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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景

    研读了三日经书,荆旭直与於雪尘回到山腰农舍,潜心修练心法经要。

    於雪尘虽未学过内功,却是聪慧敏达,一点就通。荆旭直从基础少林心法教起,她很快就能领悟,十日之后,循序渐进修练达摩心经,又过得半月,内功修为层层递进,体内阴寒之气渐渐驱散,绵软无力的双腿开始强健起来。

    来到少林一月有余,於雪尘疗伤进展飞速。荆旭直十分欣慰,不一日,到山下办了些事,回来后告知於雪尘明日回和京。

    晚上,想着明晨就要启程,於雪尘早早洗漱完毕,忽闻窗外“咚咚”两声,荆旭直淳亮声音响起:“六出,穿上披风,带你去个地方……”

    於雪尘一怔,她已经换上寝衣,听得要外出,翻出件长袍罩在外面,又穿上披风,轻轻打开窗户,见荆旭直身着墨蓝色披风,玉树临风倚在窗外,眸光曜亮,右手一伸,似是要来搀她:“来……”

    於雪尘又是一怔,她原是想开窗打声招呼再从门口出去,如今见荆旭直伸出手来,竟似示意让她从窗户出去,身形一滞。

    荆旭直移近一步,双臂一展一搂,将她从窗户里抱了起来。

    於雪尘大惊失色,喊了声:“大人……”双手本能地搂紧他脖颈。

    荆旭直双臂强健,一把将於雪尘抱出窗户,女孩身上香气馥郁沁入鼻尖,低头看了一眼,眸中火光簇起,旋即又将她打横抱起:“今日上山途中见到一处好山景,明日离开少林,六出不可错过,一起去看看。”

    :“大人……我,自己走吧……”见荆旭直一路抱着她走,於雪尘连忙提醒他。

    :“你双腿刚复原一些,不能太吃力,更不能走山路,我带你去……”荆旭直说得振振有词,没有半点要放下她的意思。

    於雪尘只好由着他,反正这位右都使大人要做什么事,总有一套理由,让人无可辩驳。

    夜色微阑,月光朦胧,一片山崖孤伫独绝。於雪尘翩然而立,看向对岸幢幢屋舍中点点烛火,从山腰渐延至山脚,宛若星光闪烁,光华璀璨。

    目光及至山谷平地,一大片桃花云蒸霞蔚,氤氲夜色掩不住娇艳浓烈,从高处望去,花海重重如云涛涌动,起散聚合,有惊心动魄之势。

    於雪尘看得入神,荆旭直在一旁看她,清风徐拂之中,女孩神色专注,脸若莹玉光耀,宛若仙女脱尘。

    :“如此娇媚之花,若群而聚之,恰是惊世之美。”於雪尘喃喃低语,眸光流转,看向身旁的荆旭直。

    :“确实,白天看之,这片花海已是云耀百里,夜晚来看,亦是盛势不减,喜欢么?”

    :“喜欢!”於雪尘眉眼弯弯,宛若天上皎月,能让这位大人欣赏的事物,总是卓美不凡。

    荆旭直唇角勾笑,解下披风,轻轻一甩铺展在地,又从腰间拿出一只酒葫芦:“如此美景,当配佳酿……”他目光濯濯望向於雪尘,摇了摇葫芦:“月婶的米酒堪称一绝,六出,你还未尝过吧。”

    於雪尘一怔,这段日子她常见山下人来找月婶买酒,知道月婶酿酒手艺了得,只是,她自小不碰这杯中之物,对此并未太过留意。

    没想到,这位大人今夜兴致盎然,不仅带她来看风景,还要喝酒助兴。

    :“大人,您喝吧,我不会……”

    :“不会?”荆旭直拍了拍披风,示意於雪尘坐到身旁:“美酒当前,自然要对饮才有意趣,不会的可以学,来,六出先尝一口……”

    :“不用了,大人,义父不许我饮酒……”於雪尘双腿久站依然感觉酸麻,移步坐到荆旭直身侧,对于递来的米酒却一再拒绝。

    荆旭直眸光灼灼:“这么听义父的话?此时此刻,连一分面子也不愿给我?”说完,仰脖喝了一大口。

    :“我……”听荆旭直这么说,於雪尘顿时一慌。她自小被秦光明看护甚严,杯中之物从不让接触,其实狭里巷有商市堂口,酒水买卖是项重要生意,但她习惯始然,滴酒不沾,哪怕年节欢宴之时,也从不啜饮。如今,本能拒绝,自然不是因为不给面子,连忙安抚:“大人,我不是……我只是不善饮酒……”

    :“那六出就给个面子,饮上一口。”荆旭直将葫芦口擦干净,又递到於雪尘面前,目光湛湛看着她。

    於雪尘推拒不掉,接过葫芦心慌不已,一股浓醇酒香已漫至鼻尖,却迟迟下不定决心饮下。

    荆旭直看了她许久,见她始终犹疑,长臂一伸,轻轻接过葫芦:“算了,六出既然不愿尝试,就当我没说吧……”仰脖又喝下一口。

    於雪尘默然看他连喝几口,白晳脸庞很快泛起一层薄红。这位右都使大人本就俊朗非凡,如今清亮月色下,薄唇润泽,面带绯色,更显得眉目如画。她一瞬看得失神,又渐渐察觉不对劲。

    荆旭直目光直视前方,一口接一口喝酒,也不说话,似有什么心事。

    她移了移身姿,愈发靠近,仔细望向他:“大人,您今日在山下办了何事?”

