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林

    风唤送弥霜到厢房,关门着急问:“你此次太过冒险,你老实说,遇到了什么事?有没有受伤?”

    弥霜看着他脸上伤口红肿,未顾治疗,反倒关心自己,甚是感动,她说:“哥哥快坐下,我带了止血生肌之药,我帮你敷上。”

    二人坐下,弥霜帮风唤清理了伤口,轻轻抹上药膏,风唤握上弥霜的手,示意稍停,他说:“这些皮外伤用不着细护,自然会好的,倒是你,快回答我。”

    弥霜将出走的经过告诉风唤,对宋清多次救她于险境含糊其辞,只按照宋清吩咐的说:“就在镖队不肯护送我的时候,我遇到一位女侠在市集击退小偷,她自称峨眉弟子,下山历练,我跟她说明来龙去脉,她感叹我孝顺,就一路护送我到叶城。”

    风唤又问:“这位女侠姓什名谁?以后见到要重礼道谢。她可有发现,你是女扮男装吗?”

    弥霜说:“姐姐十分聪明,一眼就看出我是女儿家,还笑我只懂乔装打扮,不懂易容。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女扮男装也算易容术。”

    风唤突然认真起来,说:“是易容术,是三脚猫易容术。”

    弥霜生气了,推了他一把,他突然捂着手臂,哀声连连。弥霜心想,就轻轻推一下,自己没有盖世神功,伤得这么重?她故意紧张问:“是爹爹伤了你吗?我要找爹爹理论!”她起身就要出门去。

    风唤突然拉住弥霜,让她坐好,他说:“你玩心真重,明知我假装着玩,还故意陪我。”

    弥霜说:“哥哥,我真心羡慕你,能跟爹爹到处游历,增长见闻。”

    风唤说:“我也羡慕你,天天在家自由自在。不用像我四处奔波,各处应酬,有时虚以委蛇,有时夸夸其词,做事不能由心。”

    弥霜反问:“我天天在家还自由自在?不过是笼中鸟,缸中鱼,无聊透顶啊……”

    两兄妹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风唤握着弥霜双手说:“等这几年我处理好事情,有了基础,我就带着你独自开府,以后陪你四处游玩,渡江游湖,登山观景,感四季之变换,尝四海之美食。”

    弥霜听后心情大好,但对于跟他出府,还是很疑惑的,她说:“我此次单独外出,就是想问你,为什么只带我单独出府?还有你要处理什么事情?”

    风唤说:“这些事情千思万绪,一时说不清,我答应你,就用一年,等我好吗?”

    弥霜说:“男子一般都是携眷出府,你带上我,就不怕我打扰你跟嫂子吗?而且你们有了小宝,我就不能再做你们的小妹了,要做姑姑了,要带小孩,可累了。还有,爹爹呢,他一人在府,年事已高,也需要人照顾的。”

    风唤说:“我会在凌府附近开府,方便照顾义父。而且我只带你出府,没有他人。”

    弥霜难以置信说:“只带我?那整个家就我一个人干活?厨房烧饭是我,庭院园丁是我,连五谷轮回之地倒夜香也是我……”

    风唤打趣地用食指扣敲弥霜的前额,他说:“好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弥霜还等着他说下一句,好像真的听不懂,风唤无奈地说:“罢了罢了。还有,你我已成年,你以后叫我风唤,不要再叫我哥哥了。”

    说着,风唤就拿出一块云片糕给弥霜,他说:“这是我在叶城真珍馐记买的,你尝尝?”

    弥霜欣喜接过云片糕,边品尝边想:好奇怪,品凛也说过不要称呼她为姐姐,难道成年之后就不能用敬称吗?

    几日后,父亲与风唤准备前往东城郊外鹤林别业。弥霜带着红莘、碧凝早已在马车前等候,父亲说:“乖女儿,不用送了,秋风起了,天气渐寒,快回去吧。”

    弥霜说:“不,爹爹,我要与您同去。”

    父亲面露难色,说:“我们此行是公事,不是去游园,你去不合适,而且此次大会,多是武林人士,你一个女儿家,往江湖里去,成何体统?”

    弥霜说:“爹爹,你还记得这几天我跟你说我路过鹿城、沛县的所见所闻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书中看尽繁华路,不如始行于足下。我今年十八岁了,要是以后出嫁,面对府外之事一窍不通,要遭夫家白眼了。”弥霜说着就去挽着父亲手臂,她说:“爹爹,女儿不想以后在夫家抬不起头,被小妾讥讽……”

    风唤听了以后忍俊不禁,帮口说:“听说城南林家有女初嫁,未够半年就和离了,说是一言不合就冷战,久而久之貌合神离,看来是兴趣不同,性情相远,就算门当户对,也难以长久。”

    父亲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们一唱一和,早就想好了是不是?同去也可,但你不可单独行动,每去一处必须让红莘、碧凝相伴。”

    弥霜笑逐颜开说:“女儿谨记,出发吧。”

    马车经过郊外官道,路过凉亭几座,转至曲径通幽处,顷刻豁然开朗,见一座方圆不知几里的庄园,大门上有横扁提字:“鹤林别业”。

    父亲一行人在鹤林别业安顿好,弥霜请示过父亲,就带着红莘、碧凝四处探索,风唤跟着父亲到园中高阁办事。

    园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川水潋滟,流入园墙,就地成池,鱼戏其中,长桥卧波,曲折离奇,淡烟锁林,鹤步陂水,亭台高低,不知西东。小池里荷花已谢,只枯蓬黄叶,几只丹顶鹤,独步于浅水处,鱼儿倏尔远逝,看四处层林间橘绿橙黄,别有一番韵致。

    弥霜坐于九曲桥边,看着秋风瑟瑟起叶浪,虽然凉气渐浓,但也是久未外出游历,觉得时光陪好。

    她忽然发觉,风来了,却听不到发钗垂铛叮咛之声,往头上摸去,只得发髻,心想不妙,发钗不知道去哪里了。

    弥霜前几日让首饰师傅将品凛送的盈透贝壳,穿细珠垂于发钗下,风来流铛叮咛,甚是动听。她赶紧让红莘、碧凝到处查找,均无所获。

    桥的另一边,青浔等来庄主,向庄主行礼说:“青松庄主,众人已等候多时,请庄主带领进阁。”

    青浔跟前的青松庄主,已卸下“宋清”的易容,恢复男儿装束,一身靛蓝长衫,腰束金丝描边锦带,梳高辫,冷峻明朗的脸上,是深邃的双眸,粗眉似长剑,悬于挺直的鼻梁之上,严肃谨慎,不怒自威。青松正欲转身,看见桥栏边,有金器泛着水光,走近一看,得一发钗。只见发钗的垂珠连着两枚清透流光的贝壳。他突然想起,这是他易容作“宋清”时赠予弥霜的。

    “公子……”不远处传来柔声轻语。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长发少女,亭亭玉立。秋风徐来,吹过少女柔软的秀发,轻轻在脸颊上掠过,像竹间观月,雾里看花,丝毫遮不住少女精致五官,更显她清丽脱俗。少女梳妆得宜,冰肌玉质,眉如新月,明眸流转,唇色如樱,好像是着急了,提裙步履阑珊而来,楚楚可人。来者正是弥霜,只听见她说:“公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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