怜。婢女们攥紧了帕子,南宫靖也难以保持喂药的姿势。

    “娘娘,暖玉她……大夫看过了,一切尚好,现在正是昏睡。”

    婵音遗憾的哦了一声。若蚊吟。

    灯下长睫颤颤,抖落烛光点点。柔弱可怜。美得叫人心碎。

    南宫靖将药碗放下,示意婢女喂。

    “知道你心疼她,只是你先顾好你自己,她那边比你状况要好。”

    婵音嗯了一声。苍白面色如雪,蹙眉雾色将滴,惹人心碎。婢女咬唇喂着。

    一番艰难喂下,婢女退下偷偷拭泪,婵音又睡下了。

    两颊浮出不正常的晕色,红梅枝头落雪,美得摄人。

    南宫靖遣退婢女,坐在一旁。长灯烛火微弱,越发显得美貌逼人。能让人呼吸停滞忘记呼吸这个本能的反应。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依他如今的地位,美色早已经不足为奇,本以为世间美色不过尔尔,不足以挂心。但如今看来那番说辞是错误的。天地失色。难以拒绝,无法拒绝,为她生,或是为她死。那夜满池清荷,勾魂夺魄的面孔,空白茫茫里深深印入神池,叫双耳都轰鸣了。他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声似乎要冲破胸腔。

    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人。

    “疼。”

    怀里的人弯眉蹙,声软,他方才觉察失控握紧了她的细腰。那日微末力道都能让她手上红痕,现在……

    他深吸了口气,松了力道。抱着她离开池水,背对着众人身形遮蔽她,脱下外袍将她包住....院里失神的人犹不能控制的回过神来。

    阴差阳错见了蒙尘明珠。只是瞬间,满心满眼只想拥有她。握在掌心。

    南宫靖目光在那闭着眸子沉睡的婵音身上缠绵许久,方才不舍离开。

    皇宫里的皇帝摸着胡子答应了三皇子求问太医的要求,罕见,以往不近人情的三子竟然求到他身上了。淑妃打趣夫妻情深,皇帝笑而不语。三子拒绝下江南的功绩,要守着王妃,那便不勉强他了。

    太医迈进靖王府之前,满脑子都在纠结,怎么把药弄甜又不失药效。王爷这要求属实为难。

    *****

    靖王爷改性子了。不但遍天遍地的散播消息寻求名医只为医治王妃,甚至还花了重金买殊,只为能供王妃一笑。甚至已经近两月不曾杀人了。

    王妃不似从前那般无声有无宠之说,反而深受王爷恩宠。

    朝堂之上措手不及的人比比皆是,前些日子相对的王爷和丞相果然是做戏引出挑拨离间者。急忙挽救的大臣嘴里把靖王比做天下第一好婿,不过,丞相大人怎么面色更难看了?

    杀神活阎王这类的词语在京中似乎渐渐离靖王远去。

    面上阴郁减少,俊颜未笑但浑身上下暴动的虐杀气息减退,无双俊美容颜叫京中许多闺秀心中都起了涟漪。谁能想到活阎王放下屠刀能如此叫人心动。狂蜂浪蝶却不曾将靖王迷了眼,每日除却上朝,更多竟然是待在王府陪着王妃。纵使有再多的手段,也不能扒开层层护卫贴到跟前,纷纷扼腕感叹王妃好手段,将暴君调.教成了听话的绵羊。

    第七次拒绝丞相府求见的请柬,婵音亲自拒绝了两次,一口一口喝着甜药。

    蝴蝶在她莹白指尖停留翩翩。

    先前喂药的生疏已经不再,此时靖王伸手擦拭她唇瓣的水泽都显得熟练非常,“你若不喜欢,以后丞相府派来的请柬便都拒了。”

    嫁过来半年不曾回过丞相府,都断了联系了,婵音对他们现在一个劲儿送上来请柬的行为觉得奇怪,点了点头说道好呀。

    南宫靖摸了摸她的头,眼底含着笑意。

    “你喜欢我吗?”

