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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夏时(五)

    “岑旌...死了?”

    楚夕瞪大双眼,眸中透着难以置信,仿佛听错了一般道:“什么叫死了?”

    宁羌红着眼眶,鼓起勇气将除夕夜里所发生之事说与了楚夕,说完后,见楚夕始终怔愣着难以回神,宁羌默默不语。

    这些日子被这件事压着,宁羌有时甚至无法喘息,如今能与楚夕倾诉,宁羌心中多了些气力。

    而楚夕听完后过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彭期杀了岑旌?”

    “...是。”

    “而他真正要杀的,是你?”

    “...是。”

    “那你怎么敢呆在他身边!”

    楚夕几乎是吼出声来的。

    “我知晓你的担心”,宁羌叹了口气,而后望着楚夕道:“可我不能让岑旌白死,我定要亲手杀死彭期。”

    楚夕见面前之人神情坚韧,那双微微上扬的眸子里明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

    “你打算如何?”楚夕问道。

    “我知晓彭期当初肯放了我,是对我动了心思,我对他说如今我惹怒岑家,已无法在玉林立足,恳求他收留”,宁羌神色鄙夷着道:“他果然上了钩,跑去安平公面前,求其允我做妾室。”

    “听闻他要去武陵,我突然想到宋县丞曾说过他们也要去武陵,于是我便求他将我带上,可他倒也不傻,一直派人盯着我,是以这些时日,我还未想到法子去找宋县丞。”

    说到此处,宁羌看了眼楚夕,而后道:“可没想到的是,竟会先遇到你。”

    楚夕不知中间波折,如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

    岑旌死了,宁羌不得不以身犯险,而这背后,皆是因为董坤。

    她似乎无法直面宁羌,来日亦无法面对宋朝。

    沉默良久,楚夕缓缓开口道:“宁羌,对不起。”

    宁羌闻言一愣,片刻后便明白了楚夕为何致歉,于是出声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只是...若宋县丞知晓此事...”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楚夕出声道:“你呢?你...要继续呆在彭期身边吗?”

    “对”,宁羌颔首:“我知晓凭我之力杀不了他,可杀不了他我无法面对岑家,因此我会继续留在他身边,等着看他被凌迟的那一刻。”

    宁羌的眼中透着坚毅,那是当初她摆脱伶人身份时也不曾流露的勇敢,楚夕不再规劝,她知道宁羌如今已足够英勇,于是道:

    “好,但你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嗯”,宁羌应道:“我会想法子将彭期的消息传出来。”

    “好”

    今夜彭期去了廷尉府,宁羌才能偷跑出来,眼看时辰已到,两人也未再多寒暄,宁羌拿过一旁的面纱戴上后,悄无声息的回了驿馆。

    临走时给门外的小厮杯中下了药,待回来时药劲还未过,宁羌快步走进屋中,接着将头上的发钗摘下,佯装睡醒后将门打开,将屋外的两人唤醒。

    两人听见声响后缓缓睁眼,见宁羌站在门外,意识到是自己的懈怠,两人连忙起身道歉:“是小人失职,请夫人饶恕。”

    “无妨”,宁羌温声开口:“时辰晚了,人困倦是难免的...”

    正说话间,只见彭期摇晃着走了过来。

    小厮见状,连忙起身去搀扶,谁知彭期猛地甩开其伸出的胳膊,只定定望着宁羌不语。

    这些时日的相处,宁羌已能知晓其意,默默走到彭期身前,缓缓伸手搀扶着来人,开口道:

    “夫君醉了,妾扶您回屋。”

    彭期依旧沉默,只是却不再倔强的站着,将身体大半力量压在宁羌身上,两人踉跄着进了屋。

    进屋后,宁羌将彭期扶到榻上坐着,不是是否醉的狠了,彭期刚一坐下,便径直向后倒去,宁羌连忙去扶,可刚扶他坐好,正欲起身时只见其再一次向后倒了下去,宁羌只好又去搀扶。

    一来二去间,宁羌头上添了一层薄汗,而彭期经过这番折腾,酒也醒了大半,眼虽紧闭着,唇角的笑意却已出卖了他。

    宁羌也瞧见了,随即猛地松开抱着彭期的双手,只听“嘭”的一声,人便向床上砸了下去。

    见自己露馅,彭期轻“咳”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望着宁羌道:

    “谁教你这么伺候夫君的?”

    宁羌见状也不怯懦,回呛道:“也未有做夫君的这般戏弄人吧.....”

    彭期闻言一笑,他喜欢这样的宁羌,不是畏缩的俯身,而是平和的开口。

    “好了,是我的错,不逗你了。”

    轻叹了口气,彭期开口求和:“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用过饭后看了些书,接着便睡过去了。”

    彭期闻言一顿,静静看着宁羌,见其神色平静,不像是心有怨怼,可他还是开口道:

    “眼下特殊,无法让你如在玉林般自由,不过你放心,待这段时日过了,你便可自由出入了。”

    宁羌不曾想到彭期会向自己解释,可此刻正是好时机,于是只见她眉头轻皱,双目忧郁的望着彭期道:

    “那还要多久?”

