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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四年(七)

    见宋朝与路风回到前厅,定王连忙上前向路风问道:“路大夫,归程的伤势如何了?”

    方才宋朝的一句“信任朋友”,并未消除路风对皇室的偏见,只见其面色沉沉,开口道:“虽是些皮肉伤,却依旧不可大意。”

    宋朝见状笑着道:“多谢路大夫提醒。”接着冲定王道:“王爷不必担心,在下无碍。”

    定王的心思都在宋朝的伤势上,是以并未注意到路风话语中的漠然,眼下得知宋朝无碍,总算放下心来。

    突然想到什么,定王开口道:“对了,楚夕来信了。”

    宋朝闻言一滞,下意识问道:“...什么?”

    见宋朝神情怔愣,定王只觉得好笑,又重复道:“楚夕给我写信了。”

    宋朝这才确认自己未听错,哑着声问道:“...写了什么?”

    定王这时向四处望了一眼,众人见状纷纷离开,见房门合上后,说道:

    “楚夕不知我来了武陵...便派人去了洛阳,送信之人得知我离开后,又辗转到了武陵,谁知不慎被董坤的人盯上,这一关便是数月,幸而子钦将其救下,方才将信交给了我。只是算着日子,怕已是两个月前的信了,信上说陛下一直昏迷不醒,她奉太后旨意在宣室殿侍药,此外,楚夕怀疑陛下...被下了毒。”

    宋朝闻言一惊,心中有些担心道:“那她如何了?”

    定王沉默着不语,想来信上并未提及。

    见宋朝神色不好,定王出言安抚道:“她既能将信寄出,想来是安全的,别忘了,太后是她的亲姨母,有此身份护着,想来不会有事。”

    可饶是如此,宋朝眉头依旧未舒展,心中疑惑层层,却也明白眼下无解,只得将口中之言咽下,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恍惚间感觉到定王轻拍了下自己,低声说道:“除去将宫中之事相告外,楚夕还额外叮嘱了一句话。”

    宋朝不由一愣,问道:“...什么话?”

    “楚夕信中说:‘还望兄长替我带话于宋朝:前路崎岖万分,望君珍重,再珍重。’”

    宋朝闻言,眼眶顿时酸涩,轻轻开口道:“...嗯。”

    ......

    今日一切发生的突然,定王与宋朝几乎没有任何准备,若非有路风的木屋接应,只怕众人当真要露宿荒野,是以定王在晚饭时手持酒杯,朝路风开口道:“多谢路大夫允吾等住在贵舍,在下敬您一杯。”

    路风闻言未动,只静静坐在位子上,留定王一人在原地站着。

    端着酒杯的手一滞,即便再迟钝,定王也察觉到了这位路大夫的敌意,只是心中有些莫名,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又怎会树敌于这深山之中。

    定王还未开口,路嘉便有些坐不住了,默默用手肘碰了碰路风,见其冷眼看向自己时不由一顿,不知阿父今日为何反常,可眼下也不可驳定王面子,于是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解释道:“王爷恕罪,阿父他有些不胜酒力...”

    定王见状也不揭穿,只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后,开口道:“...无妨。”

    饭后定王将宋朝拉到一旁,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下午路大夫同你说了什么?”

    很多时候,他并不是不懂人心,只是不愿费那些心思去猜,可路风无端对自己生出这般反感,定王还是想知晓缘由。

    “路大夫只是交代下官要当心伤口。”

    “你休要瞒我”,定王佯装威胁道:“我又不傻,先前从未见过此人,可他却对我心生敌意,这总得有缘由吧?”

    宋朝见状叹了口气,此事毕竟是路风的私隐,宋朝无从告之,可看见定王这般模样,心中到底不忍,于是只规劝道:

    “路大夫并非针对您,况且我们明日便要启程,王爷就不必细究了。”

    定王闻言一滞,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却也未再开口。

    第二日一早,众人向路风辞行。

    路风并不在意旁人,却唯独站在了宋朝身旁,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忍不住开口道:“每次见到你,我都仿佛看见了昔日的自己。”

    宋朝见路风似有话要说,便未出生打断,只默默听着。

    “你的眼中,还有希望。”

    而只要有希望,活着,就不只是活着。

    短短一句,再无其他。

    可宋朝却似乎明白了那些未尽之言,于是躬身鞠了一躬,宋朝开口对路风道:“先生所盼,宋朝定当尽力。”

    路风闻言望向宋朝,缓缓说道:“也许私心里,我也希望你赢。”

    昨日我说禹氏不值,后遭你辩驳,我虽恼火,却也希望你是对的,毕竟岁月流逝,折我一个也就够了。

    “行了,路上小心点。”

    轻轻拍了拍宋朝肩膀,路风转身看向一旁的路嘉,叮嘱道:“你既然执意要跟去洛阳,那便老实些,不许给旁人添麻烦。”

    面对路风的唠叨,路嘉早已习惯,只点头应付道:“知道啦知道啦......”

    武陵城外,南山之下,阵阵马蹄掠过,路风眺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沉默不语。

    落叶沉泥,新芽滋长。

    远瞰昔日城门迎来送往,亦是周而复始。

    ......

    宫墙之内的楚夕,望着床上面色苍白之人,心中难言。

    如今长安城外形势一片动荡,可皇城内的天却先垮了下来,齐沛今日替陛下诊脉后,将楚夕叫了出去。

    “怎么了?”

    见齐沛神色为难,楚夕率先开口问道,紧拧了拧眉头,齐沛沉声道:“...陛下得脉象越来越弱了。”

    楚夕神情一滞,下意识开口道:“你先前不是说那两种毒相互抑制,是以陛下暂无性命之忧吗?”

