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隔天沈暮云正在小院的椅子上磕着瓜子,哼着歌,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撕开这刘姨娘和沈初语的真面目的时候,追影和逐月从天而降,落在沈暮云眼前。

    一阵寂静。

    “沈小姐,王爷请您去王府。”

    沈暮云拍拍手,将灰吹干净:“走吧。”

    王府,沈暮云站在长欢殿门口,听着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不由得一阵恶寒,这楚王真是性情暴躁。

    “滚!给我滚出去!一群废物!”夜墨尘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追影和逐月倒是脚底抹油溜了。

    沈暮云叹了口气,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额角还带着伤,惋惜的踏进屋子里。

    “这是什么事让堂堂楚王气成这样?”沈暮云简直是没有下脚的地方,满地的书卷和碎瓷片,难为那个男人只伤了额角了。

    夜墨尘坐在书桌后没动:“赶紧治,治完了滚。”

    脾气可真大。

    沈暮云从袖子里掏出银针走过去:“王爷,施针请把衣服脱了。”

    “怎么,现在就想脱了本王的衣服了?”夜墨尘唇角讥笑,明显是看不起自己。

    沈暮云也没有在意,而是笑着:“王爷,您这金丝软甲的衣服,我哪里扎得进去,若非要我扎进去,可别找我赔啊。”

    夜墨尘攥拳,捏的咯吱咯吱响,这个女人说话,真不中听,但还是缓缓脱了上衣。

    沈暮云看着他的后背,本应光滑的皮肤上满是伤疤,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还有未结痂的,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平静。

    “怕了?”

    沈暮云没有说话,而是摇摇头,抬手施针,一针一针扎上去,夜墨尘明显感觉体内舒服多了,但更多的是背上那双手,偶尔落在肌肤上,软软的,却带着并不柔弱的力量。

    沈暮云看向桌面,隐约有着蝗灾瘟疫的字样。

    夜墨尘察觉到她的目光,反手将她拍了出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图谋的,是谁派你来的?”

    就奇了怪了,沈暮云坐起来,这楚王对人的敌意也太大了吧,怎么不觉得自己是天上的仙女派来拯救他的呢?

    “你就不能轻柔一点?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沈暮云嘟囔着坐起来:“我就看到了一点,若是这就是困扰你的问题,我有办法。”

    夜墨尘轻哼一声:“你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沈暮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是你对我的偏见,想我母亲也是拜在逍遥医仙门下的,我学的也不仅仅有药理,还有各种奇闻。”

    说着沈暮云扶着桌边站起来:“这蝗灾我也可以配药,保证七天内就有效果。”

    她怎么可以保证?夜墨尘不信,连国师都没办法的事情,交给他明显就是想趁机说他办事不力,继而发难罢了。

    “我回去给你配药,如果七天之内没有缓解,你想杀了我都可以,至于瘟疫……”沈暮云想了想:“还得亲自去看。”

    “不用。”夜墨尘冷冷的拒绝她:“一把火烧了。”

    沈暮云后退两步,看着夜墨尘,实在想不到他竟淡漠到如此:“在你眼里,人命就如此不值钱吗?”

    怪不得,怪不得可以亲手捅死所有赐下来的美人,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掐死自己,原来在他眼里,只要能完成任务,他人的死活与自己无关。

    “堂堂战神王爷,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那与你出生入死的将士呢?你也可以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沈暮云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时代,除了自己的命,都如此不值得人看重吗?

    夜墨尘也是一怔,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他好像从来不会为谁死了而伤心,除了……母妃。

    不知怎的,夜墨尘竟然解释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暮云摇摇头:“你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可我有办法不死人,你可以答应吗?救救他们。”

    看着沈暮云的样子,夜墨尘点点头,若是她真的有办法的话。

    “回去收拾一下,明日跟我走。”

    明日?也太快了吧?自己还有大事没做呢啊!不过人命关天,刘氏的事情放放也不耽误事。

    回去后,沈暮云配了一大堆药,还准备了一个小药箱,可是给洗月忙坏了,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

    沈暮云扶额,咱们这是去赈灾,不是去度假!

