馎饦汤

    “啧啧,这老头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就剩这一个小孙子了,以后这可怎么办啊?”

    几个路人站在不远处低声嘀咕道。

    闻景闻言皱了皱眉,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小男孩的鼻息处探了探,说:“人没事。大家不用担心。”小男孩鼻息虽然微弱,但很平稳。

    人群中一个大姐说:“你说没事就没事吗?你是大夫吗?”

    “对啊对啊……”

    围观的人见闻景不过是纪氏食肆的一个小伙计,肯定不懂看病乱说话。

    “啊,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老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哭的更厉害了。

    “阿姐,这怎么办?”纪云梦担忧的问纪云舒。

    纪云舒安抚了她一下,她相信闻景的判断,那就叫一个郎中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眼下她是走不开了,便托隔壁卖烧饼的张素娘走一趟,“素素姐,你能帮我去请一趟郎中吗?”

    此刻围观的人很多,也做不成生意,张素娘便答应了,去请平安坊的张郎中过来,张郎中是出了名的医术好,平时有个头疼发热的他们都愿意找张郎中。

    老头一听要请郎中,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老泪纵横道:“老天爷啊,谁知道是不是和你们一伙的。”

    “你这老头可别胡乱说啊,张郎中可是个好人。”人群里的路人发言,“我上个月腹疼不止,张郎中配了一副药,吃完我就好了。”

    “对啊对啊,上个月的住在北巷的刘大娘,女儿生产大出血,张郎中一来血可就止住了,最后母子平安。”

    老头:……事情怎么不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啊?

    闻景记忆力很好,昨天下午他绝对没有招呼过这对爷孙,他们根本没来这里吃过饭,一时间,纪云舒心头上了一计。

    “老爷爷,你说你们昨天下午吃了我家的东西?”纪云舒问道。

    老头眼神飘忽不定想看店里的招牌,但是早在纪云舒问这句话之前,她刻意的用身体挡住了店里的招牌。

    老头没有看到店里的招牌,只能嘴硬道:“老朽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早忘了吃的啥了。”

    从头到尾围观一切的周生看明白了,这老头分明就是个骗子。他正准备起身为纪小娘子解释,刚起身就被老师拉住衣袖。

    庄文理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坐好。

    见老头回答不上来,纪云舒也没生气,微微一笑,询问道:“是不是吃了洋葱饼?”

    纪云梦:???他们店里没有洋葱饼啊?

    闻景闻言淡淡一笑,他知道纪云舒想干什么。

    可是这关洋葱饼怎么回事?见众人疑惑,纪云舒解释道:“洋葱这种食物有些人过敏,是不能吃的。”

    众人:原来如此,这对爷孙怕不是吃了洋葱饼才过敏的。

    老头点点头:“对对,我们就是吃了你们家的洋葱饼。”

    纪云舒话锋一转,说:“可是我们家只有馄饨和蛋炒饭,没有洋葱饼哦。”

    “你······”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被面前这个小丫头给耍了,他颤抖着手指,脸憋的涨红指着纪云舒,“你这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欺·····欺人太甚。”

    经过这一轮,吃瓜的群众可算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老头是个大骗子。

    老头知道自己的露馅了,想赶紧起身开溜,连自己家孙子都顾不上管,结果刚一起身就被闻景按在地上。

    另一边,张素娘喊道:“大家快让让,张郎中来了。”

    围观的众人一听张郎中到了,自动为张郎中让开了路。

    张郎中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的药箱,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给小男孩看起了病。

    片刻之后,张郎中起身,说:“大家不要担心,此子无大碍,就是太长时间没吃饭,饿得很了。”

    嗯?众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头,这老头竟然把自己孙子给饿晕了。

    老头被众人盯得心里发麻,恼怒道:“放开我。”

    见闻景还不放手,老头子瞪了他一眼,哭诉道:“呜呜呜,我一大把年纪了,你们还如此对我……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唯你们是问。”

    闻言纪云舒简直要气笑了,“闻景,把他给我带到衙门去。”