    彭期从未见过宁羌露出如此神色,心中一慌,这时脑中却想起主公先前的叮嘱,于是安抚道:

    “不会有太久了,你若实在无聊,明日丞相府有乐舞演奏,我带你去如何?”

    宁羌见彭期心中依旧戒备,为避免被怀疑,只好暂且按捺住,低声道:“...好。”

    ***

    经过几日的休息,宋朝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除去手臂动弹不得外,他觉得自己已经无碍。

    路风今日替宋朝把完脉后,笑着开口:

    “哈哈哈,果然是年轻人,身子骨确实硬朗。”

    将药箱收起后,望着宋朝道:“从脉象看已无大碍,但也不可大意,还是要多休息。”

    “多谢先生。”宋朝起身道谢,而后鞠了一躬道:“晚辈已叨扰先生数日,眼下既已无碍,便打算动身离开了,来日定当以厚礼相携,感激先生救命之恩。”

    “郎君言重了,救你只是老夫为医者的本分罢了。”

    路风见以往如同麻雀般活泼的路嘉今日不说一言,开口问道:“呦呦,你今日怎么如此安静啊?”

    路嘉见阿父开口,耷拉着眉眼道:“没有啊...”

    路风看了眼女儿,又不经意瞥了眼宋朝,随即心下了然。

    自己年轻时也情窦初开,年轻男女间的心意总是微妙,他虽是长辈,却也不古板,是以不再多言语,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只留路嘉与宋朝两人在院中坐着。

    宋朝并不知晓路嘉作为女娘家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出城,将董坤之行公之于众。

    这时却突然听见路嘉在身后开口道:

    “宋郎君,山外很好吗?”

    “...什么?”宋朝一时间不解路嘉何意。

    “若不是很好,郎君为何要如此着急出山?”

    路风的宅院坐落在山脚下的一处平地,如今看,竟是被四周群山环抱,颇有一种超脱于世之感。

    “好与不好于在下来说不重要”,望着错落的远山,宋朝开口道:“只是在下还有未完成之事,有想见之人,是以务必前行。”

    “那成事之后呢?”

    见宋朝陷入回忆之中,路嘉接着问道:“成事之后,见过想见之人以后,你会去哪里?”

    宋朝闻言一顿,不由失笑。

    这位小女娘似乎对山外之景颇为好奇,于是宋朝耐心着开口道:

    “成事之后会如何,在下也不知晓,待到那时再说吧。”

    路嘉闻言一喜,双眼紧盯着宋朝,笑着开口道:

    “那待你解决完所有事后能否来我家中,做我夫君可好?”

    宋朝刚将茶杯端起,就被路嘉这番话惊得一顿,连忙拒绝道:“...路娘子莫要乱言。”

    “我没乱言,我是当真心悦你。”

    听到此话,宋朝微愣,突然想起许久前楚夕也是如此,那样直白的对自己道:宋朝,我心悦你。

    想到楚夕,宋朝心中一紧,不知如今局势如何,自己绝不可再耽误功夫了。

    “路娘子,在下已有心悦之人了。”

    路嘉闻言一愣,却不相信:“郎君莫不是在搪塞我?郎君看着可不像是会与人私定终身之人啊。”

    “在下并未说谎,在下的确已有心悦之人”,提起楚夕,宋朝眉间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不瞒娘子说,娘子能遇见在下,欣赏在下,这些都是她的功劳。”

    若没有她,我依旧是一个无法从过去走出的懦弱之人,没有自己,没有来日。

    这几日里,路嘉看到的宋朝总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偶尔会紧皱着眉头思索,或是与阿父谈论诗书,渐渐地,路嘉发觉,这位郎君似乎什么都懂。

    可却不自满,同山后面那村子里的郎君都不一样,她只觉宋朝甚好,好到能成为自己的夫婿就好了。

    然而眼下的宋朝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模样与平日并未不同,可细看之下却似乎有些诧异,路嘉不喜诗词,可眼下却在宋朝身上,看到了何为眉目清冽,暖意如春。

    春还未至,已然花开。

    “我还真是好奇,能被宋郎君喜欢之人,究竟有何不同。”

    “倒也没什么不同”,宋朝笑着道:“只因我对她有别的心思,是以看她总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见路嘉神情有些低落,宋朝知晓她或许并非当真心悦自己,只是就处山中,多少有些孤单罢了。

    于是安慰道:“若有一日,娘子的缘分降临,便会懂得在下今日所言了。”

    “会有那一日?”

    “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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