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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十二)

    望着走向殿外的那道身影,太后微微出神,那孩子方才的话是何意,难道是知晓了什么,可她一个久处闺阁的女娘,又怎会有什么见识,罢了,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转身向一旁的嬷嬷交待道:“派人盯好她,记得叮嘱那些宫人,不该说的话莫要乱说。”

    “...是。”嬷嬷恭敬的应声,随即开口道:“太后,安平公来信了。”

    提起这位兄长,太后只觉得脑中涌出一阵不适,强忍着头疼道:“拿来吧。”

    嬷嬷将袖中的信掏出,递给了座上之人,太后拿着信顿了片刻,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叹了口气,而后将信拆开,信中所言较以往并未有何不同,太后很快便读到最后,却在看见信末的文字时一惊,有些慌张的将信放回信封,冲一旁的嬷嬷道:

    “拿去烧了。”

    以往太后读完信后也会叮嘱自己将信烧掉,是以嬷嬷并未察觉有何异常,将信接过后正欲离开,却听见太后突然问道:“子仰人在何处?”

    “王爷晨起向您问安后便回清凉殿了。”

    “将他叫来”,似是怕引人生疑,太后叮嘱嬷嬷道:“就说哀家梦见先帝了,诏端王来看看。”

    “...是。”

    出了金华殿,楚夕快步往宣室殿走去,进了正殿后,恰好见圣上的药煎好,楚夕端着药的宫女道:“我来吧。”

    这些时日圣上的药都是交由楚夕来喂,是以宫女不觉有异,恭敬的将药递了过去,这时听见楚夕嘟囔道:“这药我闻着尽是苦涩,圣上整日喝想必也格外难受吧。”

    宫女被楚夕的话说的一愣,却亦不敢回应什么,只默默低头站在原地,楚夕见状自嘲道:“瞧我说的什么糊涂话,这良药自是苦涩。”

    不经意看了眼面前站着的人,楚夕继续说道:“可我也着实心疼圣上,这样吧,你去拿些饴糖碾碎,待圣上服过药后粘些在口中,也能缓解些。”

    宫女闻言一愣,有些为难道:“这...”

    “怎么?”楚夕见状,佯装不解道:“太医说陛下连饴糖也不可服用?”

    “并未”,宫女连忙开口否认:“只是太医说陛下每日只能喝这些药...”

    “我也并未是要陛下吃什么别的东西,不过是些饴糖,用来缓解苦意罢了,你若不放心,我将太医叫来问问便是。”

    宫女一听连忙摆手,若太医因陛下能否吃糖之事被叫来,怕是会怪罪自己多是,犹豫片刻,只好妥协道:“小人现在去取。”

    见人出了内殿,楚夕转身向内室走了进去,待行至圣上窗前,从容的将手中的汤药倒进了一旁的海棠花盆中,见那药液缓缓与泥土相融,楚夕掏出袖中的手帕,挖了一抔土放在其中,随后不动声色收于袖中。而后缓缓来到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出来,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手中,接着放进了上口中。

    这是自己离开前宋朝拿来的,说是当日救下他的郎中赠与的,说此药可作调理身体,恢复元气之用。眼下身边无可信之人,楚夕无法寻得对症之药,思来想去只好先让圣上服下此药,终归没有害处。

    做好这些后,楚夕复又端起药碗,佯装伺候圣上将药服下,片刻后听见脚步声,楚夕转头望去,见方才那宫女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碟饴糖碎,怯懦的开口道:“女公子,小人将饴糖拿来了。”

    楚夕见状将药碗放下,而后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碟,端详了片刻后,楚夕开口道:“罢了,我若给陛下服下这饴糖,想必你今日连觉也睡不着了吧...”

    心事被看穿,宫女有些局促,口中只低声道:“小人不敢...”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不吃便不吃吧,横竖如今圣上昏迷着,怕是也不知何为苦涩。”说完后神色哀伤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楚夕默默叹了口气。

    宫女不曾想到楚夕竟会顾及自己,心下生出感激,于是低声安抚道:“女公子莫要神伤,陛下得天庇佑,定能痊愈的。”

    这几日楚夕来圣上殿内喂药,身旁的宫人从不与自己多说一句话,是以当这宫女出言安慰自己时,楚夕不由一愣,随后眉间轻皱着抱怨道:“话虽如此,可陛下已经躺了这么久,何时才能痊愈啊...”

    见楚夕神色哀伤,眼眶泛红,宫女一时不忍,接着开口道:“不若女公子宣齐太医来看看。”

    “齐太医?”楚夕不解,一脸疑惑的望着宫女道:“陛下得病疾不是太医署的太医们一同诊断的吗?”

    “不错,可当日太医们商议陛下的药方时,齐太医似乎并不赞同。”宫女回忆着那日的情形道:“齐太医看了余下太医们商议的药方时曾说:‘此方药性过急,若服此方,怕于内里有损。’”

    “那当时太医们为何未听取其意?”

    “齐太医不久前才来太医署的。”宫女解释道。

    话至此,楚夕心中了然,一位资历尚浅的年轻太医之言又如何能掀起涟漪,随即点了点头道:“此事我知道了。”

    ......