    第二日,楚王府的马车倒是准时出现在相府门口,给刘氏气的牙痒痒。

    宣王到如今不紧不慢也没个信,倒是这差点死了的沈暮云,居然也会让楚王亲自来接她。

    沈初语安慰着刘氏:“母亲,说不定这次去,她沈暮云有来无回呢?上次她命大,可瘟疫是大事,她有命去,可不一定有命回。”

    刘氏若有所思的点头,暗下狠心,不管她有没有能力,这一次她都必须死。

    沈暮云上了马车,自觉的坐在了夜墨尘对面,在这个男人身边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的脖子要惨遭毒手。

    夜墨尘看着她跟个小鸡崽儿一样索在角落,整个身子瘦弱不堪,眼睛却明亮,再往下是粉色的唇,没来由的,想起了那天那个吻。

    似乎现在还残留着味道,带着一股独有的香气,就很想再感受一下。

    转瞬,夜墨尘就狠狠的唾弃自己,怎么可能,只不过是第一次亲小姑娘新鲜罢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暮云不知道他过山车一般的心路历程,安分的在角落里当个小透明。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索性灾区离京城并不远,半日就到了,也正因为离京城不远,才更容易蔓延到城里。

    沈暮云遮上面纱,又递给夜墨尘一个:“戴上吧,防止传染。”

    如果突然拿出口罩来,这个男人肯定会起疑心,改良之后的面纱就符合多了。

    夜墨尘接过面纱,连句道谢也没有,径直下了马车,留下沈暮云一个人恨不得拆了他。

    沈暮云从药箱里掏出药水,现代药剂实在是没办法和他们解释,只能要了些他们平时用来去虫的药草加上硫磺装作配药,在反手从空间里掏出悬浮剂放进药箱里。

    在这里,任何天灾都有可能成为毁掉一座城池的源头,所以,他们才将如此棘手的事情交给了夜墨尘。

    蝗灾用药水就可以解决,但瘟疫……

    眼前的景象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无数的人躺在路边,□□着,咳嗽着,还有断了气被人卷起来抬走的。

    沈暮云走向前,对着路边的人问道:“可有什么明显症状?”

    男人显然对这个一身白衣的女人嗤之以鼻:“一个女人,是想给我们看病吗?堂堂南凌皇帝就派一个女人来打发我们?”

    沈暮云差点气笑了,有人来治就不错了,怎么还带性别歧视的?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夜墨尘刚想将沈暮云拉回来,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女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吧,他不信你,我信你。”女人知道,遇上瘟疫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既然来人了总要试一试,若是能保住孩子的命,她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沈暮云连忙将女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探孩子的脉象,还好,并不严重,隐约有肺炎等症状,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所以吃不饱饭饿死的人不在少数,人和牲畜的尸体堆积,才会有瘟疫横行,也并不难治。

    沈暮云从药箱里掏出退烧药:“这个用温水给孩子冲服,再睡一觉就可以退烧了。”

    一旁的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反正他是死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来治的。

    而其他的百姓在远处观望着,毕竟这女人身边站着的是楚王殿下,对这个楚王,是又敬又怕,万一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再给一剑刺死。

    沈暮云又给妇人诊了脉,已经可以确定就是扑通的肺炎,虽然在这里来讲就是要人命的大病。

    沈暮云起身挪到夜墨尘耳边小声说着:“我说话没有什么影响力,还要你来帮我,现在将没有病的,症状轻的和症状严重的分开,需要隔离治疗。”

    虽然夜墨尘不太懂医学方面的事情,但他莫名相信这个女人,于是上前一步:“现在自觉徘成三队,没有病的,症状轻的,和症状严重的,立刻马上!”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这不就是要将他们这些有病的全都聚在一起杀掉吗?原来以百姓为重的皇上和战功赫赫的楚王也会用同样的方法,顿时百姓就一哄而上,想往出跑。

    而士兵们拿着武器,把人团团围住,堵住他们要出去的路,让百姓更惶恐了。

    看着乱作一团的人群,沈暮云才知道古代的百姓并不像现代一样听话,而是惶恐。

    “大家听我说。”沈暮云高声喊道,声音落地有力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让你们隔离开来并不是要杀掉你们,我在这里承诺,绝对不会杀害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皇上派楚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你们的,如果你们配合治疗,一定可以平安度过这次灾难,若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我愿用命来抵。”

    百姓又渐渐安静了下来,这个女人看着弱小,却给人一种温暖的力量,好像,她真的可以做到。

    在刑副将的指挥下,人群也自动排队,沈暮云和御倾分两队诊脉,没病的送到安全地带,有病的让人另找干净的地点安置。

    “刑副将。”沈暮云掏出一大瓶消毒水递给他:“尸体找个地方集中烧毁,将这里收拾干净,一碗药十碗水的比例将药洒在有病的区域,一日三次。”