    “先前的确是这样”,此事也令齐沛不解:“可近来下官发现陛下体内的另一种毒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那如今该如何?可有法子医治?”楚夕面容紧张的问道。

    可近来齐沛翻阅医术,却都无法辨别此为何毒,是以只能沉默。

    楚夕见状心下一沉,原本以为陛下虽暂且无法痊愈,却也不会危及性命,可如今看来,情况比自己以为的更糟。

    二人无言的站在殿外,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声响:“醒了...楚娘子...陛下醒了...”

    楚夕闻言一怔,转身望向身后,只见一个宫人快步跑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楚娘子...陛下醒过来了,说要见您。”

    楚夕听完顿时向内殿跑去,齐沛神情一喜,也接着跑了进去。

    双脚刚踏进内殿,便看见连日来双目紧闭之人此时正望向自己,一双清澈的眼眸与昔日无异,楚夕眼眶一红,默默站在了原地。

    禹珩见状失笑,缓缓开口道:“朕...力气不多,你若不站的近些...恐怕听不见了。”

    话音落地,楚夕鼻腔发酸,下意识打算抬脚,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跪下道:“臣女楚夕,奉太后之命为陛下侍药。”

    “朕知道...”禹珩的声音还很虚弱:“这些日子你在朕床边说的话,有许多朕都听到了。”

    见跪着的人不动,禹珩好气又好笑,只得开口道:“...行了,起来吧。”

    楚夕闻言应了一声,而后站了起来,向床边的方向走去,待走近后才发现,陛下虽是醒了,可面色似乎比方才还苍白了些,于是担忧的问道:

    “陛下感觉如何了?齐太医就在殿外候着,臣女传他进来...”

    话还未说完便转身,谁知突然被一只手抓了回来,错愣着看了眼落在自己手腕上那只手,楚夕疑惑的望向禹珩,只听其说道:

    “你何时变得如此慌张了...先不必叫太医...朕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见那双手上也毫无血色,一条条青筋交错隆起,楚夕心中一紧,口中说道:

    “...您想说什么?”

    饶是分别这么久,禹珩对楚夕的小动作依旧熟悉,此刻她低头不语,默默盯着一处,禹珩知道,楚夕心中难受。

    至于为何,这些日子虽说昏迷,可楚夕说的话他都能听见,楚夕虽未明说自己为何昏迷,可联系前因后果,他也猜到了一些。

    直到近日,他觉得身子愈发无力,便猜到自己恐怕难以支撑下去,可如今内忧外患,他还不能放手,许是这一执念带着尽量,竟缓缓清醒了过来。可即便如此,他也知晓当下自己不过几丝气息罢了,是以有些话,得尽快说。

    “朕的毒,是安平公所为。”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楚夕心中一沉,这时却听见禹珩继续道:“这位舅父啊...真当朕看不出他的野心吗...”

    楚夕一时间无言,良久后,只低声道:“还望陛下恕罪。”

    禹珩闻言一笑:“你道什么歉...朕知道,这个位置是替禹琰坐的。”

    见楚夕怔愣着看向自己,禹珩轻声道:“...怎么,没想到朕都知道吧...”

    “臣女不敢揣测圣意。”

    这时床上之人没了声音,楚夕下意识抬头望去,却只见禹珩望着头顶发呆,良久之后突然说道:“楚夕,你说朕是个好皇帝吗?”

    似是没想到禹珩会突然发问,楚夕微微一顿,却很快开口答道:“自然是,百姓皆称赞陛下是位良善的君主。”

    “呵...”禹珩闻言一笑,笑中夹杂着几分无奈:“良善有时可并非好事。”

    双眼紧盯着帷帐,禹珩神情泛着迷离:“当初父皇立朕,要安平公辅政,他曾在朕与父皇面向起誓,董氏一族,誓死维护禹氏朝堂。”

    意识到禹珩接下来要说什么,楚夕一惊,连忙打断道:“陛下,这些事臣女不该知道。”

    “朕愿意说,你就能听。”

    禹珩似是不觉楚夕身份不妥,继续说道:“可他食言了...或者说,那誓言从来就不是真的。”

    收回看向帷帐的眼神,禹珩盯着楚夕问道:“楚夕,那你为何来?”

    楚夕闻言微怔,随即恭敬着说道:“臣女既与陛下有婚约,那么陛下病了,臣女理应前来侍疾。”

    “莫拿这说辞应付朕”,禹珩神色清明道:“朕要听实话。”

    犹豫良久,见楚夕依旧不言,禹珩心中明了,于是接着道:“说吧,朕许你无罪。”

    楚夕心中拉扯,直觉将实话相告只会令禹珩为难,可眼下形势不明,也许只有禹珩才能破了此局,思忖良久,楚夕缓缓开口将这些时日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谁知禹珩听完并不诧异,楚夕有些疑惑:“陛下似乎已经猜到了。”

    “安平公......先前子仰告诫过朕的,是朕没信他。”

    先前担忧陛下知晓此事后会降定王的罪,可如今看来,内疚的反而是陛下,思绪纷扰间,楚夕只听禹珽说道:“楚夕,那你呢?”

    “...什么?”

    “你将这些话告诉朕,又将朕的汤药换掉,为何?”

    明白禹珩所问何意,楚夕这时郑重的看向禹珩,开口道:

    “楚氏常年镇守边关,董氏自高祖朝便为重臣,臣女身上留着两门血脉,是以忠于禹氏朝堂,非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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