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

    盛清歌动作很快,几乎是小跑到路边,那里正停有一辆出租车。

    她坐进后排,没给陆斯则任何机会。

    陆斯则只能开车跟上去,一路跟到盛家,目送她走进大门,他才给她发消息。

    【有时间我们谈谈。】

    ……

    是在和李菱谈心之后,盛清歌才看见陆斯则的消息。

    立冬已过,昼短夜长,现在外面天色都有些暗了。

    李菱女士真的累了,几十年从来没睡过午觉的她,这个下午却沉沉睡过去,在睡梦中依然眉头紧锁。

    她走到落地窗前,低头打字:【有时间了,但是我今晚不回去住。内容多就打电话,内容少就打字吧。】

    陆斯则:【想不想出去吃饭?】

    盛清歌:【我想陪我妈妈,你要是觉得不当面说不清楚,我们就改天再聊。】

    下一秒,陆斯则电话打进来。

    盛清歌把电话放在耳边。

    两人鲜少打电话。

    声音经过听筒,莫名更低沉。

    “阿姨还好吗?”

    盛清歌嗯了一声,“还好,她说她早就知道盛董事长出轨了……在我初中的时候。”

    就在她零点祝她生日快乐那段时间里。

    李菱这一辈子活的太懂事了。

    年轻时为了家族联姻,中年时为了表面的风平浪静忍气吞声、对丈夫的出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女俩今天下午进行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谈心。

    彼时夕阳斜斜照进书房,盛清歌亲昵地抱住李菱手臂,脑袋轻轻枕在她肩头,说:“我们似乎应该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考虑,首先爱自己。”

    李菱没有反驳她,只是不相信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这是你一年前拒绝联姻时候的想法吗?”

    盛清歌说:“当然不是啊,我当时只是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和陆斯则相敬如宾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李菱看着她,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那现在呢?”

    盛清歌笑了笑,声音压低:“现在有点后悔一年前逃婚了。”

    李菱笑起来,笑容里却透着隐隐苦涩。

    一年前是她没有变通,没考虑过盛清歌的想法,也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女儿会在婚姻大事上自作主张。

    她是看盛清歌无心商场,才想早点为她找个合适的丈夫,帮她一起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曾经为她安排的联姻对象。

    可惜是在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

    但凡一年前母女俩有一人愿意退让一步,也不至于……

    李菱叹了声气,这次没有破坏女儿的好心情,只明知故问地打趣道:“为什么后悔?”

    盛清歌笑了笑,撒娇一样:“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刚刚那句话,就是我喜欢的男生告诉我的。”

    思绪收回时,电话已经安静了很久。

    盛清歌忽然说:“对不起。”

    陆斯则此时坐在车里,车子停在盛家大门外,中间只隔了一条马路,路两旁种着红枫树。

    他不禁抬头往别墅方向看一眼,语气温柔:“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盛清歌还是生气的,不过也不至于不讲道理,“你当然应该说对不起,但是我中午的确不该对你发脾气。”

    陆斯则轻笑:“你当时真的是在发脾气啊?”

    盛清歌差点原地跺脚:“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你竟然没看出来?”

    陆斯则温声说:“说实话,我是后来才反应过来。毕竟你发起脾气来和我想象中发脾气的人很不一样。”

    盛清歌看着落地窗里映射出的自己,意识到她现在微表情太丰富。

    管理了一下表情,语气也平静下来,“别转移话题,我现在还是有点生气的。”

    陆斯则好脾气地说:“好,那我们现在来解决问题。”

    盛清歌被他的态度取悦到,心里火气也消散一些,“嗯。”

    陆斯则分析道:“你不喜欢我有事情瞒着你,即使是善意的谎言,对吗?”

    盛清歌想了想,觉得不太准确:“也不是全部吧,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分条列点一桩一桩交代清楚,这样也很累。”

    他们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过去的事情太多了,难免有彼此不知道的。

    想着想着,盛清歌忽然发现,她和陆斯则现在在做的、很像是情侣吵架之后的复盘磨合。

    她犹豫要不要喊停,陆斯则已经在认真保证了,“好的那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刻意转移话题。”

    盛清歌有点不自在,抬手理了理头发,“你别弄得这么正式,我会觉得是我有些苛刻。”

    陆斯则说:“道歉自然是要正式一点。”

    他像是哄人一样,温和问道:“现在还生气吗?”

    盛清歌本来就没多大火气,最后那半分脾气早就在他刚刚道歉时就磨没了。

    “不生气了。好了,你下班回家就好好休息吧,我去让保姆阿姨做饭了。”

    陆斯则笑了笑:“盛同学,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生没生气?”

