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身体里的滚烫血液冷下来之后居然发觉这件事有些不妥,不论是离家出走还是还是打翻陈姨的深汤,但是直到深夜仍然不见居伟明的踪影,只发来一条要出差的信息。居然看着手机里的这行字心中再次被愤怒填满,于是她拨通了秋雅的电话。

    秋雅,我现在要去火车站!

    不是说好明天早晨走吗?

    不行!我等不了!我就要现在走!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呢!

    没什么可准备的!带上手机身份证一切都能搞定!

    好吧,我爸妈刚回来,我得想办法摆脱他们,你在火车站等我!

    挂断电话之后,居然迅速拿起挎包塞进手机身份证,想了想,又从柜子里里抽出一叠现金。一切准备妥当,趁着陈姨上厕所,居然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出门而去。

    坐上一辆出租车,目的地北京,订完票,居然的整个心脏都被兴奋填满,透过车窗,一栋栋建筑上的霓虹灯映照在她脸上,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得意而狡黠。

    秋雅,我快到车站了,你出来没有?

    哎呀!还没!我妈刚陪我练完琴,你等我一会儿,你一定要等我啊!

    居然在火车站取到票之后还没来得及进站,这时陈姨的电话忽然打进来,居然编造了一个十分拙劣的谎言便蒙混过关,可她并不知道,她的谎言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高明,只是没有人揭穿。

    坐在嘈杂喧闹的候车室里,居然陷入到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中,可再次传来的电话铃声将她拉回现实,是居伟明,居然没来由的一阵悸动,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而后觉得不安心,又把手机关机。

    开始检票,居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秋雅仍然没有出现,居然只犹豫了一两秒钟的时间便把手中的车票递给了检票员。

    火车开动的一刹那,居然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旁边本应是秋雅的座位上此时空空如也,现在她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接下来的旅途,车窗外一片漆黑,不远处昏黄的灯光逐渐减少,直至消失,只剩惨白的电线杆一晃而过。此时的居然并不知道,未来,将会以一种怎样的面目呈现在她眼前。

    居然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她在水池洗了把脸,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座位,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北京车站的清晨已是人声鼎沸,空气中有些凉意,居然扯了扯连衣裙的袖口,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在快餐店里勉强吃了半屉小笼包,出来后已是太阳高照,没走出几步便已满头大汗,这让居然刚刚决定要去买一件长袖的想法立即变成多余。北京的天气好怪哦!居然忍不住喃喃自语。

    居然打车走到王府井,在北京的哥独有的声情并茂介绍声中走到北边路口竟然真的看到有一口井,居然把手机卡抽出来扔掉,把这口井放进了相册里,然后走到小吃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其间拍了无数张照片以备回去后好好向秋雅炫耀一番,以报她不守承诺之仇。

    吃饱喝足后,居然跑去□□转了一圈,然后是国家大剧院、鸟巢水立方……把附近的景点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坐在凉椅上为去哪儿吃午饭发愁,这时,一位戴着红袖章的老太太建议她去全聚德尝尝烤鸭,于是居然再次启程赶往大屯,反正都是打车,居然也并未感觉到多累。

    再次酒足饭饱,走出全聚德已是下午,居然意犹未尽,肆意穿行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左手举着太阳伞,右手甩着老冰棍,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踢走脚边的小石子、踹散路边的黄树叶、张牙舞爪地吓唬一只流浪猫……或许这种乖张的性格她并不自知。

    拐过一条街,居然看到街边围了几个人,圈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喊声,走近后看到一位大叔跪在地上不断向围观人群磕头作揖,大叔身旁躺着一个小女孩儿,素色衣服,脸色苍白,嘴唇干涩,大太阳底下竟然盖着一张破旧的毯子。大叔哭声惨烈,不断请求哪位好心人帮帮自己的女儿,居然看到围观人群指指点点却并未有人伸出援手感到一阵愤怒,她挤进人群,蹲在大叔面前,问:她怎么了?

    我女儿遇到一起车祸,必须得尽快做手术,可是我连押金都没交够!小姑娘你能帮帮我吗?