    婵音看着他的眼睛问。

    南宫靖眼眸和她相对,目光里的情绪,和从前慕恋她的没有什么分别。清醒的任由自己沉沦在她之下。他说是。

    婵音可有可无的唔了一声。苍白面上还带着些许的脆弱,唔声也似猫吟。

    雪肤透苍,乌发缎光,整个人在亭中美得多了几分破碎感。像是要融化消失了。

    自从被撕下人.皮面具,婵音便用回来了原本的容貌,不加掩饰的美貌常常让人失神痴迷。靖王没有提起的意思,婵音也懒得计较,一直戴着面具并没有被列入任务之中,只是一个前提条件,也不是她自己撕下来的,况且一直被闷着平日里没什么感受,撕下来便觉着舒服多了,不然总有种脸上贴了东西没擦干净的错觉。

    南宫靖转着指上的玉扳指一停。目光幽深。他起身抱起婵音,惊起蝴蝶翩翩,手中入指软绵,心中绷紧的情绪得以慰藉。

    她任务完成了,替嫁,还有救了穆雉。那靖王现在喜欢她,也和她没有关系吧。她什么都没做呢。

    她支着下颌想不过片刻,就抛到了脑后。

    “你想不想去凰山寺?”

    婵音还从未出过门,身体见好,也想出门看看,想此点头应好。

    南宫靖抱起她,一路走过荷花池,行至房间。替她换了一身衣裳。

    中衣留着,换外裳,婵音身体不好,两人直到现在还未行到最后一步,但南宫靖慢慢的将婵音衣食住行亲自动手。他似乎是想一步一步悄无声息摸进着婵音的领地,圈地为主。只不过,他不知道婵音并不在意这一点。忽略他粗重的呼吸和汗湿的额发,婵音软着身子打了呵欠。

    她的肌肤尤其嫩,寻常料子都会磨伤她的肌肤。南宫靖越养婵音发现越娇,这个发现让他迫不及待地将婵音一切用度换成最好的,那才配得上她。

    每日面对却看一次越发迷恋一次的容颜,雪肤云纱天青,衬她眉眼越发美丽无比。南宫靖心如鼓擂。抱起了沈婵,鼻尖弥漫属于着她的清香。

    克制身体的热意。

    秋末风中微微寒意。怀里的人手环着他的脖颈轻轻,斗篷遮着看不清她的面容,心中已然软得一塌糊涂。

    软垫,屏风,茶几,精致小巧的摆设流水般随着南宫靖落在凰山寺半山腰的凤凰亭中。游人如织尽数被拦在亭外,屏风树影遮蔽,讨论着那一处身影都没有出现过的靖王一行人。

    “是王妃出府了吧?这场面可真大。”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美让靖王如此上心。已有数月不杀生了。据说也如素了,为了王妃身体,自觉要赎尽浑身罪孽。”

    “靖王如今倒是痴情。”

    “谁说不是呢。”

    “那王妃究竟有多貌美?我实在好奇。”

    “见过王妃的都说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只一双眸子能叫人甘心送死。”

    “嚯。真有这么美?”

    听着路人议论声,沈妙妙手抚上了面纱。

    沈妙妙前些时候早早归家了,自然听到了靖王妃受宠的传言。心下有一些奇怪的涩感。

    靖王一向比太子更受到皇帝的喜爱,早早还破例封了王。只是桀骜不驯脾气寻常,还主刑律,杀人如麻。才叫她吓跑了的。去江南经历过这么一趟,流民土匪血气,现在想想倒是不怕了,只是原本不喜欢的一门亲事,现在在京中竟然受到人人羡慕。

    娘亲说,不过是带了她面具的庶姐,因为她的容色才得靖王如此喜欢罢了。

    而且和她那时候顾虑的不一样,这个世界深宅大院的女人,替嫁过去带着她沈妙妙的脸活得快乐,根本不会觉得受到委屈……得了便宜翻脸不认人,被王府富贵迷了眼竟然不踏入丞相府半步。

    原本安安份份在王府没勾着靖王也就算了,靖王丞相府相对,她忽然转换了勾着靖王宠爱,外人都以为丞相府是站队了,猜测着,谁能想靖王从不曾把丞相府放在眼里……闹的如今父亲里外不是,母亲出门也……

    这样一个不孝虚荣的女人,还用着她的脸。

    早知道靖王如此肤浅……

    “妙妙。你怎么了?”

