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体太小了，这是让她当小孩？她现在的性格如果成为小孩就是不合群。
陶夭还没说话，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是闭眼歪倒在椅子上的自己。
“我的身体！”
“会给你照顾好的。”
洛水珠拿烟杆在空中对着陶夭比划一圈：“转一圈。”
“……”陶夭依言转圈，树的玉佩还在原身体那挂着，需要去拿，但上面还有洛水珠看着。
烟杆上下直线走：“跳一跳。”
陶夭屈膝蹦跳。
烟杆左右晃动：“爬一爬。”
啊？
敢怒不敢言的陶夭在地上爬动，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条树上的青虫。
烟杆再比划一圈：“滚一圈。”
陶夭在地上顺势滚，心里默念自己还是个孩子，做这些是可以的，大人不记小孩过，小孩做这些是天真又可爱。她现在就是单纯快乐没心眼的小孩子。
洛水珠长长地嗯了一声。
“小燕。”
这个称呼刚下，外面就小跑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点头哈腰问主子何事。
陶夭见洛水珠的烟杆对着自己。
“带她去最近驿站的聚集地。”
“是，主子。”
男人的表情明显比斜眼看人的洛水珠丰富多了。陶夭趁他们在对话时去拿原来身体上的玉佩，收到自己的衣服里藏好。
【呜呜呜，我还以为要跟你分开了。】树在陶夭碰到玉佩时就开始哭嚎。
你可快停下吧！她要受不了了！
这一哭就让陶夭后悔去拿玉佩，就像当时的场景那样，有一道声音在识海处呐喊对于任何人都不好受。
树此时也知道自己做错事，声音放低，抽泣。
【我，我忍不住，我不敢独自一树面对半步化神。】
陶夭深呼吸几次缓解疼痛。这时她跟在小燕身后离开船舱，从大厅出来后，陶夭注意到外面的山比上船前的低，树木远远看去变了个样子，不知道是船往上面飞，还是去到别的地方。
“你脸色不太好。”名为小燕的男人在前面放慢脚步说道。
“还好，还好，毕竟三太女殿下实力高超，我内心崇拜和敬仰之情不断涌出。”陶夭讪笑，“所以离开三太女殿下时还带点不舍。”
小燕笑得鬼精，如同山上的到处耍藤蔓荡漾的猴：“主子心思多，但现在你的命还是保住的。”
这话让树听起来害怕。
【怎么办，身体还在里面。】
陶夭也问出这个问题。
小燕说：“这就得看主子需要你的身体做什么了，你现在的身体是烧瓷的白土，所以身体很脆弱，但里面混杂了息壤，让你的身体看上去更像人，可以躲过别人的查探。”
“是说我的身体像真人一样吗？”
“只是像，你的身体不会长大，所以时间只有一年，还有这副身体是主子制作的，除非实力高过主子，不然没人会看透你就是个土人。”
我才不是土……好吧，她现在的身体是。
陶夭继续问：“二太女也不会发现吗？”
小燕微昂头，面上带着骄傲，看着船头镀金的神女雕像，神女的脸约莫几分类似坐在高位的洛水珠：“主子的实力可是三姐妹里稍胜一筹的，虽说都是半步化神，可这半步化神也有高低之分，宰相的实力相差不大，你要注意别靠太近，还有你不要惹女帝陛下，女帝陛下的眼睛一看你，便知道你是棉花套子稻杆芯，货不对板。”
“嗯，我知道了，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注意什么。”
“你的身份。”小燕说，“你是流浪的孤儿，叫阿六，在到处流浪时被我捡到，我待会也不是小燕，而是叫商晔，你跟我性，叫商六。我捡到你时是在水边镇的木桥，你当时在喝水，我只是路过，但我俩看见对方，就知道修仙的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拿出一根稻草做成的手链：“拿着，这是能够联系我的手链。”小燕给陶夭示范怎么通过手链来联系，“还有手链里面放着一支笔和一卷白纸。”
小燕手一摊，手掌上是一支紫竹狼毫笔加上一卷捆好的白纸。
他说：“用了一次就不能再用了，所以你得找好机会让二太女殿下用这支笔在这张纸上画。”
陶夭问：“三太女殿下说二太女殿下在淮宗担任老师授课，可是哪有老师会无端端在指定的用品下，去画一幅画的，如果二太女殿下即兴创作，随便用一只笔和在任意一张纸上，又当如何？这也能作数吗？”
小燕微笑道：“不是这支笔，不是这张纸，自然不作数，这件事情你需要做的是拿到新生弟子的第一名。淮宗为了鼓励弟子用功读书训练，有在为期一年的新弟子考核里实现第一名的一个要求的惯例。这个要求不准违反淮宗规定，不准涉及世俗恩怨等，不违反天地法则，而且这个要求如果没有经过淮宗高层批准，就是浪费这一次机会。”