    刑副将点点头,立马找人去做了。

    忙了许久,御倾和沈暮云终于将人分开,沈暮云给了没有症状的人分了些预防药,让人每日分发,剩下的就留在这里进行治疗。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退烧了退烧了,真的不热了。”

    是那个妇人,怀中的孩子睡的安详还吐着奶泡泡。

    妇人走上前跪在沈暮云面前声泪俱下:“女神医,可真是救命的女神医,这辈子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报答女神医的一点恩情。”

    沈暮云急忙将她扶起来,连连摇头:“别这样大婶,我来就是为了救你们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不用言谢,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夜墨尘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不居功,不卑不亢,心怀百姓,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深闺女子的眼界和心胸,她真的还是原来那个沈暮云吗?

    不管怎么说,对她的印象算是好了些许。

    连之前对对沈暮云横眉竖眼的男人也是在无怨言,安分去领药了。

    沈暮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病人听话,做医生的就深感欣慰。

    御倾对沈暮云的药水好奇的很,当日诊完病人,缠着沈暮云回到安置处,非要她教他如何调配。

    沈暮云也没办法解释,只能提出一瓶给他:“这是我母亲的独门秘术,若是你感兴趣,自己研究一下便可。”

    御倾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又开始和沈暮云探讨起了病理。

    从肺炎到各种病症,沈暮云滔滔不绝的讲着,御倾奋笔疾书的记着,一片和谐,可这在某些人眼里就不对劲了。

    “御倾。”夜墨尘走进来,面色冷的能结冰:“外面还有人不舒服,还不去看看。”

    御倾了然的抬眉,今天聊了这么多也够他研究一阵子的了,于是向沈暮云扬了大大的微笑:“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向沈姑娘讨教。”

    等御倾出了门,夜墨尘迈着长腿走到沈暮云面前:“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说说笑笑,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未过门的楚王妃!”

    就很奇怪,看见她的别的男人笑的如此灿烂她就不高兴,这个死女人对着他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小心和算计,对别人差点把嘴角扬到耳根。

    沈暮云也搞不懂他这是从哪个角度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喝口茶掩饰尴尬,快速寻找别的话题:“王爷你不觉得,这蝗灾来的蹊跷吗?”

    “嗯?”夜墨尘点点头,确实,这尧城自从开国以来一直风调雨顺,从来没出现什么大灾,更何况三面环水,这蝗灾着实来的蹊跷。

    “我看过了,这地界最近并没有旱灾出现,单独出现蝗灾的几率少之又少,现在正值春季,并不是蝗虫活动的季节,那这突如其来的蝗灾就很值得深思了。”

    沈暮云这话很有理,尧城距离京城最近,蝗灾和瘟疫自古以来都是很难解决的事情,人力物力花费不少也不会有太大的好转,而且,宣王在朝堂上如此积极的让他来治理,依宣王的作风,会不会做的太明显了?

    “确实,明日可以去尧城知府那里走一趟问问。”夜墨尘点头,已经做好了明日的计划。

    沈暮云见他也没事了,就自顾自的躺到床上:“那楚王殿下,您可以回去了,我也要休息了。”

    突然夜墨尘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薄唇轻启:“你可是马上就入王府的人了,本王和王妃名正言顺的睡在一起不是在正常不过了吗?”

    什么?沈暮云一骨碌爬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别过来啊,咱们可说好了三月之期就和离的,你可别耽误我清白让我嫁不出去啊。”

    想再嫁?夜墨尘不悦的蹙眉,还没入王府就想着再嫁?真好啊,自己都没想过再娶她倒是满脑子都想着再嫁,嫁给谁?御倾吗?

    想到这夜墨尘没来由的一阵窝火,直接将沈暮云扑倒在床上,双臂抓着她的双手:“未来王妃,只要你一日还有这个头衔,一日都别想别的男人。”

    说着俯身亲下来,又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甜甜的味道,像罂粟一般上瘾,一阵燥热直冲下腹,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上荡漾开来。

    沈暮云也要哭了,这人是个变态吧,从空间里掏出银针就想扎上去,被夜墨尘抬手捏住。

    “你果然还是想刺杀本王。”夜墨尘起身,整理好衣服,仿佛刚才强吻别人的不是他一样。

    沈暮云现在才是真的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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