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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鹄关

    耶隆自七月底回家,过了一个月禁足的日子后,仍是没有盼到到去西边大漠寻雨水的钦日勒的只纸片语,虽心里有些担忧,但也无法,此次西去求水也承了太音那边的忙,现下太音又远在京城,央人左转右托地带信也麻烦,不好因这些细枝末节再去叨扰一干人,只能惴惴不安地干等。

    那钦日勒五月里自离了霁城便一路快马往西去,因路不熟,时而走的官道,时而又走到小路去了,其间曾听人说驰道路宽通直能节省好多脚程,只是如今京城到西部重镇固凉的驰道为行军、运输粮草、官府信使官员通途所专用,为保障驰道的通行快捷,寻常百姓除非是弄得到专门的通行公文否则一律不可从驰道行,如若想行便只能偷偷走一段,远远见了驿站便绕下驰道另寻一处再上去。钦日勒大着胆子寻到一处驰道的出口趁夜上去行了不多时便被值守驿站的兵士发现险些被连人带马拉去关了,他立时作出可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央求自己是外乡人不懂此处规矩,兵士听他说一口口音浓重的北地官话,也没有过多为难便引他下了驰道,勒令他以后不得再私自闯入。

    一路跋涉了一个多月才终是到达了离西关最近的镇固凉镇,此处原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因太*祖开朝时西部边陲便屡有战事,太*祖乃武将出身曾亲领大军与突厥、西夏征战数年,深觉一路兵马辎重来回不便,道路漫长怡误时机,便规划由此此开始修建驰道,在原有官道和先秦时期古驰道的基础上进行修建,沿长了线路一路自西向东至京城,遇河架桥,遇山开路,硬生生地要把原来途经四州的曲折官道改成了一条笔直的驰道,前后历经两朝十六载,耗费了国库逾七千万两银子,每岁都动用役工数万,历年朝廷皆有为此掉头的官员,或因贪腐玩乎职守,或因疏职办差不力,或因直言皇帝劳役民生穷兵黩武苦谏反对的。工部、户部和兵部的大臣们每每提到此便在朝堂上下剑拔弩张,往往由一桩事铺陈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团队唇枪舌战,在宸极殿经年不绝的呛声中,太*祖安然寿终,把这庞大而艰难的半调子工程扔给了齐琛,其年齐琛才及三十岁,新帝登基面对山河初整,在需清理朝堂坐稳皇位的同时,还要对着空虚的国库,顶着时不时暴发的流民作乱、大小灾疫完成先帝托付的宏图伟业,险些就将工程半途而废,历经十载终是磕磕绊绊地将此辉煌壮举尘埃落定。

    此驰道在兵马往来,传输重要信报方面屡屡显出优势而来,但每岁仍须拔出大笔银子以及人力来维护道路,朝中一直有大臣对此怨声载道,直至平熹二十一年如今的太子彼时的五皇子在与拔悉密部一战中伤重由此路及时返京得以活命后,朝上质疑的人声渐微,甚少有人敢再以此作文章了。

    驰道修好后因为军政专用,本应将官道另行于驰道外为百姓商客所用,原有的官道早因修建驰道而变得面目全非,有些路段则断了,有的则借了田坎小路,路上时常会见到有不熟悉的外地人迷路,每州的官府也有意要另修官道,然则国库历年吃紧,此事便一言难尽,由各州府自己去想法了,故此每州的官道好坏不一而足,有乡绅富户捐钱修路的地方官道便通坦许多,穷乡僻壤之处也许官道的影子便也见不着了,有好心人给放个路标便算是不坏的了。

    钦日勒到了固凉镇后,便打听到了西北候的军营驻扎在镇外五里外的鹄关,所有人都要自鹄关出入,原本大军镇守在十里外的亚源村的关口,那里才是最早所称的『西关』之处,因沙漠连年向外蚕蚀,村落周遭田地渐渐被黄沙吞没荒弃,村民们也早逃去别处谋生了,守军大营便也退至鹄关处,派遣先锋营常驻亚源村一带,每六日换防一次。