    盛清歌一噎。

    是啊,她下午忽然就把坏情绪扔给他,是个人都会不高兴吧。

    她气势弱下来,问:“哦……那你生气了吗?”

    “没生气。”陆斯则不紧不慢地淡声回答,低缓嗓音里隐隐有温柔笑意。

    盛清歌:“……”又耍她!

    ……

    吃过晚饭,盛清歌回房间,开始着手学习管理公司的知识。

    学了半小时,脑袋一团空,眼皮也控制不住打架。

    实在学不进去了,她摸过手机给陆斯则发消息:【我比较好奇,你是医学专业出身,怎么做到能够直接接手公司事务的?】

    她是建筑设计专业,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学习些什么知识。

    陆斯则很快就回消息:【公司涉及领域比较多,较大的信息量应该由各个部门工作人员分析总结,管理者最重要的是决策能力,这需要大量案例练习以及多方面考虑,慢慢来。】

    盛清歌懂了:【也就是说,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可以这么说。】

    盛清歌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公司的呀?】他不是一直在泡实验室?

    陆斯则:【鸣舟刚进公司那两年,事无巨细都要给我打电话。】

    当时的陆斯则也一点都不了解企业管理。

    架不住陆鸣舟死皮赖脸地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便只能白天忙科研晚上和陆鸣舟讨论公司里的事情。这种情况大概维持了两年,陆鸣舟才渐渐能够独当一面。

    这次盛清歌彻底懂了。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她整个人往后靠,伸了个懒腰。手机这时震动,弹出新消息。

    陆斯则:【下雪了。】

    盛清歌起身走去落地窗前,居高临下,才注意到大门外停有一辆黑色辉腾,在冷白色路灯光亮里面。

    那是陆斯则的车。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一般,车灯从近光灯调成远光灯、停了几秒钟后又调回近光灯。

    盛清歌不能否认自己是惊喜的,不禁弯起嘴角,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你在我家大门外?】

    陆斯则:【嗯,不要告诉阿姨。】

    【你悄悄出来,给你带了小零食。】

    盛清歌笑:【什么零食需要你亲自开车送来啊?】

    陆斯则没直接回答,卖关子说:【要不要猜一猜?外面冷,多穿点。】

    盛清歌身上穿着家居服,珊瑚绒的,她觉得还是挺厚的。

    去衣帽间找出一件长至脚踝的羽绒服穿上,盛清歌出门。

    路灯下,雪花纷飞,黑夜成为背景板。

    副驾驶打开,陆斯则从车里下来。

    盛清歌走到他面前,两只手都插在衣服前面的口袋里,抬头,一点不客气地问:“小零食呢?”

    说完,她才注意到,陆斯则穿的很单薄,和他中午穿的是同一件风衣。

    “你晚上出来怎么没有多穿一些?”

    女生站在雪景之中,黑夜里她那双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他的模样灵动又可爱。

    陆斯则低头看着她,半晌后才温和道:“因为我不是晚上出来的。”

    盛清歌愣住。

    陆斯则笑了笑,往副驾驶走,为她打开车门,“先上车吧。”

    车子开了暖风,很温暖。

    羽绒服像是一个热源,没一会儿就热的她脸颊有一层薄红。

    盛清歌开始为刚刚的懒惰后悔。

    没穿内衣,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把外套脱下去。

    陆斯则把刚刚在外面买的草莓糖葫芦递给她,也注意到她面色不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抬手去碰她额头。

    车子里空间小,盛清歌躲不开。

    陆斯则摸到了一层薄汗。

    盛清歌不好意思地解释:“没感冒,我就是穿的有些多。”

    陆斯则很自然地说:“可以把外套脱掉,一身汗出去吹到冷风很容易感冒。”

    盛清歌摇摇头,无声拒绝。

    陆斯则扭头看她,目光在她泛红的侧脸上停顿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把温度调低一档,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时穿我的外套。”

    他说着就要把风衣脱下来。

    盛清歌阻止他的动作,“别,不是外套的原因。”

    家居服很正常。

    问题在于她没穿内衣。

    在没穿内衣的情况下穿陆斯则的外套,她总觉得过分暧昧。

    陆斯则显然想不到这一层,外套也已经脱下来,“那是什么原因?”

    盛清歌咬着草莓,目视前方,含糊地小声说:“是没穿内衣。”

    “……”陆斯则神色稍顿,随后沉默着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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