    荆旭直放下手中的葫芦,转过脸,静静看着於雪尘:“六出想知道?”

    :“嗯……”

    :“私事……”

    於雪尘一愣,见他似是不愿告诉自己,目光顿时有些失落。

    :“怎么了?六出很想知道?”荆旭直对她的情绪了如直掌。

    於雪尘立刻点点头。

    荆旭直唇角一勾,眼神专注,望着皎月般清丽绝伦的女孩,忽然摇了摇头:“知道又如何?六出又不是真的关心,连陪我饮口酒都不愿意……”

    此话一出,明显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於雪尘最会讨好人了,心中已是了然。

    如今与这位大人相处久了,她已发现,在至亲之人身旁,荆旭直不时也会流露些孩子脾性。此刻,能在她面前说这句话,实际是在表明对她的亲近与信任。

    於雪尘年纪不大,在狭里巷既然是汇善堂堂主,向来最会照顾稚子,也最洞悉孩子心性。如今荆旭直就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欲求不满,自然拧着劲与她斗气。

    於雪尘抿了抿嘴,伸手拿过葫芦,利落喝了一口,醇甜之味充盈口中,又顺着喉咙直线往下,温热甜润,倒似并不难喝。

    荆旭直眼中光芒蕴溢,抿嘴浅笑:“六出愿意为我喝这一口,如此善解人心,可曾觉得委屈?”

    於雪尘用力摇头:“不委屈!既然决定喝了,便不会委屈……”

    :“真是个爽快人……”荆旭直眉目舒展,拿过葫芦又喝了一口,眸光凝视山崖对岸点点星火:“六出可知,我兄长是骠骑将军,北境主帅?”

    :“嗯,师父曾告诉过我,大人出身将门,父亲和兄长都是大晏国将军,戍境护国,慑魂震胆,威名赫赫……”

    荆旭直听她语气深蕴敬仰,璨然一笑:“原来,六出也查探过我的家世背景……”

    於雪尘脸上一红,这位大人如今总喜欢拿她打趣,也不想想自己出身显赫,年少成名,这样的家世背景哪还用去查探。

    荆旭直又仰脖喝了一口:“五个月前,我兄长在北境巡查途中失踪,月余之后,确认被高夏国公主所救,并想招为驸马。此后,我父亲与母亲出使高夏国,想迎回兄长,只是,斡旋许久,进展不顺,高夏国不愿放我兄长。期间,有奸侫之国伺机挑拨事端,北境烽火有再起之势,我远在千里之外,对此无能为力……”

    荆旭直的焦虑不无道理。天策将军荆红林亲赴北境,与高夏国交涉三月有余,却未能接回长子荆卿影,可见此事颇为复杂。僵局之中,有邻国欲挑事端,导致时局愈乱。一场将军与公主的意外邂逅,几经波折,竟要在边境引起烽火漫延之势。

    兄长始终未能顺利回国,父亲和母亲也卷入北境战事,荆旭直收到父亲手信,自然忧心。如今,於雪尘体内寒毒渐退,双腿日益康健,回到和京,获得各类信息更加迅捷,他挂念父母和兄长安危,决定即刻返程。

    於雪尘目光专注看着荆旭直。这位大人心性机敏,向来处变不惊,稳若泰山,极少流露如此无奈意态。父亲、母亲、兄长均在北境涉险,他又身处皇城重任在肩,此刻内心煎熬必然鼎沸,只是即便如此,神色还是波澜不惊,唯有此刻绯红微醺的脸庞,透露出心境起伏。

    於雪尘愈发靠近些他,托腮默默相望:“大人,骠骑将军既是为公主所救,必能逢凶化吉,天策将军神威盖世,必能压制边境烽火,所谓否极泰来,大人不必担心……”

    荆旭直转头看向於雪尘,目光清亮,女孩短短几句话,虽是安慰,却是一针见血点明了北境乱局破解之道。今日,他在山下收到父亲的信笺,实际也说明了这层意思,原是安抚他不必忧虑。

    他的父亲天策将军,九岁从军,对疆场之上的阴谋阳谋洞若观火,北境烽火哪怕再起,也全然在把控之中。他的兄长骠骑将军,心性稳重,足智多谋,如今被牵制在高夏国,归根结底是为情所困,假以时日终有脱困之时。荆旭直如今的郁闷之感,多为挂念之情。

    於雪尘听他一番讲述,即能说出两点关键之处,可谓蕙质兰心。荆旭直嘴角漾笑,伸手抚摩她头顶,眼中尽是溺爱之色:“今晚能有六出陪我借酒消愁,真是人生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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