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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小郎君

    雨后的木兰在窗前清晰了几分,满树欲放的紫色花苞被涤的格外清新,几根不守规矩的花枝悄无声息地伸进了邻家的院子,开的格外醒目。

    我蹲在未干透的枝子上,隔着高高的青砖黛瓦,巴巴地望着邻院默字的白嫩小郎君。

    啊!怕是连方圆十里的鬼都知道我有多觊觎他。

    虽然我也不过十二的年纪,但我已早早为我的终身大事,做了深思熟虑,绝无二心的恒久考量——这辈子非他不嫁!

    虽然至今为止,我还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不过,这不打紧,因为我的主动,我们马上就要迈出成亲的第一步了。

    我清了清嗓子,雨后清新的泥土味混杂着淡淡的木兰香气让我提了几分精神。心中默了默这几日在夫子那儿刚学的几句《诗经》,自觉适时文雅,也称此心此境,便磕巴地在白墙青砖上大声唱道“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是啊,好个狡猾貌美的小郎君,自半月前我为解开树上误缠的纸鸢,登上这木兰枝子遥遥地惊鸿一瞥后,我的心就像是缠了千千结,为小郎君辗转反侧,茶饭不思,朝思暮念。

    对此,我也问过我的侍女小童,她比我大个两岁,读的书也比我多,虽然她看的都是些酸腐秀才写的才子佳人话本,但我只和她不达要义的说了三两句,她便能精准地说出我害了情思,还道出了我心中所念。

    我的天,这怕不是个神仙!

    于是我不再扭捏,急忙问了她解病之法,她只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一刻,我悟了。

    我一瞬不瞬地望着底下的白嫩小郎君,握笔的指节匀称纤细,生的白嫩粉净,和我一般般的年纪,瞅着哪哪都好,与我也正当合适!

    但他好似不喜我的声音,手中笔墨晕了一圈,颦着眉,目光疑惑地向我看来,许久都未开口。

    可怜我心中种种千回百转荡气回肠的初晤设想,此时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直到我脸上的笑都像风干久了的墙皮,撑不住的刷刷掉落时,他还是未开口说一句话。

    他,该不会是个哑巴罢?

    罢了,狡童兮,不与我言兮,那我可以为你稍稍主动一点,于是我又缓缓地撑起脸上的笑“我叫芙仪,你以后叫我阿仪就行”我刻意藏了姓氏,这样,他今后唤我的名,也能显得格外亲热。

    小郎君仍未开口,倒是她的阿娘,闻声从一旁有些破旧的青砖瓦屋里出来,看到了俯在墙上的我,笑着说“他叫陈清宁。”

    嗯,他的阿娘,也就是我未来的阿娘,初初见面,我就觉得她温柔端庄,平易近人,想来我今后嫁进他家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差的。

    我忙捏起了甜糯嗓音,有些软软地讨好道“伯母好。”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小郎君的年岁几何有什么爱好,身后爹爹一声暴喝,猝不及防地打断了我人生如此重要而又温馨的时刻“女子蹲在树上像什么样子!快给我下来!”

    于是,这次的初晤只得匆匆作罢,但也不算是毫无收获,他,应该能记得我的名字罢?

    我慌张地从树上滑下来,迎面就看见我堂堂的御史爹爹气的吹胡瞪眼,可怜他一介文官,此刻却让我感受到了平伯父那将军似的威压,吓的我只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喘气。

    我腆着脸,将眼皮往上抬了抬,良久,撇见他的神情不再那么紧绷。我知道,机会来了。

    “爹爹……我知道错了”但为了早日迎嫁我的小郎君,我还是敢再犯的。

    半响,面前这个身着官服的高大身影只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过些日子你婉依表妹过来,你好好和她学学女子该有的娴仪淑德。”

    婉依表妹。我心中顿生不悦,她比我小两岁,是姨母的独女,从小便与我长得十分相似,却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去年祖母大寿时她来过的。平伯父将好不容易从江南运来的瓷母花瓶为祖母祝寿,那瓷瓶有十种釉彩,甚是好看名贵,我和婉依妹妹争相要看。她当然没能争赢我,我率先一睹那瓷母芳容,轮到她时,她却猛地使劲,将那瓷母挥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彼时贺寿房内就我们两人,望着满地的瓷母碎片和哭地凄惨的她,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但当闻声的长辈们匆匆赶来用责备的目光看向我时,我忽地就全明白了,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什么,她却抽噎着开口了“不要怪芙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嗯,是她自己不小心的,可她的解释不仅没有为我洗清嫌疑,反倒似火上浇油一般,浇的我那刚下朝的爹爹勃然大怒。

    那天,是祖母大寿,可就算这样,我都没能逃过一顿竹鞭炒肉。直到宴席散去,我都一直在祠堂冷清跪着,只有比我大一岁的平时遇悄悄找到我,他是平伯父的嫡子,眉目生的烈艳张扬,性子却稳重温和,想来,他以后应该也是会和平伯父一样要当将军的人罢,他望着在列祖列宗面前跪的笔直的我,倏忽笑出了声“跪的还挺端直,还没吃饭吧?”