    傍晚时分,庞内官悄悄来到楚夕殿内,楚夕开门将人迎了进来,又警惕的向屋外看了看,随即连忙将门合上。

    庞内官见状笑了笑,安抚道:“女公子放心,老奴在这宫中呆了大半辈子,防几个眼下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仍不可大意”,楚夕谨慎地开口道:“此事关乎你我乃至圣上的性命,务必要谨慎些。”

    知晓楚夕与太后的关系,是以在得知楚夕要进宫时庞内官是担忧的,眼下圣上龙体每况愈下,金华殿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楚夕进宫,宣室殿内无疑又多了双眼睛,因此自楚夕来后,自己都是能避则避,可如今见楚夕面上的担忧,庞内官自诩也算识人,那并不似作假。

    “女公子所言极是”,庞内官躬身开口道:“老奴已将送信之人安排妥当。”

    楚夕闻言一喜,却不由确认道:“你寻得人可有功夫?我担心路上会生出变故。”

    “女公子放心,此人功夫算得上卓绝,寻常人伤不到他。”

    “那便好”,楚夕放下心来,从袖中将信掏出,递给面前之人,再一次郑重叮嘱道:“庞内官,此事事关圣上安危,还请那人务必快些将信送到。”

    “是,老奴明白。”

    说完便打算离开,这时楚夕突然开口问道:“庞内官可知齐太医?”

    “齐太医?”庞内官不由迟疑,回忆了片刻后才恍然想起,随即道:“知道的,齐太医是半年前来的太医署。”

    来的?楚夕微怔,不由问道:“这齐太医是如何进的太医署?”

    说起此事,庞内官倒是有些印象,于是躬身答道:“老奴记得这位齐太医似乎是季奉常引荐进宫的,圣上得知此事时还曾调侃,说奉常大人竟还有懂医术的门生。”

    楚夕闻言一愣,这齐太医竟是季奉常的学生,莫非是定王属意送进宫的?

    庞内官见楚夕提起,恭敬地问道:“女公子可是有事要找齐太医?”

    楚夕迟疑片刻,将今日那宫女所言道出,庞内官闻言一惊,顿时气急道:“难道是......”

    “庞内官慎言”,楚夕连忙喝止其接下来的话,出声安抚道:“此事只是我的猜测,因此想找齐太医过来问话,可您也知我如今处境,想来是无法提见太医的,是以还想请庞内官您帮忙。”

    庞内官听了这话,连忙首肯道:“女公子尽管吩咐。”

    低头冲面前人吩咐了几句,庞内官悄然退出了殿内,就着月色混沌于这片暗夜之中。

    ......

    “哀家怎么瞧着你今日脸色不好?”听闻楚夕前来问安,太后从内室走了出来,谁知刚见了人,便被其憔悴的面容吓了一跳。

    楚夕闻言乖顺地行了一礼,而后低声道:“回太后,臣女无碍。”

    话虽如此,可声音中的虚弱却是听得清楚,太后见状连忙关切开口:“赶快坐下吧”,待见人坐在椅子上后,接着问道:“可是连日照顾陛下损了元气?”

    楚夕不语,只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可此时的无声在太后眼中便是默认,当下有些心疼地开口对身旁的嬷嬷道:“传哀家懿旨,宣太医进来为女公子瞧瞧。”

    不久后,殿外便传来声响,道是太医署派了太医前来,太后闻言连忙将人唤了进来。

    “微臣齐沛见过太后。”

    太后闻言一愣,太医署的太医自己都是认识的,可今日怎的来了个从未听过名字的人,不由问道:“齐沛?哀家怎么从未听过?”

    伏地之人恭敬地应道:“启禀太后,臣方进太医署半年,是以还未曾得见凤颜。”

    “原来如此”,太后了然,随即对齐沛道:“齐太医起来吧,今日诏你来,是想你替女公子瞧瞧。”

    齐沛缓缓站起身来,听了太后所言,眼神望向了一旁坐着的楚夕,接着走到楚夕身边跪下,将帔帛覆在楚夕腕上,而后伸手触了上去,片刻后抬头看了眼楚夕,见对方亦盯着自己,齐沛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起身对太后道:“启禀太后,女公子乃是忧思过渡致心神有损,臣为女公子开些安神汤药,女公子按时服下后,数日便可痊愈。”

    太后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开口道:“没有大碍就好”,开口间看了眼楚夕,见其神情依旧虚弱,于是说道:“杳杳,你且先回宣室殿养着吧,这几日好好歇着,陛下得病还得慢慢来,你也莫太过心急。”

    楚夕闻言,听话的应了声“是”。太后转过头又对齐沛道:“齐太医,那女公子的病便交给你了。”

    “...是”

    进屋后不久,殿外通传说齐太医将药送过来了,楚夕起身缓缓走出,只见齐沛正候在外面,楚夕见状感激着开口道:“多谢齐太医为臣女诊治。”

    “女公子不必客气,此乃臣分内之事。”齐沛低头回着话,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双手呈递给楚夕:“女公子此疾于饮食中也需注意,是以臣将平日里的禁忌写于纸上,还请女公子遵照此方进食。”

    楚夕闻言也不意外,只淡淡的开口道:“多谢齐太医,臣女定会谨遵此方。”

    待齐沛离开,楚夕走进了屋中,将手中的方子打开,只见上面记载着日常饮食需注意之处,除此之外,并无特别。楚夕眉头轻轻皱起,方才趁齐沛为自己把脉,她悄悄将昨日从花盆中拿出的泥土沾了些在齐沛手中,本以为庞内官应是提前告诉他了什么,可如今看来莫非其并未理解自己之意。

    将方子随意丢在一旁,楚夕有些无力,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就这样浪费,她有些不甘,心中不免抱怨,既是奉常的门生,合不该如此愚钝啊,脑中闪过什么,楚夕突然意识到,对啊,既是奉常的门生,自是聪明谨慎的。

    伸手拿过那张方子,楚夕细细看了起来,良久之后,楚夕眼中一凉,将方子缓缓放下,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齐沛方子中有几个字较其他的重了些许,而那几个字连在一起便是:药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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