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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王不见王(2)

    伦敦当地时间下午十四点十分(德国时间十五点十分),霍恩彻奇机场的警报响起,刚扒了两口午饭的西里斯和詹姆扔下饭盒,匆匆跳上他们的战斗机。

    这是西里斯和詹姆今天的第二次升空作战。

    在过去的一周里,警报声一天到晚响个不停,两个人就差晚上睡在他们的战斗机里了。他们在格里莫一同训练的伙伴都被送上前线了,第一周就死了三分之一。据统计,在这期间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的平均寿命是四周。

    詹姆瘦得厉害。显然,在此之前,这位正直善良的英国青年没想到德国人会这么穷凶极恶,也没料到战争如此惨烈。前一天晚上还和他一起喝酒的战友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块黑炭,这样的事不断发生,折磨着他成长于和平年代的神经。刚刚参战时的英雄气概像是一张糊在窗户框上的薄纸,很快就被德国空军昼夜不歇的袭击给烧成了灰。现在,他满脑子只想着两件事:

    第一,怎么活下去;第二,怎么把对方给弄死。

    “梅林”发动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一架架“喷火”战斗机咆哮着飞向伦敦的天空。

    德国时间十五点十五(伦敦时间十四点十五),第二大队的飞机编队在轰炸机编队上方五百米处慢悠悠地飞行。飞行高度在六千米左右,雷古勒斯戴上了氧气面罩。

    归功于战斗机强大的引擎,驾驶舱里噪音很大。用以联络的无线电麦克风被放置在面罩里,按照规定雷古勒斯必须时刻戴着它。不过,如果不是紧急情况,雷古勒斯更愿意只在讲话的时候把这个闷得要死的玩意贴到脸上。

    编队平静地飞过了英吉利海峡上空。雷古勒斯紧张得不行,手紧紧握住操纵杆,头不停地转来转去观察四周。此时的飞机没有雷达,飞行员们只能靠肉眼来搜寻敌机。

    雷古勒斯斜前方、编号为“1”的Bf 109突然晃了晃它的机翼。

    “女伯爵,你还活着吗?”无线电里响起温特中尉戏谑的声音。“女伯爵”是队里不知道哪个家伙给雷古勒斯起的绰号,很快被除了雷古勒斯以外的所有人接受。

    “我很好,中尉。”雷古勒斯答道。

    “棒极了,保持住。”温特中尉说。

    雷古勒斯决心一定要干出点成绩来,要不然这个娘里娘气的外号恐怕要一直伴随着他。

    飞机编队的下方出现一片阴云。藏在云层里是个不错的选择,雷古勒斯因此朝云层多看了好几眼。马上就要到伦敦了,可直到现在,仍然一切平静。

    “英国佬不会都死光了吧?”无线电里传来菲德不满的叫声。

    “十点钟方向,出现敌机!”贝尔中尉冷静的声音,“数量很多!”

    英国佬没死光,他们应该是先前住到了太阳里。

    “贴近轰炸机编队飞行!”温特中尉下令。

    雷古勒斯的心几乎要蹦出来了,与之相对的是手上的操作依然很稳。他推下操纵杆,跟着温特中尉的飞机下沉靠近轰炸机编队。

    伦敦时间十四点二十五分整(德国时间十五点二十五),英国皇家空军的两个中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编队,根据地面指挥所的引导,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十一点钟方向的德军编队。

    詹姆和西里斯驾驶着“喷火”战斗机,义无反顾地扑向了德军的轰炸机编队。他们背对着太阳飞行,很晚才被德国人发现。

    在九月七日晚的伦敦轰炸中,有四百三十六人死亡,一千五百余人受伤。德国人打到了家门口,他们已无路可退。

    德国时间十五点二十五分二十秒,英国战斗机铺天盖地地涌来——上、下、前、后、左、右。该死,他们之前怎么会以为英国佬已经打光了?四周一片枪响,雷古勒斯的前方出现一架“飓风”战斗机,他立刻调整方向将机头对准了它。

    “施瓦岑堡,不要脱离编队!”温特中尉的吼叫声从无线电传来,“跟着我!”

