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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篇《寒蝉鸣秋梧桐雨》(六十二)

    我望望中郎将的方向,甜蜜蜜一笑。苏黄门说,我哭起来很像徐皇后,但我知道,我笑起来更好看。

    父皇一手揽着我的肩,和我一同在暖榻坐下。"硕儿背得好,背得好啊!"他笑着搂紧了我,唇角弧度,益发亲切,温和,“皇室不得与大臣私交……这几句,父皇记得太傅没有写呵,硕儿,怎么想到的呢?”

    “太傅没有写,三弟有说呀!"我睁着迷蒙的双眼,"叫别人不做,他自己做……硕儿说得不对吗?"

    "硕儿说得好!让那帮臣子,让你三弟都没有话说!"父皇手覆着我手,把我拥进他怀里,“联的硕儿,越来越聪明了!"

    聪明吗?我一点不觉得。脑子总是空空的,就算有东西塞进来,也好像一潭搅混的水,卷起的泥沙不断地回旋起伏。

    父皇的瞳眸凝向我。“硕儿,父皇得赏你!赏硕儿什么好呢……"

    思忖间,帐外一声轻禀。"陛下,窦中郎将在内殿前候着了……”

    父皇顿了一顿,我下意识地缩回手。"中郎将来,硕儿该走了……″

    父皇握着我的手,一点没有松开。"硕儿走什么?″

    感受着他的力道,我声音低弱且胆怯。

    "硕儿呆了几天了,太子妃要急了……”

    由不得我多说,父皇把我按回榻上。

    “硕儿好生坐着,父皇去去就回。"父皇视线转向帐幔,“让他进来。″

    帷幔轻掀,复掩下,室内重又清寂。

    留下我,木愣愣的,嗅闻着半空缓缓漂浮的馥香。

    脚尖划在绒毯上,碾过繁复密织、明暗交叠的花纹,触感就像云彩那么柔软滑/顺。

    一串足音响过,外间传来父皇和一人的对话。数重厚密的帷幔,隔开不同空间,却挡不住我对那声音的熟悉。

    父皇在夸奖中郎将。

    "陛下过奖,谨遵圣命,是臣下本分。"

    “繇儿做得好,就不要谦逊了……大将军巳撤,以后外宫、内宫都归你管辖,郎卫、兵卫都由你执掌!”

    这官一定很大,稳重如中郎将,也不免吃了一惊。"陛下!那,虎贲中郎将……”

    "他暂时接管巡防王城的北营,现在人已出了宫,随营屯守。"

    中郎将默然一瞬。"是!谢陛下!″

    虎贲不在宫里了?他走了吗?

    我暗暗地高兴,眼角、嘴角都弯着,都笑了起来。父皇叫我,我才发觉,惶然抬头,嘴边笑意一点点消逝,带着一丝茫然和滞涩。

    雪后的天雾蒙蒙的,像晨起半睁的睡眼。

    一丝云,一丝风也没有,好像所有的都冻住了似的。

    被狐白裘裹着,绒毛舒服的触感。好像温暖厚实的怀抱,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宫道上,缓慢的马蹄,步步踩着僵硬的砖石,好像啪嗒啪嗒砸下的雨点,透着稀稀落落的冷。

    几日不见的东宫,似乎又添了好多东西。

    殿门关闭,门帷低垂,隔断了殿外冬寒。

    “陛下赏赐了这许多,太子有记得谢恩吗?"太子妃朱唇扬起轻轻的笑意。

    "有,我有哪!"我肯定地点头,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轻柔回我一眼,手放在我手里,不紧也不松。我凝着她,想一步拥紧,她却轻微一动,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身。

    "太子,请更衣。"

    一腔热诚被迎头浇了桶冷水,我失落中生出两分恼意。解裘易履,我换了一身便服,她既不打听朝上的事,也没给我亲近的机会,问候两句便起身告退。

    这干嘛?这女子,怎么又变了?

    “妾身体不适,不能服侍太子,望殿下恕罪。”她声线柔柔,我眉心一紧,恼了。"你病了?我看不到!″

    她顿步,仪态端庄地施礼。"妾已请了太医,太子勿要烦恼。"

    我噎住,看她飘然而去,胸口气得发闷。

    "太子……”常询移到我身侧,凑近我耳边,小声而神秘,“那个——做好啦!"

    "那个?"