    身旁围着她的数名男子都关切的望着她,面容身姿皆是人群瞩目,是以他们一行人上山,美男围着她嬉笑,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她。

    带着面纱的沈妙妙摇了摇头,“我刚回到家,便见母亲郁郁病了许久,姐姐却不曾回家探望过她。嫁入王府半年,便似乎忘记家里了,现在在这里遇见她想来是过得很好的,只是想问问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见见母亲........”

    “什么?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种人。王兄怎么如此纵着她。”

    “有些人以为傍上权势便目空一切。”

    “妙妙不要担心,今次你来凰山寺,孝心定会感动上苍佑你母亲平安的。”

    “既然今日遇见,那么我们就问问王妃,为何如此行事,也不怕.....”

    沈妙妙摇头,“还是不去了吧,打扰到姐姐就不好了。”

    同行男子亦是有三位皇子,事实上她是不怕被靖王怪罪的,还有几位官僚子弟,甚至江南赫赫有名的头号商贾林家子也在其间。

    半推半就,就到了凤凰亭外。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求见的消息九赐传言到了亭内。

    听闻还有丞相府流落在外找回来的二女儿,见到婵音好奇,南宫靖替她带好面纱,便允他们进来了。

    万绿丛中一点红,一女子在其中很是显眼。然而靖王却不曾将她看到眼中,满眼都是那个赝品。各项华贵玉器摆放,精细照顾着,无一不显示其备受恩宠。

    沈妙妙见到南宫靖吃了一惊,没想到南宫靖竟然是这个模样。她那时候所见的背影转过身来竟然是这一番模样,若是她再看一眼,是不是就不会逃婚了,虽然她当初并不在意权势名利,她只是觉得靖王样貌合眼说不定性子也不是那么差,传言本就夸张……心下蔓延不知道是委屈多一些还是被难得的忽视难受。

    “姐姐。”

    婵音抬眼,那双眼睛雨雾楚楚。沈妙妙看愣了,仅仅露出的眼睛和她便有了差别,但她咬了咬唇,一手掀开面纱,急急说道,“姐姐,我是妙妙呀,您还记得我吗?我们末字竟然相同,连容貌也说有几分相似,母亲说这是缘分呢,所以才.......”

    沈妙妙明里暗里提出沈母,却看见风姿出色的靖王目光在她身上不过半秒就收了回去,兴致缺缺。

    蹙着眉打断她,“这里没有什么姐姐,只有靖王妃。”

    沈妙妙眸中失落。

    “名字像罢了。我觉得我和你并不相似。”

    女声温和软绵,遍体酥麻。忍不住循声望去。那位坐在靖王身边的女子抬手掀开面纱,抬眸看来。

    抬手的动作,她便看见一双白皙无骨的手柔美,掀起面纱的动作都异常吸引人。足以让她忽视任何人满心满眼看着她。

    沈妙妙看着,自然没有顾得上她身边的男子和她一样目不转睛。

    时间霎那静止。四下惊愕难掩,俱都无声看她。苍白言语都无法描绘半分瑰丽的美丽容颜。

    沈妙妙原本算是倾国倾城的面孔,黯然失色。亭外山海如水墨画,天地褪色,她似自水墨中来,浓墨重彩勾勒,雪肤花貌惊艳绝伦,天地独一。

    能引起灵魂深处的尖叫和无尽的欲望。

    她的庶姐,怎么会,如此模样?沈妙妙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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