    心中有口气,自然吃不下。我不想说话,但瞥见一只包裹着各类点心的蓝色手帕,从身侧缓缓伸到我面前,我心中的倔强还有酸楚瞬间就崩塌了,我不知道今天的这件事要从哪里说起,我只能哭嚎地告诉他不是我摔的。好在,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信了我。

    他走之后,我望着这满祠的列祖列宗也不再较气,等跪满四个时辰后,我便一瘸一拐的去找娘亲给我上药,我真的也好想告诉她,那瓷瓶不是我摔碎的。

    只是,我才走近娘亲那灯火憧憧屋子,从里面传来姨母的欢声笑语,似寒水般浇透了我方才的希冀。

    自此,我不喜欢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婉依表妹以及她的妈妈——我的姨母。

    可我也不能违背娘亲的心意。

    五月初七,她们还是从北边的沂州来了。

    院子里的木兰已缓缓凋落,但我对小郎君的爱意却如这刚刚步夏的太阳,愈来愈烈。

    我依然爱蹲在这颗木兰上,等候着小郎君偶尔闪现的衣袂。

    日光渐烈,他最近倒不怎么爱在院里写字看书了。

    但我未来的好阿娘真的太懂我了。她居然将小郎君的书桌搬到院内的小亭里了!

    虽然亭角将他的脸挡了大半,但看看他的其他部位也算是稍稍缓了缓我的相思之痛。

    “阿仪,你在树上面干什么?”

    看的过于入神,一时忘了要和母亲去迎姨母和婉依表妹,我呆呆的望了娘亲一瞬,撇见母亲身后笑的虚伪的她们。

    不得不承认,仅隔一年,与我有着相似容貌的婉依表妹出落的越发淑娴了。

    “还不快来见见姨母和表妹,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端庄矜持,正好,你这段时间和表妹在一起学学女礼。”

    我黯然从树上滑下,似只鹌鹑点点头,用小的几乎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呐呐唤了声“姨母,表妹。”

    没想到她们却十分热情,十分欢快地应下,还拉起我的手左右端看,说些让母亲中听的话。

    这场让我尴尬至极的寒暄,终在日落小童唤我们用饭时结束。

    家里亲眷众多,男女分席,婉依表妹期间一直对我嘘寒问暖,我却没有很多话同她讲,说句心里话,这个表姐,我确实当得不够称职。

    我草草地扒了几口饭,便借故下了席。打算独自一人去后花园走走,排解心中的郁闷。

    初夏时节,白天的后花园郁郁葱葱,姹紫嫣红,到了夜晚却显得格外阴森。

    四周阴沉,月光清冷地撒在湖面,静的有些可怕,我想到以前祖母给我讲过水鬼索命的故事,就是在这样的清冷月色中,水鬼将人拖到湖心,白白地让活人当了替死鬼。心中郁闷顿时变成心慌,还没有逛完,我就恨不得连滚带爬的原路返回。

    哗啦一声,粼粼湖心破开了一道黑色的口子,一圈圈向外泛着粗重涟漪,涟漪中间竟出现一道瘦小的人影。

    那!……一定就是祖母说的水鬼罢!

    可怜我阳寿才堪堪到十二,好不容易托生到这钟鸣鼎食之家,人生唯一憾事是未能向我那朝思暮想的小郎君倾述我的滚滚深情,竟就要被这水鬼白白索了命,我一时腿软,嗓子几近失鸣,一边向外爬,一边沙哑的喊着“救命……”

    良久,那湖里的水鬼都没有追上来,我回头悄悄地望了一眼,鬼影竟然消失了!定是那心善的老天娘娘听到了我的祈祷,才降服这水鬼饶了我一命。

    此刻我的手脚才回过神,载着我飞奔出这个花园,回到了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在这二品左御史赵家府中不算大,但却僻静,与邻家四品国子监祭酒陈府相连。原先,我是不住这儿的,但家中这辈女孩就我一人,从小和哥哥弟弟养在一起,也随他们养成了些不拘小节,拓落不羁的个性。为此,我的爹娘深感痛惜,于是,他们也效仿孟母三迁般将我迁到此处,好让我养养深闺之女的典雅秀气。

    但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就像此刻的我,别人家的深闺秀女早就歇息睡了,而我还趴在树上痴痴地看着我那在亭中看书的小郎君,烛火憧憧,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我这样的貌美贤惠的人儿在他身旁为他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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