    "太子所画的足钏——铃环呀!″他谀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锦匣,双手捧上,"小人从匠人那儿取了来……"【注,足钏,脚镯古称】

    “啊!”我惊喜地叫出一声。

    锦匣内,赫然一对系着铃铛的银钏。

    “我画的!做好了!?"我取出一只,仔仔细细观看起来。

    “太子没说大小,所以小人参照了太子——脚的尺寸,太子……请勿怪罪!″常询一边请罪一边偷看我的表情。

    “怪你干嘛呀!不怪!”

    圆圆的银钏在指间转动,银光粼粼,点点游移,好像冷月在水面漾出的一周涟漪。

    银铃晃荡,声声碎碎。

    纤白的女子,模糊又清晰,在夜与火之间,起舞,弄影,如芦花飞絮。

    精巧,洁白,可爱,我爱不释手。

    “这个,我没画这个啊?"我摸着银钏,指腹抚过银面的纹路凹线。

    花枝绕着银钏,勾勤着月光,花朵柔柔地展开,一瓣叠着一瓣,一重包着一重,层层交/织,深深缠/绵。

    “太子恕罪!"常询屈膝,两手扶地,"太子没有画,是小人擅自作主!小人觉得面光光的不好看,就叫匠人錾……刻上了!"

    "我没怪你呀!"我莫名其妙,"我问你花呢!”

    “是!是花!"他松口气,连忙站起,"叫芍药,又叫将离,依依惜别,难舍难离!″

    “将离?″

    "对!和钏一样……就是太子做的铃环,都属男女相互赠别之物……就是赠送的东西!”

    “男女啊……”我念着这个词。反复咀嚼,酸酸涩涩。

    那女子脚上的钏,也是乌衣郎送的吗?

    捏紧银钏,眉眼挂着笑,舌底藏着苦涩,我学着父皇的模样,向他道。

    “你做得好,那匠人也好,都领赏吧!"

    “谢太子!”

    有了这铃环——嗯,足钏,我捉摸起一件事,不好明说,朝常询招了招手。他贴心地附耳过来,我对着他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他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很自然地点头应诺,好像瓜熟就该蒂落。"小人这就去?”

    我等着,心里有一点期盼,又没多少把握。

    惴惴地等了一阵,直到室外响起常询的禀报。"太子,人来了。”

    他居然避开太子妃,把人带来了。

    随在他后侧,着浅色宫装的倩影,面若秋花,身如素柳。

    我一瞥,眼前一亮,心满意足地笑开。

    "太子,太子妃好像真的病了……”常询咬着我耳朵,“我回来的时候,太医正往那边去呢!”

    "不会吧?太子妃力气比我都大,她会病?"我错愕,怀疑地眨眨眼。

    “太子……”常询瞟一眼采儿,用眼神提醒我。

    "哦,知道了,你去问问。”

    采儿微低了头,轻施一礼。"太子,有何吩咐?"

    "采儿,来。"

    采儿轻移细步,挪至我榻边。常询悄悄退到室外。

    我拍拍榻沿。"你,坐这儿。”

    眉间稍许踌躇,她坐下了,依旧含羞带怯。

    “脚,放这儿。″

    她惊疑看我一眼,浅埋下眉眼,将帛履罗袜一并除去。

    挪身上了卧榻,她屈起双膝,裙裾垂落,盖住一双脚面。

    "脚!我要你的脚!”

    她惊愕地着我。怎么比我还傻?都听不明白!

    我抓住她一只脚,她震了一下,本能地一躲。我紧紧握/着,嫌长裙有些碍事,用另一只手把它撩/了上去。

    “太子!别!"她又急又羞,双颊通红,抓着裙边往下罩去。“你烦不烦!"我喝一声,她一惊骇,手底停滞。

    我拉起她的脚,放到膝头,一边从另一侧锦匣内,拿起一只银钏,直接给她脚上套。

    采儿直盯着我看,满面惊异。我抓着她一只脚,也看得两眼发直。

    脚趾匀称,脚踝修长又纤细,脚背线条舒展又流畅 ; 从足踝到足掌,曲与直的美丽。一路曼妙生花。

    我捧着她的脚,半天舍不得放下。

    银钏套上去,扣了一圈月光,不大不小。

    她的脚,那么细,那么/滑,像摘下一朵含蕾待放的花,握在手心。

    我紧/握轻/揉,看她脸颊红了又红,从脚趾到脚踝,从脚踝到脚掌。

    摸/着,捂着,一股暖/热,从手心传到身体。

    趾尖在我手心蜷/曲,采儿面颊的红晕,此刻鲜/艳欲/滴。

    少女的芳/香甘/美,发散出来,飘逸入鼻。

    随之,入骨侵髓。

    手,慢慢向/上。

    (待续)

    (2024年7月2日20:35独发晋#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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