    雷古勒斯只得放弃目标飞回来。在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嘭——”他的左下方出现一团巨大的火光。载着炸弹的轰炸机被引爆,雷古勒斯看不清楚有没有机组人员成功跳伞,一道眩目的光闪过,让他的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

    嘈杂的无线电、引擎的轰鸣声、敌我难分的机枪声、巨大的爆炸声——只是一瞬间,那架刚刚还好好的轰炸机就完了吗?一架轰炸机上有几个人来着?他们……都死了吗?雷古勒斯整个人懵了,没立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飞机颠了几下,差点撞上前面的飞机。

    “棒极了,施瓦岑堡!”温特中尉吼道,“给我滚远点!”

    “收到!”

    二十五分四十五秒,温特中尉带着雷古勒斯去给前方幸存的轰炸机护航,好巧不巧,有两架“喷火”撞在了他们的枪口上。

    “解决掉他们,接着归队。明白了吗?”

    “明白!”

    二十五分五十三秒,雷古勒斯驾驶着他心爱的Bf 109E战斗机“菲尔”扑向那架试图攻击前方轰炸机的“喷火”。

    现在,到了为元首献身的时刻了!雷古勒斯颇有英雄气概地想到。

    二十五分五十四秒,詹姆对着无线电喊道:“后方六点钟,出现两架敌机!”

    “收到。”西里斯说着,操纵“喷火”做急转弯,试图摆脱身后的Bf 109。可他失算了。Bf 109的驾驶员像是看透了他的意图一般,紧追着他不放。一般这种情况,给轰炸机护航的Bf 109都会返航,以确保不脱离编队太远。今天的这个德军飞行员是吃错药了吧?

    二十六分零五秒,雷古勒斯开始朝前方的“喷火”战斗机射击。“喷火”战斗机很狡猾地做着规避动作,他射出去的每一发子弹都落在了机后。雷古勒斯不甘心,用尽全力拉起操纵杆,将瞄准光具套在了“喷火”的机头之前。

    二十六分零七秒,西里斯对无线电报告:“我被一架敌机咬住了!他正在向我射击!他正在向我射击!”

    二十六分零九秒,雷古勒斯第一发子弹击中“喷火”的右侧机翼,接着一连串的子弹落在“喷火”机身上。

    二十六分零十秒,莱姆斯对无线电说:“我马上过去。”

    二十六分二十秒,雷古勒斯击中了“喷火”的油箱,“喷火”机尾冒出一道黑烟,但雷古勒斯没有立刻脱离战斗。

    二十六分二十二秒,西里斯:“我被击中了!”

    二十六分二十四秒,雷古勒斯:“击落一架‘喷火’,准备归队。”

    在雷古勒斯拉起操纵杆,准备抬起机头与上方的编队会合时,他突然遭到了来自斜后方的猛烈射击。

    刚刚的胜利喜悦刹那间消失不见。他回头检查了一下飞机,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能返航了。

    飞机猛地下坠,怒气与燃烧的血液一起冲上脑袋,雷古勒斯死死拉住操纵杆,与地心引力做着殊死搏斗,眼球红得都能滴出血来。该死,难道他的飞行员生涯就要到此结束了吗?他从六岁的时候就梦想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十五岁开始接受滑翔机训练,十七岁进入空军,到十九岁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难道这么多年的努力只是为了这么短暂的一次飞行吗?这太不公平了!

    “我被击中,准备迫降。”

    愤怒的雷古勒斯用瞄准光具套准了前面摇摇欲坠的“喷火“战斗机,准备把剩余的子弹都打干净。

    “哒哒哒——哒哒哒——”

    来自后方的猛烈射击使西里斯没法跳伞。虽然双方默认不会向跳伞的飞行员射击,但直觉告诉西里斯,常理在他身后面那名吃错药的德军飞行员身上不大好使。他可不想刚离开驾驶舱就被打死。

    西里斯竭尽全力集中注意力,试图找到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来迫降。枪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停了,看来Bf 109终于打完了所有的子弹,可喜可贺。西里斯瞅准了树林前一块比较平整的草地,那看上去像是某个庄园的领地。

    西里斯绞尽脑汁地去想飞行手册上关于“迫降”那一章节是怎么说的,但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就这样,拥有不足四十个小时飞行经验的西里斯听天由命地降落在了马尔福庄园领地内被精心打理的草坪上。

    猛烈的撞击,头部的剧痛,短暂的几分钟眩晕。算他运气好,捡回来了一条命,只有些轻微的擦伤。等西里斯清醒过来,慢慢爬出驾驶舱时,他看到草地不远处那架Bf 109已经烧成了一团火。被毁的草地一片狼藉。