    老头子一听去衙门,顿时止住了哭闹:“求求你们了,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都一把年纪了,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纪云舒不为所动,此人背后必有人指使,必须得把背后指使的人一起揪出来,如果是纪伯远干的,那她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她会让纪伯远一点一点的把钱都吐出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张郎中给饿晕过去的小男孩为了药,又向其他店的店主讨了碗粥喂了下去,小男孩悠悠转醒。

    醒了之后的小男孩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看清楚状况,低着头不说话。

    不等纪云舒差人报官,周生便自告奋勇站出来要帮她报官,纪云舒点点头道了谢。

    不一会儿,衙门派人过来,将老头和老头的孙子一同带走了,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便散开了。

    ……

    衙门公堂,县令身着五品绯色官服,银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戴着官帽,一脸肃静地看着众人,眼神带着一丝威严,目光却落在闻景身上,他面色微微诧异,今日的案子竟然与小将军有关?

    闻景用眼神安抚纪云舒,示意她放心吧,他本想用手拍拍她,但又一想这是在公堂上,就收回了想法。

    老头见事情不妙拉着孙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哭诉道:“大人,小民冤枉啊!”

    “台下所谓何事?”张县令严肃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大人,是这样……”老人欲开口说话。

    张县令抬手示意他闭嘴,“证人先说。”

    周生和文晓生三个人便是证人,周生素来诚实,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张县令目光落在老人身上:“证人说的可是事实?”

    老头此时此刻知道他骗不过张县令,这长安城谁人不知张县令是断案神官,又清正廉明,落在张县令手中谁也保不了他。

    这一瞬间,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身体顿时软了,“大人,他说的是事实。”

    “老身知道错了,大人。”

    “我……我再也不敢了,大人。”老人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纪云舒并没有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可怜,如果他可怜便不会干这种事了。他之所以知道后悔,是因为此事被她揭露,而不是因为他真心悔过。她深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今日他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他日就会像张致远更加放肆。

    纪云舒也跪下,绷直了身子,抬头说:“张大人,此人必有人指使,请张大人明查!”

    “我说,我说。”老头知道自己说了,肯定会被张大人从轻发落的,说不定县令看他这么大年纪了不予追究,放了他。

    “说!”张县令厉声呵道,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案子居然背后还有人指使。

    “大人,都是那崇文坊卖馎饦汤的杨掌柜杨秋林指使的!他给老朽说自从纪小娘子开了食肆店,来他们家吃馎饦汤的人就少了很多,甚至很多老食客也跑到了纪小娘子家。他心里气不过,便给我了两百钱,让我去纪小娘子的店里闹上一番。”

    “他想让食客们不敢去纪小娘子店里吃饭,这样他的店就能赚更多的钱了。”老头子唯唯诺诺地说道,他孙子就跪在他身边,低着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竟然不是纪伯远指使,是那卖馎饦汤的掌柜。

    “去把杨秋林带过来。”张县令吩咐捕快道。

    早在纪云舒要带老头去衙门的时候,见事情不妙的杨秋林就跑了,结果没跑多远,便被路上巡查的金吾士抓住送到了衙门。

    杨秋林跪在衙门大厅的冰冷的石砖上,肥胖无比的身体战战巍巍,一脸惶恐不安,恨不得整个人钻到那石砖缝里去。

    “杨秋林,你可认罪?”

    听到这句话的杨秋林彻底绝望,他心里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顿时后悔不已,但是后悔来不及了。

    便心一横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张县令考虑到老头身体已日薄西山,没有重责他,只命人将他关押五日,而背后的主使杨秋林杖责十棍,即刻行使,以示效尤。

    得到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就在此案快要结案的时候,老头的孙子站出来了,“大人,我要报案!”

    张县令脚步微顿,看着台下身形单薄的小孩,问:“你要报什么案?”

    小孩抬起头,正要开口说,便被老头捂住嘴。

    老头大喊:“不许说!”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张县令命人将老头拉开,老头顿时急了,踢着腿大骂道:“你敢说看我回家不打断你的腿!”

    身高瘦弱无比的小男孩一脸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跪到离老头更远的地方。

    张县令抬手命人将老头的嘴封上,面目和蔼地问:“说吧,本官一定会给你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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