    因西部边关时局不甚稳定,鹄关胡商与TIAN朝商人们的榷场便设在鹄关,这互市里凡朝庭允许交易的各宗货品均可在此交易,由西北候派军专门管辖收取税费,以充抵军晌,因这榷场时断时续,所收税金也极不稳定,每岁便将所收款项明细呈报给户部,而款项结余则作为次年的军费充抵,至于帐务的真实性朝庭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从未认真真查点过,御使钦差们每来鹄关查办公务时,在榷场帐目上的清点便也只象征性地走个过场而已。

    钦日勒怀揣着太音给西北候曾檀虎的信,前去鹄关关口处问到了大军所在处,在营外找到一名守兵想请兵士引见。

    钦日勒:『敢问这位军爷,曾大将军可在,小民有事求见』

    兵士:『何事』

    钦日勒:『小人有信要带与曾大将军』

    兵士:『从来候爷的书信一向都由朝庭亲军快马送来,可从未见过尔等模样的送信人』

    钦日勒想说自己自霁城来,转念一想说不准这些人若是南方的怕是都没听说过霁城,便想起从耶隆那里听到的一星半语,嚷道:

    『小人乃京城太音大人的信使,来寻曾大将军送信,有要事要禀报,烦请军爷通报』

    听得嚷嚷,一个看似军阶高些的人过来问,钦日勒便又陈述了一番,那人瞄了一眼道:『你可将信交予我们给你呈上去』

    钦日勒:『那我是在此等回音还是怎样?』

    军官:『你且先回吧,不知何时才有回音,你将住址留下有了回音自会有人通传你』

    钦日勒:『军爷,一般多久会有回音』

    军官不耐烦道:『这可说不准,信要层层上传,还需大将军在营中时有空看了再说,我们也不知上面的这许多事』

    钦日勒怕信函丢失,便没有同意将信转交,那两兵士见他不肯,便让他自离远些,钦日勒想让他们待将军回营后告知自己,自己再呈上,那两人哪里肯再同他啰嗦,便说道你待再来问便是,不再与之说话。

    钦日勒返回固凉镇寻了家人的空房住下,次日又去大营打听,就这般隔三差五地来打听将军在不在营里,一连几天,每次都在营盘附近探头探脑,徘徊周旋久不离去,营卫便盯上了他,每天来个三两次询问大将军的行踪,怕不是借着送信的名头实则探听军情的细作,卫戎军士们也不敢疏忽大意,一日他又来便将其押去关了起来,在随身所带的包袱里翻出了那封信,交由主理营中事务的孙校尉处置,孙校尉拆开看后,确是给候爷的信,却不知真假,西北候此时带兵去了熙州至少还有半个月才得回营,便收了信,命人将钦日勒先关至牢中看好,不可虐待打骂。

    钦日勒稀里糊涂便被关在军营牢房中,这牢里倒是人不多,此时非战时,没必要蓄囚做苦役耗费粮食人力,多是查到些走私的人或是来营里偷鸡摸狗的,至多关上两日收缴了财物,打顿鞭子便给放了或是移交州府,象钦日勒这种关得长的没有几个,一日给两顿饭吊命不致于饿死,钦日勒本以为少不得要挨几顿毒打,哪想到除了审他那日挨了两耳光外,再没人来过问过他,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仍不见有人来提审自己,便心下略松了,四处寻摸能说话的人,眼见角落里有一胡人并一个汉人在一起发牢骚,便坐过去同他们攀谈起来,那胡人发须棕红微卷,身着皮袄革靴,应是久在边境上活动的,能说些椒盐腔调的汉话,那汉人身削瘦身着褴褛,看样子衣物是被鞭打划破的,三人互相说了一下自己如何进来的,那胡人因为番商手续丢失,便悄悄混在商队里企图蒙混过关,不想还是被查了出来,倘半月内没有人来保他,便要将他送去州府落审,那汉人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脸上污渍不少,一副吊梢三角眼,一只耳朵有个豁口,形状甚是狡黠又可怜,据此人说他和同乡是蜀地来的,有一批蜀锦要出手,在榷场的互市上寻找买家被人构陷说私卖盐茶给胡商便被抓到此处,钦日勒在  家走南闯北年头也久了,知道这些人必然是拿着一些寻常货物作幌子,蜀地出井盐又产茶,私下肯定是偷偷卖禁货给胡商被人举报抓进来了,也没有去揭穿他。