陶夭无语：“这不能违反，这不准，这么多不允许，还得要通过高层批准，这还算奖励吗？”
小燕呵笑：“你们剑宗弟子说话就是冲，流氓气质收一收，你在剑宗说话做事的风格在淮宗要变动一下，不然你会吃亏的。”
陶夭起了兴趣：“吃什么亏？”
小燕笑而不语，言尽于此。
“……”陶夭说，“你知道你这种说话风格在剑宗是会被打的吗？”
说话就爱说一半，前面的话高高吊起别人的兴趣，后面的话就吞在肚子里等急性子的剑宗人过来打一拳吐出来。
“嘿嘿，我知道，所以我不喜欢剑宗人。”小燕大大方方地承认。他说话除了对主子外，对待别人都是说一半留一半，还喜欢真假参半，这种说话方式会引导别人猜测话语的指向，但也会引来不会猜的恼羞成怒的剑宗人。
“你被剑宗人揍过？”陶夭想要问问是谁。
“就开始一两次，后面就没有了。”小燕看透陶夭的想法，“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说。”
“切。”陶夭撇嘴。
“但你们剑宗近几年脾气改善了不少，起码知道笑里藏刀这个词了。”
陶夭竖起耳朵。
“你在剑宗应该比我更了解。”小燕再一次笑而不语。
？
这人说话又留一半是吧！陶夭僵硬地扬起嘴角尬笑两声，如果不是打不过，她就要学未改善变好的剑宗人，直接以武服人。
*
他们下船后，陶夭观察周边环境，依旧是树林，但不是剑宗的树林，这里看不见剑宗的山，在小镇里还能看到藏在云端的一点，现在这里是山低丘陵多。
而且这片小林子里有着稀疏的小水流，交叉分流成手掌大小的宽度，流到交接点汇聚为成年人半臂长的小溪。溪水擦过两边碰撞转弯，曲折向前流向远方。
这副六岁小孩的身体资质很好。陶夭气沉丹田，识海顺着体内的筋脉缓缓摸索。还没有入道，但这副身体入道是迟早的事情，因为这里的灵气好像偏爱这副身体，只要这副身体开始修炼，灵气就会争先恐后地进来，跟狗腿子一样舔着进来。
【是息壤啊。】树惊叹。
陶夭在心里说，这息壤是九重天的息壤？
【对，就是九重天的息壤。】树肯定陶夭的话。
陶夭捏了捏手，有硬度也有软度，是人类的手，而且因为设定是流浪的孤儿，手掌和手臂上的肉没多少，腕骨和指骨都可以从薄薄附着的皮肤处看到痕迹。
她不得不对此表示洛水珠的技艺，以假乱真，还加上九重天的息壤。
这个世界其实大范围概括为两界，细分就是，众生为一界，另一界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九重天，即据说是神明生活的一界。从众生界进入九重天需要化神以上的修为即飞升，或者收到九重天的邀请暂来。
但九重天的邀请很少人收到，古书有记载，有一位老者受邀到九重天，回来众生界时许多人问及那边的情况，以及自家飞升的祖宗如何。
老者对这些是避而不谈，被人问多以及问烦了，他对这些问题通通回答一个字。
空。
什么空，哪里空？众人继续追问，却发现老者在众生界消失遍寻不见。
这位老者是谁，出身于哪里，人各有猜测，但事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九重天的息壤很难得，这副身体里有就已经是了不起了。对于修仙的人来说，这副身体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息壤是自行生长的土，里面是蕴含生机，任何木属性的修炼者得到这个都会大喜，修炼道行和培养植株上在某一时间段都会事半功倍。
“到了。”小燕出声提醒。
跟树讨论这副身体的陶夭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一处驿站。驿站里多了不少淮宗的弟子，还有一群小孩子，年龄看上去也是六七岁，还有些长得年轻的是五岁。
小燕走到驿站的柜台跟负责人说话。
陶夭收回目光转到小燕身上才惊觉这人换了一副脸，连身子都跟刚才不一样，似乎更高了，背更挺了，脸也是话本里常描述的小白脸，气质上脱离猴子的匪气，变得文质彬彬起来。
负责人边听边打开簿子，看了眼陶夭低头拿笔，在上面记上名字。
“商六，你在这好好学习，期待你在明天大会考核的表现噢。”
小燕说话收起贱兮兮的风格，反而是一副好师长的样子。
“呸！我学我的与你何干。”
很快进入流浪孤儿角色陶夭流露剑宗流氓本色。孤儿，流浪汉，就算有素质经历那么多事多少会变得粗俗。
看着小燕与旁人一瞬间的错愣，陶夭心里得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