    他确信看到,有一个影子跑进了树林里。

    “该死。”

    西里斯掏出枪套里的韦伯利左轮手枪,跟着跑了过去。守在地面上的民兵一会就会赶到,他知道这个人跑不掉,但想亲自抓住这个可恶的混蛋,一雪前耻。

    树林里十分寂静,没有一丝闯入者的痕迹。西里斯执着枪,慢慢前进,无意识地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西里斯半年前才加入空军,几乎没有任何地面作战经验;雷古勒斯从十二岁起便开始接受严苛的军事训练。

    雷古勒斯躲在树后,满意地看到那名英国飞行员傻乎乎地跑过来。他都不用露头,凭借声音就能断定他的方位。

    那个人走过去了。雷古勒斯握着手枪,悄无声息地从树后走出来,瞄准了那名英军飞行员的头。他的枪法很准,如果他现在开枪,那个人必死无疑。

    雷古勒斯还没杀过人,至少没有面对面地杀过。击落一架敌机和在地面上杀死一名飞行员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并不一定代表死亡。

    他真的要开枪吗?没有多少时间给他犹豫了。

    “嘭——”

    一声枪响。红色的血汩汩地流出来,很快浸透了英军飞行员的制服。他的身体晃了几下,倒下了。

    德军少尉雷古勒斯·冯·施瓦岑堡走向他的战利品。

    好疼,比沃尔布加那个老妖婆的鞭子抽在身上疼多了。西里斯左肩被击中,半跪在地上,慢慢转身,想举起手里的枪,但被来者利索地踢掉了。

    也许他要死在这了,西里斯想。

    雷古勒斯一脚踢飞这名不自量力的英国飞行员手上的枪,用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人大力拽到了地上。他用膝盖压住他的腿,黑漆漆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雷古勒斯决定给这个葬送掉他飞行员生涯的人一点教训。

    就这样,两双一样形状和颜色的眼睛对上了,映出彼此带着血污的脸上相同的震惊。时间仿佛凝滞,接着倒流。

    他们上一次这样对视是什么时候呢?是在英国花园的山坡上、夏日的阿默湖边还是柏林冬夜的火车站?

    “雷古勒斯……”西里斯喃喃道,发出一声闷哼。

    雷古勒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慌忙查看他身上的蓝色制服,没错,这是英国空军的制服……可他怎么会!

    “你这个叛徒!”雷古勒斯愤怒地低吼道,拿枪的右手狠狠给了他的脸一下子,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开始摸索衣服里面放着的急救纱布,“叛徒!”他咬牙切齿地说,唾沫溅到了西里斯的脸上。

    西里斯的半边脸肿起来,嘴里全是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雷古勒斯这时候的表情: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发红的眼中燃烧的仇恨的火焰似乎能吞噬一切。动物般的本能让西里斯产生了畏惧——对方真的想杀死自己。

    “为什么他会这么恨我?”他不明白,发冷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着。

    西里斯快要失去意识了,但他的救兵及时出现。匆匆赶到的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游戏结束。雷古勒斯按照规定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被他们带走。

    西里斯身旁的草丛中遗落着一卷沾了血的纱布,那是雷古勒斯留给他的最后一样礼物。他不知道,只是吃力地将脸转向那道背影,脸上是一双已经几乎失去焦距的灰眼睛。

    斑驳的阳光下,雷古勒斯身上的蓝灰色制服一如既往的笔挺,他作为俘虏被一群人带走,但背依然挺得很直,如同走向的是一条孤独却光荣的英雄之路,与他相行渐远。西里斯突然间意识到雷古勒斯和他一样,都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该死的骄傲,可是太晚了。

    他没有回头。

    这使得在接下来的很多年,西里斯对雷古勒斯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个林间模糊的、带着血腥味的陌生背影上。这浓郁的血腥味覆盖住了西里斯对故乡冬日的初雪、淡淡的阳光与傻弟弟的回忆,残忍地剥夺了他仅存的幻想权力,贪婪、强烈、肆意生长,在明媚秋日中透着幽冷寒光。

    不错,他们是兄弟。但半个小时前,他们其中的一个差点杀死另一个,并且毫无悔意——这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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