    三人就倚在墙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唠着闲话,钦日勒听得那汉人说往这鹄关外以北八里外有一个名唤荒沙垭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荒村,离着早已干涸了的古河道很近,十年前有人渐渐在那里落脚,因为守关的大军退至鹄关后,那里便成了一个无人管辖的灰色地带,最初是汉胡商人无意在那里碰头后开始私下交易,渐渐地便形成了一个黑互市,后有人挺而走险在那里住下专做些牵线搭桥的营生,也有做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只是这黑互市因无官军管制,时常会有一些逃犯流窜至此,其间也偶有发生货物被骗被夺的事情,绕路来这里寻找买卖的商队不算多规模上始终难与鹄关的官家榷场相提并论,然而这里的交易会省去一笔税赋和官牙抽的牙税,这对于生意人来说算是个不小的诱惑了,而且官家对交易给外蕃的货物有诸多限制,如茶酒盐糖、矿物这一类由朝庭禁榷专卖的均不允许私贩,其它诸如粮食、金属类刀斧制品以及兵器亦不允许卖给蕃商,如此一来商贩们在官办互市上便有有诸多不便,且边关榷场兴废无常,时日长了关于这荒沙垭的黑互市的传说便悄悄流传在商人们中间。

    钦日勒听得有趣,遂向他们打听这里冬日时节里下雨多不多,那汉人道,去年秋天便来了鹄关待了三个多月至了初冬才走,只见下过两三场雨,钦日勒听了不免有些失望,这鹄关离大漠如此近了,都不易下雨,那大漠里冬至时节下雨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吧。那胡人听了便絮叨起来,说大漠里面有一个叫坦哈的绿洲,那里是沙漠行者们途中的落脚点,也是一个大的集市,因为有水源,那里会时不时下点小雨,气候似比鹄关这里好得多,钦日勒听进心里了,默默记下。

    十天后西北候回得营来,忙于军务,又过三日孙校尉终是想了起来牢里还关着这号人,便将事情呈报给曾檀虎,曾檀虎看了那信确实是太音写来的,信里无甚重要内容,客套地叙了下旧,又说太子问将军好,主要是让他派人协助送信之人去大漠里找水,此等小事也劳烦得到他头上,立时十分不爽,太音这人虽说与自己曾经有同袍之谊,如今仗着有太子做靠山便端起架子来。先帝开朝立业时封下的那些王候,现如今调零得七七八八了,自己如今还屹立不倒,凭得可不是皇家对曾家旧部的恩泽体恤,而是从父亲到自己两代人用血汗写就的赫赫战功,有自己在有曾家军在,西部若长的防线固若金汤,就连今上也不曾怠慢过自己一直荣宠有加,这些外来的小字辈现在居然顶着太子的名义指使自己,真是太没有规矩了,就算是太子见了他的面,也要礼敬三分......曾檀虎黑着脸,将信一团扔了出去。

    孙校尉见曾檀虎心情不悦,也不敢再多说,这又让钦日勒多关了几日才去小心请了西北候的示下放了出去,也不让他来见,只派了个文官去传话,同他讲大漠荒险道途艰难,极易迷路,突厥小部落时不时会在沙漠里流窜,匪患又多,况大漠里下的雨水未必就比其他地方的雨水好些,劝他还是早些打道回府。

    钦日勒稀里糊涂被抓了大半月又莫明其妙地被赶出了军营,一时沮丧不已,马匹不知所踪,所幸行李和银钱还予了他,但是想着任务没有完成,时间也还未到,便索性就在固凉镇寻了一户人家的偏房住了下来,这家是随军的家眷,赁了房屋在镇上住着,方便家里男人时不时抽空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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