    大叔几乎哭哑了嗓子,不断给居然磕头,居然猛地想到居伟明,她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母亲的图像,自记事起就跟着居伟明相依为命,父女俩的感情第三个人是无法体会的,只不过这两年随着居然长大,居伟明在外应酬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可是居然还并未适应这种变化。

    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问这位大叔差多少钱,大叔说差三千,居然拿起挎包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现金塞到大叔手里说,你赶紧带她去医院吧!别再耽搁了!

    大叔看到居然挎包里的现金,眼睛里顿时放射出两道光芒,他再次垂下泪,哽咽着对居然说,小姑娘你是个好人,现在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儿不多了!我女儿后续治疗还需要很多钱,你能再借我一些吗?

    居然没多想,再次从挎包里抽出大部分现金递到大叔手里,大叔数都没数便把钱揣进兜里,他再次对着居然磕了三个头,说着自己一定会还,然后抱起地上的女孩儿就要走,居然想让他留一个联系方式,他说自己没有手机,你可以去立水桥北京三院找我,甲区六病房,在居然稍微犹豫的空隙,大叔抱起女孩儿向北拔腿狂奔,居然冲他的背影喊到:你打车过去吧!

    见父女俩走远,居然回过神忽然看到围观人群个个表情怪异,有惊叹,有嘲笑,有无可奈何,居然并不知道这些表情在表达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刚做了一件善事,比这些看客高尚不知多少倍,她昂首挺胸就要走时,一位环卫工人突然对她说,小姑娘,你被骗了,哪有什么北京三院?只有一个北医三院远在海淀区。

    众人的附和声在居然听来是如此刺耳,她对周围的看客们怒目而视,说道:你们一个个没有同情心也就罢了,怎么还打击别人做好事呢?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

    众人唏嘘不已,摇头晃脑逐渐散去,居然仍是愤愤不已,她脸上的表情无不宣誓着只有自己才是正确的,她仰起头骄傲地转身,可是走出没多远却逐渐放慢了脚步,好半天之后,她重新仰起头自言自语道:谁能肯定我是被骗了?如果那个小女孩儿是真的需要做手术,那我就是救人一命!他们凭什么就断言那两个是骗子?最讨厌这种人了,自己不做善事,却对做善事的人冷嘲热讽,哼!

    居然沿着大街一路直行并无任何目的,可她没注意到,身后,一个小女孩儿戴着口罩紧紧跟随她的步伐,双眼放在她身上始终不曾转移。

    路过一家服装店,居然看了看走了进去,身后的小女孩儿同样毫不犹豫地跟进。出来时,居然的挎包还没来得及背上,身后的小女孩儿突然走上前对她说:姐姐,你的鞋带开了。

    居然道了声谢,在蹲下身的瞬间,小女孩儿一把抢过挎包拔腿便跑,居然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小女孩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抢了,可此时再找小女孩儿早已不知所踪。

    居然悲愤交加,站在街头很想大哭一场,倒不是因为包里的手机、证件、银行卡,而是对于自己刚做了一件善事就遇到公然抢劫实在无法接受,她第一次对“好人有好报”这句话产生强烈质疑。居然站在马路牙子上沉默良久,最终默默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喧闹的人群,向前走去。

    居然把被抢的经历迅速忘到脑后,没有受到伤害已是万幸,现在她要去看望下午那对父女,打听了一下立水桥的北京三院,可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个医院的确切位置,居然这才生出一丝疑虑,难道自己真的被骗了?

    倔强的居然不愿承认自己的低智商,既然没人知道这个医院,她决定走到立水桥自己去找,可她不知道,大屯和立水桥并不是一两站的距离,一个小时之后,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只走到了仰山桥。她想打车,可是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长裙和一双帆布鞋;她想借钱,可是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单车电动车那么多没有一个人因她停留;她想订一间酒店,可是自己连身份证都被人抢了去……

    太阳已经坠入西边树梢,可她连住所都还没着落,居然自离开家后第一次感到恐惧。她已经顾不上绿地花坛是否干净,瘫坐在上面几乎走不动路,她的身体很凉,是从心脏散发出的绝望,她掉了眼泪,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真正懂得了“世态炎凉”这个词的含义。现在的居然已经对北京三院不抱任何希望,她唯一的执念就是一定要走到立水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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